而他三年前新า娶的续弦,那ว位比崔菁仅大五岁的“舅母”,却忍不住在饭桌边连声嘱咐“准新娘”,叫她以后出门一定当心,万万不可在这紧ู要当口出什么差错,给慕容家和邵家徒增麻烦。
而当天晚饭时,气氛如常并无异样——邵氏的当家人邵延,依旧从始至终沉默着,显得若有所思。
她该继续呆在他身边吗?也许吧,她终不愿放弃杀他的念头,所以还是选择……当他的“堂妹”。
“静安公主ว死了,这已经上报都城,成为‘事实’,你明白吗?”他扭脸看她,想笑却笑不出,“我已经给你编排了新身份……所以如果,你还‘有心杀我’,就随我一起去秦都,好吗?”
瞧,他来保护自己了,不是吗?宁可不顾以后的仕途,甚至不惜得罪王子,他这样……多么เ让人感动!
想必是刚才不小心,掉在门外了吧?她长出口气,望向他一笑,以为所有风暴真的过去。
她也早准备好毒药,只要他喝下去,绝无生还的机会……是的,对这点她相当肯定——为买这种毒药,她不惜偷走他卧室的一件琉璃饰品,悄悄卖掉,才换回这包杀人的白色粉末。
她当然想过,在他的茶里下毒,让他顷ั刻命丧黄泉,死在自己้面前。
她想,也许现在再没有人会认出自己吧?于是壮着胆子,她扮作流民,回到曾生活居住的王宫附近徘徊。
从那天起,昔日备受呵护的公主,彻底沦为ฦ贫困无依的孤儿。这时,她刚满十五岁。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行到孽街孽巷,她突然感到轿子停了。跟着迎亲的队伍里传来几声呼喊,还有锣鼓坠地马儿嘶鸣的声音。最后,有人掀开轿帘ຈ,一把抓住她手腕。
她终于听见他的声音,遥远却真切:“跟我走!”
接着,她被拉出花轿,蒙着喜帕被他抱上马背。随后,伴着急促的鞭响和马蹄声,他带她顺利逃走。
风从脚๐下快速掠过,她透过喜帕偶尔飞扬露出的缝隙,打量周遭。
他们想必已出了城,正往郊外赶。瞧,四周的空气多么清凉湿润,还有淡淡的花香和青草气。
她虚弱地靠向身后的他,用仅剩的意识,努力去听他的续,感受他胸怀里的温暖。
可惜,她的感觉渐渐归零……她已听不见马蹄声,也感受不到马背上的颠簸。只觉自己整个人漂在云上,碰触不到任何真实的东西。
但,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๑,得到自己梦想得到的东西,夫复何求?
于是,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可,待嘴角一扬,却立刻有血腥温热的液体自口中流出,顺着下巴往下淌,一滴滴打在喜服的领子上。
终于,也许自觉已驰骋够远,他让马儿停下,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然后用略๓微的双手,为ฦ她揭开那ว块红布。
可,此时她嘴角不断ษ溢出的血,却比那喜帕更红更刺眼!他先一惊,接着便明白所有,于是不禁悲呼一声,将她整个拥进怀里……
他抱得是那ว样紧啊,仿佛要把她捏碎,揉进自己้的生命里。可她,却仍感受不到那双臂膀带来的挤压,更听不见那响在耳边的声声呼唤。
终于,他尽量平静下来,将她放倒平躺在的草地上。而他,就屈肘躺在她身边,一手护在她身上,开始默默注视她的脸孔。
他眼里起初ม有一点泪光。可渐渐的,他开始笑,像突然看破生死看透红尘。他轻轻抚摸她的眉眼、脸庞和嘴唇,然后把头贴在她胸ถ口,借助她的身体传来一句话:“我爱你!”
“邵ๅ……泽。”跟着,她竟也听见自己的声音。
毫无疑问,从十多年没吐过半个字的喉咙里,突然发出的这两个音,是那样干涩、浑浊。可她知道,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闻言便抬头,用不可置信更惊喜的眼神,凝望她。
然后,他便又笑,仿佛刻意要把自己的笑脸永远留给她。
终于,她再也撑不住,疲惫地合上双眼……此刻,她已彻底看不见、听不见、没有任何感觉。
可,不知怎的,她竟有最后一点意识,轻轻扬起嘴角,仿佛准备入睡,仿佛作了好梦。
而他,这才有一滴泪落下,轻轻砸在她眼角,和她的泪交合,再也分不开。
今天,太阳很好,风很温柔。
这一天,原本可以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