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旁边精神尚好的暮雨，抱怨道：“混蛋，也不知道收敛点，我还得开车呢！”
再次回到驾驶座上，我承认我抬胳膊都挺费劲的。
“不看了，”暮雨回答，“高中的时候我喜欢过他的散文。”
“不看了吗？”我问。
“……”
那人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买了，死贵的!ำ”
开门的动静打断ษ了我愉快的回忆。很轻，然后是更加轻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擦擦作响，一下一下，像是踩过我心上。
昨晚上还有什么事儿，对了，杨晓飞看着电视还手舞足蹈，把块瓜皮掉地上了，暮雨淡淡地说，杨晓飞，把地板给人家擦干净了，我跟金老板保证你不会把他家祸ຖ祸乱了，不然就把你轰出去。胖子不敢怠慢，马上行动，圆滚滚的身体蹲在地上跟个球儿似的，吭哧吭哧地擦得特像那么回事儿。我在一边幸灾乐祸着，结果得意忘形，一个不小心把茶几上的水杯给打翻了，整杯水从红胡桃色的桌面淌到เ地板上，暮雨赶紧把我拉开一点，“你没烫着吧？”我摇摇头。暮雨让我呆着别ี动，自己้找来抹布把桌面擦干净，又拿拖布把地面犄角旮ດ旯有水的地方收拾好，完事儿重新倒了杯温水放在我手里。我看着他乐得心虚又无耻，而他啥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我握着杯子的手合在他手心里。这气氛，这动作，如果只有我们俩就好了……偏偏杨晓飞那边很不应景儿地发出一声哀号，“没天理了啊！”
我问他怎么不正常法？然后从他的回答中我明白了原委。
他说：“安然哥，我觉得从我回到l市，韩哥表现就不那么正常。”
本来床就不宽敞，我俩只能紧ู靠在一起。姿势并非多舒服，好在暮雨也不在意，他的手搭在我身上，安静而自然地闭起眼睛。
吃过‘午饭’，我先是打开电脑แ，小声儿地开了音乐播放器，然后拉着暮雨一起挤在我的单人床上，“陪我睡午觉吧。”
无论是不是错觉，日子就在这样的平静里安安稳稳地走着。
吴越和杨晓飞的反应让我觉得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貌似，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干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大方地挥挥手，“走走走！”
真不方便，怪不得即便宿舍水电暖都不花钱，仍然有那ว么多人不喜欢住。头一次，我萌生了想要出去租个房子的想法。
我侧过身子背对着他，随着翻身的动作，肚皮上那些粘腻的液体流淌下来落到床单上。我赶紧起身撕了床头柜上的一团卫生纸来擦，擦了几下竟生出些不知名的气恼，好吧，只是害羞。我把用过的纸团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丢去，偏了，再丢一团，又偏了，第三次抬手，手腕被人攥住，一个ฐ潮湿温暖的胸膛贴在我后背上，暮雨接过我手里的纸团轻松一丢，白色物体便稳稳当当落入垃圾桶。
“恩……”他应了一声，慢慢撑起身体，手臂的肌肉拉伸出流畅有力的弧线，灯光从皮肤上滚落，留แ下一路的金灿灿。他在我旁边坐起，目光扫过我的全身，而后露出一个像是满意又像是得意的笑。我大概是反射弧太长，做都做完了，此时居然才感到脸皮发烫。
那ว条小路就在角山长城的城墙外侧不远处，也是修过的，很平缓，还有大片的树荫。
要不是我挑三拣四非要找个有阴凉的地方แ，我们就不会下了城墙去走上山的小路。
海浪声一层一层的扑进耳朵里，他安静地握着我的手，沉默得让我很安心。
他还想说什么，最终摄于我的淫威แ没有开口。
“干嘛……”声音因为暗暗地紧张而底气不足，撒娇็一般。
韩暮雨捏着我下巴的手紧了一下，进而眼中ณ水光一闪。晃神儿的一瞬间，眼前景物转了半圈。下一刻我已经被他用整个ฐ身子压在了床上，修长有力的腿与我的叠在一起，俩人的胸口也靠一块儿起起伏伏，呼吸缠绕，看着悬在我上方那双光彩流转的眼睛，才稍稍平息的心跳又狂躁起来。
“你……我……那ว什么……暮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肚子话挤在喉咙里却一句完整的都蹦不出来。
“安然，你那ว是什么表情……”韩暮雨掐掐我的脸，“眼珠儿都快掉下来了……”
☆、四十五
他系好了，拍拍我肩膀。等我转过身，他说道：“你忘了，我有外快啊！”
暮雨扭头，眯着眼无声地询问我，我严肃地点点头。
“那个，以身相许，安然哥……许……你。”杨晓飞嘴比我还快，说完就趴桌子上开始乐，身上的肉颤啊颤的，让我想咬他。
“工地三月十二号开工，我过几天就回工ื地上班儿了……”他说。
“安然。”他叫了我一声，我马上不再废话，“恩，什么？”
“哪有，我觉得你很好，又活泼又温暖，活泼的时候像小孩子，温暖的时候像……”
“我吃错药了呗！”我嘀咕一句。
后来的提子是他自己้剥ຓ的，他说甜却也没吃几个。我知道他难受，这半天都是强打精神在陪我。所以，他喝完药之后，我就让他躺好了，盖上被子，蒙上棉衣、大衣什么的，暖水袋也灌好了让他抱着。他大概确实是累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分配合。
他偶尔的皱眉，偶尔的眼中流光一线，偶尔的发愣，偶尔的凝视出神，这些些的不寻常，我无从判断他到底是因为习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我。
“特~好看！”我无比真诚地回答，甚至有点劫后余生的感激涕๓零。
“啥啊？”小李奸细的声音响起，“谁说那是给我的？那是人家给他妹子买的，他说挺贵的东西，怕不合适了，才特意让我给试穿一下儿，万一不行三天之ใ内还能ม换……怎么不找别人，你以为身高1้72体重110以下的女孩满大街都是吗？”她得瑟地走过我面前，得意地问道：“嘿，看见没，我穿那羽绒服怎么样？”
韩暮雨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某种我不熟悉的表情，带点戏谑又带点严肃，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低低地开口问道：“安然，是不是我缺什么你都能给我？”
我马上拦住他，叫他别ี买了，我那里用不着的手机好几个，随便给他一个就比那种机子好。
我知道，可是，我想找茬你有办法吗？我忍着腕上骨头快要碎掉的钳制力度，继续不依不饶，“那ว你什么意思，啊？”
手刚触到เ他的衣领，就被他抓住了。他手劲儿很大，跟钳子似的攥得我手腕死疼，“不是，安然，不是那ว个意思……”
“你啊，你这样的，就正好。”我快速地冲他一笑，快速地低下头来，认真地数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心跳。
“什么样是正好的人？”他问。
“安然哥！你们屋里可真暖和！”
果然，次日杨晓飞就过来了，不过，他排到เ了小李柜台前。存完钱，他看我那里没人，就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เ完成这个ฐ动作的，在做出这么个可爱的表情之ใ后他马上就恢复了一脸的淡漠，而我的心却在好半天后还狂跳不止。
我忽然想起与韩暮雨最开始的那次相遇，莫不就是这么个机缘巧ู合？我抬头看向他，他正把一块瘦肉从骨头上拆下来放在我盘子里，在视线相交时，他很突然地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我这里也没有干净毛巾给你擦手……”韩暮雨有点抱歉地跟我说。
一杯水也没多少，将就着把手掌上的血渍冲干净。
韩暮雨说：“他叫安然……”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听到เ胖子问韩暮雨，“那人谁啊？”
“安然，成熟点吧，管他什么尊严不尊严å的，活得好就行了呗！”我劝自己，可是，我活得好吗？好个屁。
生存和尊严å，生存的尊严，那个人只是用他的选择砸在了我的软肋上。
我看着小李的脸色再想想她的话，也是啊，手头的技术向来是她的弱项，难不成她还真是为了我？这不是她作风啊！
不过，我还是赶紧着赔礼ึ，“是是是，您说的对，是我狗咬吕洞宾了，那您老人家想让我怎么报答呢？”我心想我的零食不都给你了么เ？
看我低声下气地，小李也不黑着脸了，甚至扭捏起来。我最怕她这手儿，明明那么彪悍一人，非伪装成羞涩娇柔状，让人忍不住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