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匹夫之勇,妇人之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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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生日定为阴历八月二十七日,考据家颇有异词。改为阳历八月二十七日,一般人更莫名其妙。千秋万岁后,我的信徒,饮水思源,当然与我建个ฐ厚黑庙,每年圣诞致祭,要查看阴阳历对照表,未免麻烦。好在本年民国二十八年正月十三日,为ฦ厚黑教主圣诞。将来每年阴历重九登高,阳历重三日入厚黑庙致祭,岂不很好?

杨公忌日的算法,是以正月十三为ฦ起点,以后每月退二日,如二月十一日,三月九日……到เ了八月,又忽然生变例,以二十七日为起点,又每月退二日຅,又九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三日……到了正月又忽然生变例,以十三为ฦ起点。诸君试翻历史书一看,即知鄙言不谬。大凡教主都是应运而生,孔子生日即为ฦ八月二十七日,所以鄙人生日非正月十三日不可。这是杨公在千年前๩早ຉ已注定了的。

汉武帝把孔子尊为圣人过后,天下的言论,都折中于孔子,不敢违背。孔融对于父母问题,略๓略讨论一下,曹就把他杀了。嵇i康菲薄汤武,司马昭也๣就把他杀了。儒教能够推行,全是曹、司马昭一般人维持之ใ力;后来开科取士,读书人若不读儒家的书,就莫得进身之路。一个ฐ死孔子,他会左手拿官爵,右手拿钢刀,哪得不成为万世师表?宋元明清学案中人,都是孔圣人马蹄脚下人物,他们的心坎上受了圣人的摧残蹂躏,他们的议论,焉得不支离穿凿?焉得不迂曲难通?

讲因果的人,说有个阎王,问阎王在何处,他说在地下。讲耶教的人,说有个上帝,问上帝ຓ在何处,他说在天上。讲理学的人,说有许多圣人,问圣人在何处,他说在古时。这三种怪物,都是只可意中想象,不能目睹,不能证实。惟其不能ม证实,他的道理就越是玄妙,信从的人就越是多。在创这种议论的人,本是劝人为善,其意固可嘉,无如事实不真确,就会生出流弊。因果之弊,流为拳匪圣人之弊,使真理不能出现。

若取一种未经学习过的学科,自己去研究,就知道其中的甘苦了。遇着不了解的地方แ,往往钻研许久,都不了解,一经了解,以下的即迎刃而解。有时生了兴趣,津津有味,自己不忍释手,进行非常之ใ快,比那ว教师讲授的度,真有天渊之隔,而且是自己钻๵研得来的,心中也格外畅快。好比煨肉的方法,初时用猛火,到了沸腾后,改用微火,只要能够保持沸腾的温度,虽是微火,所得的效果仍与猛火无຀异。凡人看书,有时生兴趣,津津有味,这就是煨肉到了沸点的时候,就该一直看下去,这是用力少而成功多;倘此时无故把它放下,隔许多时候又来看,自己้也觉得兴趣没有先前那样好,看下去就较为艰难了,这便是煨肉停了火的缘故。必要耐心再看许久ื,方แ才生兴趣。若把平日自己看书的经验,下细思考一番,就可现学校每一点钟换习๤一科的弊病了。

拿斯ั密士的“分工ื原理”研究一下,就知道学校内的学生损失的劳力和时间,真是不可思议了。据斯ั密士的调查,一个人做针,每天只能做二十枚;倘把做针的工ื作分开来,一个人拉,一个人截,一个人钻,一个人磨……共分为十八人,每天可做八万六千枚,平均每人每天做四千八百枚,所得成绩增加二百多倍。现在学校的组织,每日要学几种学科,每科以一点钟็为限,这就像一人做针ฤ,时而拉,时而截,时而钻,时而磨是一样,当然有许多劳力和时间,作为无益的消耗了。虽说学生肄习各种学科,与做针的情形不同;但明白了这个原理,就知道每点钟改习一种学科,是最不经济的。中ณ学校应习的各科不该同时并进,所有各科学习的先后,和学习的时间,都应该酌量变通,取消เ那每天学习五六科的办法,所得的效果,一定要增加许多。

西人谈力学,谈电学,都是正负二者,两两对举ะ;老子每谈一事,都是把相反之二者,两两对举。如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有无难易对举ะ。“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虚实强弱对举。他如:言静躁,言雌雄,言洼盈等,无一非两ä两ä对举,都是描写散和收缩两种状态。

数学上用x或一字代未知数,是变动不居的,可以代此数,又可代彼数,故用一字代未知物,可以代此物,又可代彼物。我们研究老子书中的一字,共有两种。他说“天得一以清”的“一”字,是指万物向内部ຖ牵引之现象而言。他说“一生二,二生三”的“一”字,是指离心向心二力稳定时之现象,也即是阴阳二电中和时之ใ现象。我们这样的研究,老子书๰中ณ的“一”字就有实际可寻了。

达尔文说:“竞争愈激烈,则最适者出焉。”这个说法,又是靠不住的。第一次欧战之激烈,为ฦ有史以来所未有,请问达尔文:此次大战结果,哪一国足当最适二字?究其实战败者和战胜者,无一非创痛巨深。他这个说法,岂非毫无征验?乃返观达尔文不与荷理士竞争,反享千古大名,足当最适二字,他这个公例,又是他自己破坏了。他的论文,与荷理士同时表后,他又继续研究,于1859๗年11月布๧《种源论》,从此名震全球。荷理士之名,几乎ๆ无人知道,这是由于达尔文返而自奋,较荷理士用力更深之故。我们可以定出第四条原则ท:“竞争之途径有二:进而攻人者,处处冲突,常遭失败;返而自奋者,不生冲突,常占优胜。”达尔文不把自己้战胜荷理士之秘诀教导众人,偏把英国掠夺印度的方แ法夸示ิ天下,此达尔文学说之应修正者四。

达尔文说:“万物都是互相竞争,异类则所需食物不同,竞争还不激烈,唯有同类之越相近者,竞争越激烈。虎与牛竞争,不如虎与虎竞争之激烈,狼与羊竞争,不如狼与狼竞争之激烈,欧洲人与他洲士人竞争,不如欧洲各国互相竞争之激烈。”他这个ฐ说法,证以第一次欧洲大战,诚然不错,但是达尔文创出这种学说,他自己就把他破坏了。达尔文的本传上说:“1้858年,他的好友荷理士,从南美洲寄来一篇论文,请他代为刊布,达尔文读这篇论文,恰与自己้十年来苦力思索ิ得出的结果完全相合,自己非常失望。落在别人,为ฦ争名誉起见,一定起嫉妒心,或者会湮没他的稿子,乃达尔文不然,直把这篇论文交与黎埃儿和富伽二人布。二人知达尔文平日也有这样的研究,力劝他把平日研究所得著为ฦ论文,于1้858年7月1日,与荷理士论文同时布,于是全国学者,尽都耸动。”本传之言如此,在替他作传的人,本是极力赞扬他,实际上是攻击他,无຀异于说:他的学说,根本不能成立。何以故呢?他与荷理士同是欧洲人,较之他洲人更相近,同是英国人,较之其他欧洲人更相近,他二人是相好的朋友,较之其他英人更相近,并且同是研究生物学的人,较之其他朋友更相近,荷理士的著作,宣布出来,足以夺去达尔文之ใ名,于他最有妨害,达尔文不压抑他,反替他宣布,岂不成了同类中ณ越相近越不竞争吗?达尔文是英国人,对于同类,能够这样退让,何以欧战中,那些英国人,竞争那么激烈?我们可以定出第三条原则:“同是一国的人,道德低下者,对于同类,越近越竞争,道德高尚者,对于同类,越近越退让。”达尔文不把自己让德可风的事指示众人,偏把他本国侵夺同洲同种的事指示众人,此达尔文学说之ใ应修正者三。

我国从前๩闭关自守,不与外国相通,是不相交之二直线;五口通商而后,受帝国主义之压迫,欲脱其势力范围而不能ม,是走的抛物线;一旦ຆ起而抗战,与帝ຓ国主义成一反对形势,彼此背道而驰,即为两心相背之ใ双曲线。我们联合被侵略者,向之ใ进攻,即成为合力线。帝国主义แ,经过一番重惩之后,翻然悔悟,工业国和农业国,通功易事,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就成为两心相向之ใ椭圆状态。将来再进化,世界大同了,合全球而为一个国家,就成为ฦ一个圆心之圆形了。所以这几种线的轨道,是随时可以改易的,只看各人心理如何罢了。

二直线也,圆也,抛物线也,椭圆也,双曲线也,五者,是人与人相遇之路线,而此五线是变动不居的,只要心理一变,其线即变。例如,吴之ใ孙权,蜀之刘备,各以荆州为目的物,孙权把荆州向东拖,刘备把荆州ะ向西拖,力线相反,故郎舅决裂,夫妇生离,关羽见杀,七百里之ใ连营被烧,吴蜀二国,俨成不共戴天之仇。后来诸葛亮提出魏为目的物,约定共同伐魏,就成了方向相同之合力线,二国感情,立即融洽,合作到底,后来司马昭伐蜀,吴还起兵相救,听说刘禅降了,方才罢兵。这就是心理改变,力线即改变之明证。

贪财好色之人,身临巨祸ຖ,旁人看得清清楚楚,而本人则茫然不知。因为他的思想感情,依直线进行公例,直线在目的物上,两旁的事物,全不能见。譬如寒士想做官,做了官还嫌小,要做大官,做了大官,还是向前不止;袁世凯做了大总统,还想做皇帝。秦皇汉武,做了皇帝,在中国称尊,还嫌不足,要起兵征伐四夷,四夷平服了,又要想做神๰仙。这就是人类嗜欲依直线进行的明证。

水虽是以直线进行,但把它放在器中,它就随器异形,器方则方,器圆则圆,人的心理,也๣是如此。人有各种嗜欲,其所以不任意露者,实由于有一种拘束力,把他制住。拘束力各人不同,有受法律的拘束,有受清议的拘束,有受金钱的拘束,有受父兄师长朋友的拘束,有受因果报应及圣贤学说的拘束,种种不同,只要把他心中的拘束力除去,他的嗜欲,立时呈露,如贮水之ใ器有了罅漏,即向外流出一般。

告子不知何许人,有人说是孔门之徒,我看不错。孔子赞《周易》,说:“天地之大德曰生。”朱子以“生”字言性,可说是孔门嫡传。孟子学说,虽与告子微异,而处处仍不脱“生”字,如云:“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又云:“内无怨女,外无旷夫,于王何有?”仍以食色二字立论,窃意孟子与告子论性之异同,等于子夏子张论交之ใ异同,其大旨要不出孔氏家法。孟子曰:“告子先我不动心。”心地隐微之际亦知之,二人交谊之深可想。其论性之争辩,也不过朋友切磋,互相质证。宋儒有道统二字,横亘在心,力诋告子为ฦ异端,而自家之学说,则截去生字立论,叫妇人饿死,以殉其所谓节,叫臣子无罪受死,以殉其所谓忠,孟子有知,当必引告子为同调,而摈程朱于门墙之外也。

朱子注“生子谓性”章说道:杞柳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纵横缪戾,纷纭舛错,而此章之ใ误,乃ี其本根。殊不知告子言性者五,俱是一贯说下,并无所谓“纵横缪戾,纷纭舛错”。“生之谓性”之ใ生字,作生存二字讲。生存为人类重心,是世界ศ学者所公认的。告子言性,以生存二字为出点,由á是而有“食色性也”之说,有“性无善无຀不善”之说,又以杞柳湍水为喻,其说最为ฦ精确,而宋儒反认为根本错误,此朱子之失也。然朱子能认出“生之ใ谓性”一句为告子学说根本所在,亦不可谓非特识。

荀子而后,主ว张性恶者很少。孟子的性善说,在我国很占势力,我们可把他的学说再加研究。他说:“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这个说法,也是性善说的重要根据。但我们要请问:这章书,上文明明是怵惕恻隐四字,何以下文只说“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凭空把怵惕二字摘来丢了,是何道理?性善说之ใ有破绽,就在这个地方แ。

营救友人一事,孟子提个我字,与友字相对,说是性善之表现;荀子提个人字,与友字相对,说是性恶之表现。我们绘图观之,友字这个圈,只能说它是个圈,不能ม说它是大圈,也不能ม说它是小圈。所以营救友人一事,只能说是人类天性中一种自然现象,不能说他是善,也不能说他是恶。孟言性善,荀言性恶,乃是一种诡辩,二人生当战国,染得有点策士诡辩气习,我辈不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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