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起身，却忽听皇帝道：“长寿……”
皇帝“嗯”了一声，又道：“也好，你先回去罢。”
绮素苦笑：“你？别说保护我和莲生奴。你哪天少惹点事，我就该谢神了。”她摇着头向内室走去。
“我会让他们知道，”长寿抿起嘴唇，“我不是好惹的。我会保护你和莲生奴的。”
莲生奴倒让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好一会才小声道：“阿娘说，在这宫中，只有我们母子三个才是血脉相连的一体。你是我阿兄，我应该帮你……”
“不过你今天给我送饼，算你讲义气！”长寿猛拍弟弟的肩，“以后我尽量对你好一点。”
母子
康王和越王都没料é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都愣了一愣。待看清是长寿，康王与越王互视一眼。康王转头看向长寿，嘴角微微上扬：“你么？”
绮素า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随即吩咐：“我得和柳美人谈谈。”
绮素า听见这个消เ息，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她也料到柳美人或许会有所动作，却怎么也没想到เ这一出。绿荷见她神色变幻，也不免担心：“贤妃是不是不舒服？”
两年后以宰相身份重新立于紫ใ宸殿前，程谨不免有些感慨。其他几位宰臣刚ธ好结束与皇帝ຓ的会面，从殿中鱼贯而出。为首一人正是宋遥。
程谨再度拜相的旨意下达后，皇帝特意在紫宸殿单独召见程谨。
“前日偶遇太子，见太子仍着丧服。妾以为德妃过世已逾一年，太子是不是早该除服了？”绮素用平缓的语速问。
一提太子，太妃笑容全收，防备的看着她：“什么事？”
皇帝ຓ有些意味不明的笑道：“你向来很有分寸。没关系，但讲无妨。”
绮素有些犹豫的说：“这不是妾该过问的事。”
有宫人拿来了披风，皇帝接过，亲手为绮素披上：“天凉了，记得添衣。”
绮素回头，欲向皇帝ຓ行礼，却被他伸手托住：“你有孕在身，就别ี多礼ึ了。”
皇帝看了绮素一眼，沉吟着道：“不如拿到淑香殿中，贤妃也可一道赏评。”
大家闺秀的字画岂会轻易流出？柳才人的这些小心思并不能瞒过绮素，不过是不曾揭穿她罢了。果然听柳才人顺ิ势道：“妾那里倒还收着几幅家父的旧作。至尊若有兴趣，不如随妾一观？”
“德妃、贤妃还有娘子都是有子之人，自不必担心。可叹我福薄，膝下没个一儿半女……”
赵修仪见她犹疑，又道：“我刚才在想，至尊对你我一向平平，就算新人入宫，又能ม有多大影响？德妃这些年也不大承宠。这几年最得圣眷的唯有贤妃。以宋相公为ฦ首的朝臣向来不怎么看得起贤妃。这次新า人入宫，她才是最应着急的那个。人家还稳坐不动，咱们又何必慌张？”
“这……国家大事，妾不敢置喙。”
“那你说说，朕立谁才好？”
苏引一直在观察绮素的表情，见她情状，不由叹息道：“小秋房内搜出大批金子，贵妃身边的宫j□j莲证实贵妃曾命她给小秋送金。小秋也招认是贵妃指使她在粥中下药。不过……”
绮素า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是吗？”
绮素听出她言外之ใ意，微微低头致谢。崔氏与她道别之ใ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宫外。崔氏结束了身为ฦ皇后的人生，取而代之ใ的将是崔庶人在宫外的清冷生活。
崔氏的心情却更杂乱ກ些，一会担心父亲的命运，一会又感叹皇帝除去父亲以后，终于可以乾纲独断ษ，心里不免各种滋味杂在一起。不过她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过片刻便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再度转向绮素：“多谢充容提点。充容看得这样透彻，将来平步青云，想必不是难事。妾出宫后移居佛寺，必日日为充容在佛前祈愿，希望日后充容真能得偿所愿。”
杜宫正也随她回头看了一眼琴女，见她虽然贪玩，人却很机警，暗暗认可了绮素择人的眼光。
她这话题转得突兀，绮素า摸不准她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陛下从不对我说朝中之ใ事。”她知道接下来杜宫正要说的必是极关键的事，便看了看门口的琴女。琴女依然神采奕奕的守在那ว里，不见松懈า。
上巳节颇受时人重视。每年这日新进士们都在曲江举行盛大的游宴，江边更多有踏青游人。皇帝也常在此日赐宴城郊，与群臣竞射赋诗为乐่。
转眼又至三月初ม三。
绮素า知太妃有话要说，微微低头：“太妃请。”
太妃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见太后渐渐有了倦意，知趣的起身告辞。绮素送她出来，太妃轻笑一声：“听闻王妃雅擅茶道，不知可否叨扰一杯？”
他起身欲走，却听绮素低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太后卧病，妾自当尽心侍疾。”
皇帝有些尴尬，却还是温和道：“若娘子不愿，此事就作罢吧。”
从张启泰调任西京开始，皇帝ຓ就在一步步引导李元沛走入罗网。刺客一案，与其说是凑巧，不如说是有人刻意安排。
绮素摇头：“他不会给你时间。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早就等着你入局了。”
“不过什么？”
绮素点头：“赏赐倒是不曾断过。每次大王入宫，陛下也极客气。不过……”
夜晚，四下安静，只有些许蝉鸣之ใ声。园内偶见数点萤光一闪而过。
新君
太上皇身体微向前倾，慢慢道：“我没怎么เ见过晋王，他的事我多半只是道听途说。即便如此，在我看来，太子作为嗣君也不见得会比他差。可如今太子威信已失，群臣激奋，若他们兄弟之间再起纷争，非天下之幸。皇后，你懂我的意思吗？”
皇后泪流满面，再度伏下身去：“妾虽位极紫ใ宫，却从未干涉政务，亦未扶植任何党羽外戚。太子濒危，妾唯求阿翁怜悯。”
“大王明知太子孩子气，为何还提议让他监国？”
晋王并不否认：“不错。”他扫了绮素า一眼，又问：“小娘子还有何见教？”
“不用做了。”太子闷声道。
绮素目光微转，试探着道：“是因为我的花钿还未做好吗？这几日中ณ宫欠安，我陪她的时间长些，一直未得空。明日我就做好交给殿下，好吗？”
少年有些犹疑ທ，眼前的少女身份不明，私下接触恐怕不大妥当，但他无论如何不愿在中宫面前失了礼数，所以最终他还是听从了绮素的建议。
不管这少年是何人，终是为了帮她才撕破了衣袖，绮素า不免愧疚，于是说：“奴居所离此不远。郎君若不介意，请随奴前往，也许可以想法补救。”
太子的娇纵皇帝并不是毫无察觉，因此让中书令冉训兼任了太子左庶子一职，掌侍从赞相、驳正启奏。冉训才学过人，又执政多年，深孚众望，确为教导劝谏太子的合适人选。只是李承沛嫌进士出身的冉训是个迂腐酸丁，本就在背后偷偷叫他“措大”。自冉训任左庶子以来，每见太子必有一通进言，更让李承沛避之不及。
李承沛不敢把卷轴带到帝后面前，一路愁眉苦脸的捧回了东宫。刚刚更衣完毕，宫人便报冉令公求见。
皇后用微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绮素า。大约因在南疆长大的缘故，眼前的孩子看起来有些黄瘦。韩朗当年在都中以容貌出众闻名，其妻苏氏也是有才名的美人，他们的女儿竟然不够美貌，不免让皇后略为失望。不过，当皇后仔细观宗她的眉眼时，仍从绮素า身上找到了些她父母的影子。而绮素行礼时仪态得体，看来家教良好。这一点让皇后甚为满意。
内侍领着绮素到了皇后殿中。皇后正在礼佛，殿中ณ宫人将绮素领ๆ到佛室外。皇后礼ึ佛完毕，才召绮素า入内。一入佛堂，绮素便按内侍所教礼仪向皇后下拜。
皇帝目光微和：“等你大一点；去那里历练个两ä年倒也不是坏事。朕当年也是十几岁去的北府。”
莲生奴垂手而立；安静应了声“是”。说罢他看了瑶光一眼，瑶光立刻说：“阿爹，我要跟阿兄一起去。”
皇帝在她鼻子上轻轻一点：“女孩儿不能到处乱跑。”
瑶光噘嘴：“可是阿兄答应带我去的。我不依我不依。阿兄走了，就只剩长寿了。他老欺负我，一点都不好玩。”
因长寿老捉弄瑶光，所以她从来不称长寿为兄。
皇帝被她的小女孩情态逗笑，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