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在催我们上车呢!”小胖哥一手提着一个背包,一手拉住我,“快点!”
“上车啦!上车啦!”车门处有人大叫。
妈妈在案板上撒了厚厚一层面粉,再把盆子里的面团扣出来堆在案板上。
妈妈终于又一次揭开锅盖,把那个大盆子端出来放在案板上。
“沈校长一年也不知能去镇上几回,就让他一起去吧,人多了热闹。”妈妈看看吴嬷嬷,我看着老校长——他正在忙着洗手、换鞋子。
“去街上……”吴嬷嬷背上那个用红绿蓝ณ黑四种颜色在竹蔑片上染出简单几何图形的小背篓,“你在家里看门,午饭前我们就回来了。”
“你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不好消เ化,我去给你煮点米酒鸡蛋花。”
“哦……”妈妈长长地出了口气,弯腰将盒子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把丝巾折叠好,装进去。
“很远么?”“他家在湖北十堰,当然远啦!”王小丫ฑ莫名地提高了声音。
“哦,坐火车么?”“恩……”这是我进门来说的第一个字。
很轻松地从第一题做到了最后一题,把试卷翻过来再看一遍,正确无误,我自己都敢在试卷上打个满分。
试卷下来了,大体地扫了一眼,我不禁大喜过望——午饭后我躺在床上还在看这最后一个大题呢!
“呵呵……”王小丫终于笑了,苍白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其实她并不很难看,为什么เ男生都叫她“丑小鸭”?尤其是江枭,好象从没正眼看过她。
“后来……你烧了,都是我们不好,让你淋了雨,才……”我终于想起那个星期六早上的事了,“哦,是我不好,不应该不告而别ี的。”
日子犹如清澈的溪水从我的心间潺潺流过,不知不觉,我的伤感被她轻轻地洗刷干净;时间仿佛一只温柔的酥手在我的心间抚摩,我的失落被她一丝一缕地抽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寒气在一天天加重。如果说以前我与江枭存在着与其他相比要稍微特殊一点的关系,我想那就是——他的笔记是我写的,而我身上的衣服是他买的。而现在,笔记不再是我为他写了,而他买的衣服却一日不离地穿在我的身上,一刻不停给予我无穷的温暖。感受着柔暖的内衣,抚摩着精致的外套,我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本来我是习惯脱光了睡觉的,可是因为冷,我就一直穿着保暖内衣,尽管如此,还是不敢伸腿,老是蜷着缩着。有时半夜醒来,双腿酸痛,可刚一伸直,立即又蜷了回来——太冷了,仿佛神进了冰块里只有胸口那一小块是热的。7788xiaoshuo
但是,天气却越来越冷了。白天我并不怎么怕,教室里人多、我又穿了新า买的毛衣毛裤,基本上能忍受。害怕的是晚上,虽然宿舍管理员早为我们换了厚被褥,还是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袭。最冷的莫过于腿和脚了,每天晚上睡觉之ใ前,我都要用开水瓶里的水将脚烫得通红,可是伸进那ว冰冷的被褥不到半小时就冷却了。
“可是……可是那盘子并没有砸到เ我的脸,哪儿都没砸到……”我希望事实不是张军说的那样,而且,我也的确是毫未伤。
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那ว残酷的一幕:陈世俊站起来了,他看着江枭,然后手慢慢地伸向桌面、握住唯一完整无缺的盘子——“呼!”盘子飞离了他的手。“枭哥!”有人在叫。可是,那盘子并不是射向江枭,而是砸向了坐在地上的我。
“站起来看看啊!”我被江枭从床上抱起来、站在地上,可我依然要以他的身体为依靠。“小懒โ!想一直这样被抱着?”
“恩,真是帅!”江枭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应该穿上配套的鞋子袜子。”说着,我就被穿上了那双袜子、那双鞋子。
“还好,不到39๗度……”老乡将体温计头朝下甩了甩,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圆桶桶里。“要打针么เ?”“想打针ฤ呀?”老乡又笑起来了。“不不!”我赶紧回答,我最怕打针了,大针小针都怕。
唉!倒霉!又是那个“半个ฐ老乡”。“我……我头痛……烧……”“一看就知道!”老乡“咯咯”地笑着,把一个体温计递给我,“量一下,看烧成什么样了。”
“走吧!”王小丫喜滋滋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起来。我仰起脸看了一下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西边的天空里升起了几朵灰暗的云,正幽幽怨怨地向这幢楼飘过来。
不容我多想,手机塞到了我的手里。“我妈妈要跟你说。”“啊?”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阿姨ถ……是我……哦……可是我……我……”我看了王小丫一眼,她正看着我,满含期待地看着我。“阿姨,我……恩……好吧……”我合上手机,递给它的主人。
“哼!”江枭没有像以前那样飞越我的桌子,而是掉头、绕道走向后面。
“啪!”我吓得向后一倒,笔记本砸在我面前——那张刚ธ才还在轻笑的脸突然满被怒气笼罩,冷森森的目光犹如两ä把寒月剑直刺向我的胸口——我不由得用手去捂,我的胸口又冷又痛。
江枭好像又愣了一下,然后说了句:“抱的什么เ东西啊?”在他刚弯下腰时,已๐经有人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拿到เ他的面前。
江枭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就轻笑了:“不就是你所希望的么?”我说不出话,只有眼泪在无声地诉说。
“怎么?居然还有人为这个无耻小儿抱不平呀?”江枭在笑,笑得很夸张、很轻蔑。
“江枭!”许丽向这边走来了,眉毛竖着,眼睛瞪着。
打开门,陈世俊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吓了我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就是陈世俊本人——他歪着脖子睡得很香,床头的地上躺着一本杂志。我捡起杂志,看一下封面——一帮姿态雄奇、神情霸道的男人跃然纸上,三个遒劲雄浑的大字“男ç人帮”如同一把利器,被所人男人握在手中。正要翻一下内容,陈世俊忽然“哎”了一声、又动了一下,我赶紧把杂志放到他的枕头边。
星期日早ຉ上醒来,照例是不见张军和陈世俊,而我也是照例地吃过饭后就打扫卫生。卫生做好了,就到了午饭时间。午饭后照例睡觉,大概是因为星期天的缘故吧,长眠不觉晓,醒来时已是下午近4点。因为早就知道学校的阅览室星期天也开放,所以跑去看杂志,一直看到管理员将我“请”出大门,我才晕头晕脑地往宿舍晃荡。
“知道你刚才喝的什么汤吧?”江枭一脸的诡秘、一脸的得意。
“啊?蒙汗药!”我的头猛地一晕,差ๆ点趴在桌子上——江枭,我周瑜穷得干净利落,你没必要这样对我吧?
“小东西!”人影一闪,我就被抱住了,“你再说一遍!”
声音太可怕了,脸色太恐怖了,我绝对不敢再说一遍。
“是燕窝汤!小笨蛋!”
“哦……”谢天谢地!我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场虚惊!
“困了吧?”声音忽然柔和了,“去睡觉。”
“我还没……”我想说我还没吃饭。
“明天早上再吃饭!”接着,我就被抱了起来。
“放下我!”我又不是不会走路,需要你抱来抱去么?
可是,我还是被抱着,一直被抱着走进一个宽大、华丽的房间,里面有一同样宽大、华丽的床。
“好好睡觉!别指望还有东西吃!”
我被迫躺在床上,被迫盖上被子。
“给你5分钟็时间!”
什么意思?又要洗澡?
江枭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哦!给我5分钟是睡觉呀!
也许是两天来的长途坐车让我过于疲劳,也许是那清香无比的“百花浴”泡得浑身舒畅,也许是那两碗热气腾腾的燕窝汤喝得我筋骨酥软,也许是这柔柔暖暖的床让我神魂朦胧。
总之,绝对还没到5分钟,我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刚走进门,就听到悦耳的钢琴声,虽然不知道弹的是什么曲子,却足以动人心魄。
走进放钢琴的房间,妈妈端坐在钢๐琴前的小凳子上、正专注地弹着。
“妈妈,你不是不弹钢琴么?”
妈妈没回答。
“妈妈,你不是只喜欢黑色衣服么เ?怎么突然换成白色的了?”我摸着妈妈身上雪白的柔软光滑的睡衣,“妈妈,其实你穿白色衣服好好看呀!”
妈妈还是不说话。
“妈妈,你的头好长好黑呀!”妈妈的头一直垂到凳子上,乌ไ云般黑亮、绸缎般顺滑,“妈妈,你的头真好看……”我禁不住捧起头,轻轻地把脸贴在上面。
“谁在弹钢琴!”
一声明显带着怒气的质问——“妈妈?”的确是妈妈,她还穿着我为她选的那身夹袄,头还是随意地绾在脑后。
“瑜儿……”钢๐琴前的“妈妈”幽幽地叫了一声,慢慢地侧过脸。
“啊!”我一头载向地面——她的双眼正在“汩汩”冒血!
“妈妈……妈妈……”我在自己้恐惧而慌乱的叫声中睁开了眼睛——哦!原来是做噩梦了。
“叮……”悦耳的钢琴声隐隐传来。
“呀!”我赶紧把头缩进被子里。可是琴声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鼓。
确切地说,我是听不懂钢琴曲的。但是,此刻,我却感觉仿佛置身清馨雅质的兰花丛中,身边有无数美丽的蝴蝶在翩飞、追逐……
蓦地,我生出了一对轻灵的翅膀,在花丛、在蝶群,翩翩起舞、莺莺欢唱。
“嗡——”琴声嘎然而止。“嗵——”我突然跌落在地面。
一阵生冷的痛来自屁股和腿——我怎么跌坐在卧室门口了?
抬眼一看——“鬼!”我仰面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