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生儿子。”
“女儿要出嫁，不能跟娘过一辈子……”
我转向皇帝ຓ太后和佟贵妃，准备毕恭谢恩，康熙止住我，铁ກ青着脸紧盯三福晋和八福晋。
徐嬷嬷转过头，盯我半晌，躬身说：“福晋折煞老奴。这是佟贵妃担心太后娘娘受凉风寒命筱幽随身备着的。”
“反对有效么？”他问，笑了，“傻丫头，你的事做得这么漂亮，我有什么资格对你挑三拣四？不过，记住我一句话，咱一起来的，都要好好活着，有交有待，以后心里有什么鬼主意了先跟我知会一声，能兜的我也可帮你兜着点，四阿哥前面也好说话……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他不见得喜欢。”
我有些惊讶：“你不反对我？”
胤锇额娘温僖贵妃是孝昭皇后的亲妹妹，皇子中除了太子属他身份最尊。贵妃在胤锇十岁上的年纪去了，康熙对她留下的这个独子多有偏袒，偶有小错也包庇了，从未放在心上。
为的还是户部之事。
我淡淡地笑了笑，瞥见绾玉捧着衣服回来，点头示意她放在床上。梳妆好后，我方对雪雁道：“你派个可靠人尽快去一趟江宁曹家。”
“他起初想把两个格格都开掉，雁子就劝，说这是小姐的面子，您要是不喜欢，总还得想想小姐的情面。他本来脾ຆ气挺大，听雁子劝，可能觉得有些道理，见着格格话也没说过分，只训诫她们今后守本分，凡事都得听福晋的，不许兴风作浪，还说，这格格的号是福晋不是爷给的，她们要知道感恩图报，逆了福晋的意思，就都打发到เ庄子里去。”她拿起桌上的簪花往我头上比了比，继续道：“苏格格反正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华格格就说，福晋德行服人，府中ณ上下没有不依的，请爷放心，咱们一定听福晋的话。”
“娜娜。”胤禛追出来，拉住我的手。
拖着疲累的身子，我缓缓往门外走。走一步，回头看一眼儿子，走一步，看一眼，直到看不到。
胤祥站在一旁窸窣着笑了一声，回头对紫衣女子道：“阿兰，咱不打扰四哥四嫂一家团聚了，走，陪十三爷吃酒去！”
胤禛柔声问我，我眼眶一红，泪都快垂下来。他轻轻抚着我的头发，把被风吹乱的发丝一点一点拨回去，笑看我们好久，抱着我和弘晖一人亲了一口。弘晖被胡渣扎得格格一笑，伸出双手搂住阿玛的脖子，亲了他，又亲我。
娶ດ安亲王的孙女，是幸。
胤禩平身后，妯娌小姐们才分别ี道喜。我们几人比胤禩年长，没有随着行礼，只向他道“恭喜”。胤禩一一颔首道谢，看向我时，总觉得他眸子有别的东西——柔和贤雅，五味杂陈。
“当真？”胤禛看上去很是兴奋，我点点头，也笑：“千真万确。”长女未足月殇，胤禛面上未露什么，心中必定也是盼子的。我笑着看他，道：“前几日蕙仙就说自己不舒服，我早上进宫请安时请额娘宣了太医过来。太医瞧后说是喜脉，不过没怀多久，需要小心照顾ุ。”
我答：“侧福晋有喜了。”
“哎哟哎哟，大哥，祥弟错了。”胤祥被胤褆半提在空中，冲着不远处的那两个男ç人大嚷道：“二哥四哥，救命！”
“胤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背后冒出，不由分说就揪住胤祥小手，“皇阿玛说你多少次了，淘气归淘气，也要有个ฐ分寸，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再不听话小心大哥揍你！”
“你这是做什么？”胤禩问。
胤锇道：“我听说乌府出了命案，带着顺ิ天府来审案啊。”他悠然吹着口哨，看着白骨道：“哟，就是这具。看上去死了好多年了，仵作你验验，看它是男ç的还是女的，死的时候是不是十三岁？”
他眼睛瞟了瞟我，摸起被胤祉晃到地上的信物，借着灯光看了看，呵呵笑了，戏谑道：“好四哥，看情况，你的嫡福晋在这儿啊。”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白骨，我吼道：“烂了你的舌根！”
胤锇懒洋洋看着我，道：“野女人，你的好日子不长了，给爷嘴巴干净点。顺ิ天府里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
我扬手想打他，胤禛将我拦住：“娜娜，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
胤禩也严厉地斥ม责胤锇：“老十，事情没有定论，不能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胤锇迈着八字步，走到慕凌风身边，“问问这个ฐ人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早就想来偷尸体了。”
慕凌风“呜呜”着摇头，胤锇踢了他一个窝心脚๐：“老实点。”慕凌风还在摇头，胤锇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ๆ子：“信不信爷一刀弄死你？”
“胤锇，不得胡来！”胤禩喝道。
胤锇冷笑，手用力了些。
刀尖上血花绽开，我心中ณ猛地一疼，想起这些年的事情。无辜死了一个晖儿，难道还要搭上慕凌风？他帮我那么多回，我不能见死不救。
“住手，放了他！”
刀继续深入，更多的血流出来，胤锇问：“凭什么，四嫂嫂？”他邪笑着，问仵作，“查出来了吗，什么时候死的，男的女的，是不是十三岁？！”
胤祉้瞪圆眼，看向仵作。仵作跪在地上：“禀十爷，各位爷，这是具女尸，死死了二十多年……”
“十几岁？”
“十十二到十五岁之间。”
“四嫂，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胤锇用手中的匕首威แ胁我，慕凌风绝望地摇头，我抿抿嘴唇，终于还是挣开胤禛的手，“放开慕凌风，我跟你去顺天府。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一定让十爷满意。”
“娜娜……”胤禛拉住我，我握紧ู他的手，眼泪再次流出来，看向得意的胤锇：“老十，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四嫂自认从小没有亏待过你，把你，老八、老九、老十四都当亲弟弟看，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四嫂，害四哥，害十三弟，你们真当只有天知地知你们自己知吗？告诉你们，天知地知就够了，你们迟早会遭天谴！我的，弘晖的，胤祥的账，将来自有人找你们讨回去。”
“呸，废话真多！”胤锇啐我，我眼睛一闭，转向面目温和的胤禩：“八弟，四嫂小时候说过，我们是亲人。四嫂记着这句话，从来都舍不得往太坏的地方想你。可是今天这事，三阿哥是真情，你是假意。四嫂开始没弄明白，现在想通了，有胤锇的份，肯定不会少你。四嫂这辈子看了太多生离死别ี，最见不得有人为我无辜而死，用这招逼我，你做对了。四嫂冷眼旁้观你的一辈子，这是揣测人心最成功的一次。四嫂说到底是个女人，心是肉长的，你想四嫂供什么，我都按你的要求供。只是记住我一句话，好自为之ใ。”
“四嫂。”他惶然。
我决然一笑，转向胤禛，对着那深邃的眸子道：“真相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会怀疑我。从我跟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是我，从来没有变过。”
胤禛抱紧ู我，脸贴着我的头发道：“我知道。不管你是谁，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湿热的泪沾到เ我的脸，“你是我的生命，你比她珍贵一百万倍。就算是下地狱，我爱新觉罗胤禛，也陪你。”
第087章波澜再起人无常
透过泪蒙蒙的眼，帷幕外亮起火光。顺天府的人，近了。
胤锇伸出手：“请，四嫂。”
胤禛搂紧我，无畏地看着即将拉我们于桎梏的官兵，右手握成的拳嘎吱响了声。我却轻轻颤了。
我不能ม拖累他。
胤锇再逼：“四嫂？”
“不，”慕凌风费力吐出嘴里的布条，“不能去，娜娜！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胤锇举起匕首往慕凌风腹部ຖ插去，我惨叫一声，仿佛那一刀扎的，就是我的心。
“胤锇，我跟你拼了！”
“不用四福晋动手！”院墙外飞进来一条月白影子，手中飞刀一掣，羊角灯灭尽。
炙火投下，落在乌喇那拉白骨。那人轻盈落地，借着火光，看见于颂โ贤身影一闪，紧ู接着水声扑腾，胤锇掉到เ水里。犹未及反应，我就被一把从胤禛怀里捞出。
“娜娜！”几个声音一齐呼唤，于颂贤另一手抓住慕凌风，踩着院墙又飞出去。
踩着咯吱瓦片，于颂โ贤的速度极快。如在梦中，不知梦起，便已梦醒。
“这是哪里？”于颂贤带我们停在一座竹屋前，黑潇潇的风晃得竹吟森森。他咬开火煤子，甩进地上柴禾，道：“陶然亭。”
火熊熊燃起，慕凌风脸色苍白，腹间血流不止。“凌风，你怎样了？”我蹲下去，紧握住他的手，慕凌风虚弱道：“没事，死不了。”
他冲我一如既ຂ往地微微一笑，我心疼得紧，眼泪刷็刷就流。咸咸的泪落在慕凌风脸上，他皱紧眉：“哎哟，好咸。”
“让开，”于颂โ贤说，手里一卷绷带，一个ฐ瓷瓶，腰带上还是一箫一剑。
我忙给于颂贤让位子。他连撕带剥地弄开慕凌风的衣服，一瓶子药粉就倒了下去，疼得慕凌风真“哎哟”。
“这是简单处理。那十胖子草包一个，扎你没扎准，就当放血了。”
这人怎么这样讲话。我吃惊地盯着于颂贤，听慕凌风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来救我们？”
于颂贤蹲□子，扯起绷带包伤口：“我有些私事，出去两三天，今天才回来。等到เ酉时未见你来，就上贵府探了探。转到费扬古府上时刚好遇上那事儿，就把你和这位福晋顺道一块救了出来。”他给绷带打了个结，问：“你是怎么落到เ他们手里的？”
慕凌风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躺在地上休息了会儿才说：“我被跟踪了。”他转向我，“娜娜，十阿哥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事，我在去找于兄的路上被他们劫持，然后他故意提前离开乌ไ喇那拉府，叫来顺天府的人守在外面，等事情一发就带着仵作闯了进去。”
“他怎么知道尸体会在那里面？”
“李显祖。”慕凌风说，“除了我，只有他。”
“有什么เ好处呢？”我问，“揭穿我的身份，对八爷党有什么好处？”
他没有说话，于颂贤却看了我一眼道：“也许，顺天府里都是八阿哥的人，他可以操纵你的生死。”
操纵我的生死，照方แ才的发展，我的生死还用得着胤禩来操纵？他不度死，难道还会超生？就算于颂贤说得对，顺天府里都是他的人，他害了我，又救我，有什么意义？放在李显祖身上可以理解，他本来就是个非取我性命不可的亡命之徒。可胤禩呢，他会做对他没有任何直接好处的事？即使告到康熙面前，我的身份假不假关碍的也仅仅是乌喇那拉家，对胤禛，不会有任何牵连。这一出，唱得是什么？
想了会，于颂贤说明早ຉ要出京躲风头，催我们快些睡觉。
我闭着眼，仍旧ງ百思不得其解。事到如今，胤锇手里的人证物证虽已不在，但我的身份有诈，在场的几人都可看出端倪。于颂โ贤要我一走了之，躲过这个ฐ风头再从长计议，可是，这个风头该怎么เ躲，躲多久，我能否再回来，怎样回来？
耳边鸟鸣。天不知何时发的蒙，一只小鸟栖在窗子，喳喳跳着。我的倦意才上来，翻个身，瞥见不远处一个迷糊的影子。
“醒了啊？”于颂贤坐在对面床上给慕凌风换药，我困顿地“嗯”着，听他吩咐：“醒了就别ี睡，快点洗漱起身。外面有口井，自己打水。”
我被人服侍惯了，听他这样口气还有些不习惯，“唔唔”答着，想继续睡。装了会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问于颂贤：“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于颂贤换完药，擦了擦手，头也没抬：“能去哪里就去哪里。”
“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一两年，多则ท三五年。”
一两年，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