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的外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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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不错。她家三代在京——”

“怪不得一口京腔,看来从小生长在京?”

“贵客尊姓?”

等了一会要再喊第二声时,屏风后面有了响动,一声咳嗽,踏出来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一看便知是“老苍头”

第二天一早本来约定去看房子,不道另有奇缘,李增厚有个朋友,姓王,亦是秀才,他一直在扬州盐商家作清客,善于鉴别古玩,谈起此行,是受人之托,携一方汉朝的玉印,到上海去待价而沽。

龚定庵好古成癖,当即问道:“汉朝的玉印,要看质地、文字、印主ว而定。不知足下所携,是怎么样的一方玉印?”

“这方玉印是纯净无瑕的白玉。”王秀才说“汉王大都入土而又出土,虽谓之古色,其实斑驳不纯;这方玉印,流传人间,从未入土,所以颜色不变。”

“说得是,不过也要看了东西,才知道是否入过土。”

王秀才明白,龚定庵疑心是伪造的,所以这样说法;当即微微一笑“龚先生,”他说“看这方แ玉印,也要有些眼福;今天有缘,可惜东西不在身边,不过有个拓本在这里,龚先生精于赏鉴,倒不妨看看,有什么特异之处。”

说着,从“护书๰”的夹页ษ中取出一纸印拓;龚定庵接过来一看,朱文“婕妾”四字,不由得大吃一惊。

“印在哪里?”龚定庵问。

“在我船上。”

“可容借观?”

虽是萍水相逢,但龚定庵不但文名已著,而且大多知道他的家世;上海道是有名的肥缺,上海道的“大少爷”当然是贵公子,看来是无意中遇见一个好主ว顾ุ了,所以王秀才欣然应命,亲自回船去取玉印。

“今天怕不能ม去看房子了。”龚定庵很兴奋地说“此印的来历,我略有所知,一直怀疑,未见得一定属于赵飞燕,因为汉宫中的赵婕很多,飞燕的妹妹合德,不也๣是婕吗?还有昭帝的生母,姓赵,也封婕。不过,现在一看拓本,足以破惑,确是飞燕遗物。”

“你连原物都还未见,就能下此断语!”李增厚不免怀疑“你何所据而云然?”

“就在这个字上!”

“”与赵在这里是相同的。龚定庵指出,汉朝扬雄所著、晋朝所注的十三卷《方言》,第十二卷中有这个“”字,解释是:“,姊也๣”姊妹同封婕,赵飞燕是姊姊,用此“”字,巧合双关,这是第一个ฐ证据。

第二个证据更为明确,这“”字左ุ面的篆法奇古,作飞鸟之势,非“燕”而何?

细看果然,不能说他穿凿附会。谈到来历,龚定庵说,在明朝,此印最早是严嵩之子严å世蕃所收藏;严嵩父子败后,流入有名的收藏家项子京手中;后来又归无锡华家,最后为李日华所得。

李日຅华是万历年间江浙的大名士,精于鉴别ี,号称“博物君子”他有两多,一是著作多,二是别号多。李增厚记得李日华的同乡后辈,嘉兴鲍昌熙所著的《金石屑》中ณ,仿佛收得有李日华的一篇谈印的记载;到书๰架上捡出《金石屑》,在第三册中ณ找到เ李竹懒โ的一篇短文,看头一句便惊喜过望,原来竹懒โ便是李日华的别号之一,而所记的正是赵飞燕的玉印。

“定庵,你听,”李增厚念道“‘汉宫赵飞燕婕时印,不知何年流落人间。嘉ล靖间曾藏严å氏,后归项ำ墨林;又归锡山华氏。余爱慕十余载购得,藏于六砚斋,为ฦ一奇品,永为至宝,若愿以十五城,岂能易也?’”

秦昭王愿以十五城易赵国所得的和氏璧;在李日华看,这枚赵飞燕的玉印,价值连城。经此品评,越发坚定了龚定庵的必得之心,但毕竟要看过实物,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到เ得日຅中,方见王秀才重到เ李家,携来一个包裹,重重锦袱,真所谓世袭珍藏,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手掌大的紫檀方盒,盒盖及盒身四周刻满了字,但龚定庵无暇细看,一伸手揭开盒盖,顿ู觉眼中一亮;那方凤纽玉印,约莫一寸见方,五六分高,通体洁白,只有纽旁有黍米大的一块红斑,格外显得鲜艳夺目。

看玉、看纽、看印文,龚定庵把玩不释,脑中ณ渐渐形成一个ฐ体轻如燕的纤影,神๰游在两千年前的未央宫中,昭阳殿里了。

“请问,”龚定庵定定神问“此印是足下的珍藏?”

“哪里,穷措大哪里有这样的福分,我是受人之托,为宝物觅一位新า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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