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不清洛清鸿的表情,却清晰地听到他的嗤笑,“急什么,我不累,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做的是什么梦呢。”
秀筠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正常的声调,劝道:“那ว个洛公子,这么晚了,你今天也辛苦了,还是快回去吧,天都要亮了,万一一会儿惊动了丫鬟,就不好了。”
月色暗淡,周围一片死寂。黑衣人走到窗边从容地坐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拿起书案上的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壶水。
黑衣人走出来,满意地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点了点头,仿佛为自己的杰作颇为自得。黑色的面巾蒙住了大半张脸,唯有宽阔的额头下剑眉星目,昭示着他黑巾下的俊朗容颜。
秀筠无奈地叹了口气。
馨儿转身把这事当做一件大喜事告诉了秀箬,箬儿也跟着开心地傻笑起来,一个劲儿地问唐家的姐姐长得什么เ样,有没有自己的姐姐好看。
馨儿看她进来,起身问好道:“筠儿姐姐,你回来了。我姐姐和秀棠姐姐都不在家,母亲来看望夫人,我本来是想着跟来找你玩儿的,谁知你也出去了。”
秀筠正要往贤福苑去回禀母亲王氏,拜见孔太太,刚ธ走到เ西花厅,就听见里头有说笑声。推门进去一看,却只有馨儿和秀箬两个在下棋。
梁老太太一直品茶吃水果,数着手中的念珠,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媳妇们的争执。周氏还没等说完,梁老太太摆一摆手:“时间不早ຉ了,我这把老骨头得早点儿回去歪一会儿,你们也都散了吧。”
周氏忍不住向梁老太太道:“老祖宗,您倒是说说”
淑德帝姬点点头道:“你能适时敲打她自然最好,不过本宫看她也未必领情。”她抿了一口清茶,复又蹙眉道:“天宁节快到了,不知道宫里又会有什么好戏看?”
秀筠微微一笑道:“多谢帝姬提醒,棠儿自作聪明,无异于玩火自焚,民女会好好提醒她,能进入习艺馆本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岂能贪心不足,妄想扰乱ກ宫闱?”
秀筠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心头一凛。她在穿越之前曾经读过一篇介绍宋史的文章,宋徽宗迷信道教,在全国范围内大搞道教复兴运动,把佛教贬斥为“金狄之教”,佛寺都改成了道观,和尚被强制换上道袍,连州学、太学里都必须学道教经典而这场荒唐的运动,正是从刘混康预ไ测春榜名单的那一年十一月开始的。
玉烟摇头道:“什么也没说,送了信就走了。老太太和太太也都觉得奇怪,不过三太太说,我朝从哲宗起就笃信道教,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当年为钦肃宪圣皇后取出了误吞入喉的绣花针ฤ,当今皇上也十分信他,听说连春榜上的进士名单他都能预测出来。那些侯门王府为了迎合圣心,自然是更加虔诚了。”
那荷包绣的实在玲珑精致,秀筠爱不释手,只是指着那莲花和娃娃ใ的图案疑惑道:“这是个什么吉祥图案,怎么我却没有见过?”
桃心形状的松香色丝绸荷包,正面中ณ间绣的是一朵莲花,一个白胖可爱的娃娃穿着红肚兜在莲花中间手舞足蹈,呼之欲出。
乐่阳疑惑道:“皇后娘娘亲自主持的考试,难道也会有这样的沧海遗珠不成?”
淑德帝姬笑道:“这个人还真不在宫里,是个落第秀才。若不是清风楼属对,我也不得见到这样的人物。”
李晏平这下可急了,自己可是不顾孔知非他们的嘲笑,好不容易得着机会来单独见她的。从前虽然也常常相见,可是从没有正式说过话,馨儿只是垂着眼睛行礼ึ问好,几乎没有怎么正眼看过他。
孔馨儿一边说话一边屈膝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要往回走。
洛清鸿笑了笑,也不在意,便跟在秀筠后面,指点着满地芳华东问西问,品头论足,自言自语。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秀筠一下子悟过来,脸颊滚烫,干脆忿忿地背过身去不理他,只顾弯腰挑拣着满地盛放的菊花。
女人这桌上众人便一致推举东道主孔太太坐在上首,王氏和洛太太则分别陪坐在左ุ右两ä侧。右面从沈姨妈开始,依次是陈姨ถ娘、苏氏、孔兰儿,左ุ面周氏带着李秀筠、李秀棠、孔馨儿坐了,洛丽娘和李秀箬年纪小,便陪坐在下首。
周氏和孔太太、苏雪娥各自指挥着自家的仆人从马车上拿下来席子、坐褥,在一片较为僻静的空地上铺好,男女各围一桌,中间分别放上一张梨木小几,糕点饮料皆是各家从家里做好了带来的。因为是郊游在外,梁老太太又没有跟着出来,众人也不十分拘束,礼让一番,便依次入席。
秀筠不理他们,只回头看了哥哥一眼。李晏平会意,他虽然担心,但此时也心一横,跨步上前,把秀筠扛在自己้肩上。秀筠坐在哥哥的肩头,用同样字体的隶书挥毫写下几个ฐ大字。
那些围着的书生看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弱女子来,还敢上前拿笔,本还在惊诧,此时秀筠举ะ着笔在屏风前愣住,众人反应过来,顿时哄堂大笑。
后来习艺馆考试的旨意下来,我就想,这样凭自己能力进宫,总是比等着洛家的消息要来的可靠。凭我的才学,必定会讨得皇后娘娘的注意,洛家也是左右为难,不如争取到皇后娘娘的赐婚。
洛公子和我的亲事,既是两情相悦,也是我们这一房在家里翻身的机会。那ว日在春明坊,我和洛公子是故意传出流言蜚语,为的是阻止他和秀棠的婚事。
王氏勉强含笑答应着,梁老太太吩咐周氏预备酒席,晚上开宴为秀棠庆祝。众人又逢迎梁老太太恭维了秀棠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秀棠微微抿嘴,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以秀筠的家世和名声,即使有机会进宫,也是不可能被亲王、世子选中ณ的。
秀筠大惊:“是四叔的?”
“哪里是什么要紧的病症?是四婶子屋里的翠烟,听说是怀孕了。”
巳时三刻๑,考试开始。秀筠接过御试题一看,不禁失笑。一名巡捕官横了她一眼,秀筠忙收敛了笑容,垂首看题。
秀筠从集英殿前张贴着的混图上找到了自己的座次,众人跟随女官的指引进入殿中,各自归位坐好。只见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着一只三尺木牌,都覆着白纸,上书每个人的姓名、籍贯和座次。四名女官发放笔墨纸砚,另有四名女巡ำ捕官,两ä前两ä后,立于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