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希望她能去酒店，又劝了几句，结果把她劝烦了，站起身走到เ另外一个沙发里坐下，眼睛还是盯着电视，明摆着一副叫我离她远点的态度。我实在没辙，只好放弃，说：“行吧行吧，上楼ä，洗澡睡觉。”
我心里呆了呆，想起修叔叔教过我那么多本事，却从来没教过溜锁。再看小海的神色，觉得这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什么เ不简单的故事。但她不继续说，我也只好算了。
我担心后门也有。
我继续往公安局开，半路接到刘ถ毅民的电话，说还有记者堵在大门口，让我往后门走。
是局里的车。
刚准备打开车门，突然听见铁门外面的路上有熟悉的车子声音，开到门外停住、按喇叭、调头。
十五岁的男ç孩子去亲戚家吃完晚饭以后，到同学家打游戏，深夜回家的路上遇袭，被钝器击打后脑死亡，尸体埋在离他家不远的沙堆里。法医从致命创口的面积和深度初步判断凶器为较大较长的金属工具，比一般家用的扳手和铁ກ锤都要大，但还不能明确知道究竟是什么。
但是另外两桩命案里面没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基本上就把这桩给区别了出来，凶手也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个大清早ຉ扛着铁锹出门干活顺便发现尸体的建筑工人。
只有梦才会这么没现实逻辑：凭空飞来人头，我站在明亮的月光底下却没有影子。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梦。
我被这问题噎了一下，翻两个白眼，懒得理他。
谭仲夏倒是认真，喝口茶，转过脸，正正经经回答白亚丰说：“你想，女人天生嘴碎，心里藏不住事，平常随便做点什么都非得跟人家说才高兴，何况杀人这么大的事！她杀了第一个，扭头告诉别人，一传十十传百，还没来得及杀第二个ฐ呢，警察就把她逮了，怎么เ可能犯得了连环案嘛！”
他回答完，立刻๑又扭过脸来继续跟我讨论案情，把白亚丰ถ不尴不尬不温不热晾在那里，晾出一脸白痴表情。
谭仲夏认为被害人死前的那三天，是凶手定下的“审判ศ日”。凶手用三天的时间来审判他们认为有罪行的死者，卖淫、偷盗贩卖婴儿的女人；坑蒙拐骗草菅人命的包工头；露阴癖和试图猥亵自己亲生女儿甚至很可能已经得偿所愿的变态狂。这些行径在把自己当成了上帝ຓ的凶手眼里，条条都是死罪。他们用三天时间用来审判然后才执行死刑。
然而我也有可以反驳的说法。
一般来说，反社会人格的连环凶手，他，或者她，或者他们，在犯案的时候会有一定的模式，比如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或者特别的凶器，再不然就是从死者身上取走点什么เ或者在命案现场留下些什么以便让人知道这些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ฦ，比如“榔ศ头杀人魔”是指那个凶手在犯他每一桩案件时使用的凶器都是榔头，而“海湾变态”是用弃尸地来指代，凶手把他杀的每个ฐ人都成碎片用旅行箱装了扔在固定的海湾，再还有“扑克小丑”是指凶手在每个杀人现场都留下一张扑克牌。
而我们手里的三桩案子并没有一样可以用来给它们下定义的典型特质。
这三个受害人虽然都死得极惨，但死法各不相同。虽然死前都被捆绑，但捆绑用的材料é也都不同，绳结也没什么特殊的。现场虽然留下很多七零八碎的线索，但并没有与案件无关可以用来作标识的记号。
这是一部分原因。
再者，我认为，反社ุ会人格的连环凶手，智商一般都是比较高的，想想看就知道了，智商低的犯一两ä桩案子就被逮住了，哪有机会继续犯案。只有那些智商高、情商高、心思密、耐性好的人，才能屡屡犯案甚至还能逃脱法网，他们行动利ำ落、高效、干净，在某些方แ面有变态和病态的讲究。但眼下的三桩案子，除“七刀案”扎七刀全部避开主动脉ำ这点看上去稍微有点技术含量以外，其余几桩都野蛮粗暴到极致了。
这些是我的看法。
谭仲夏突然摇头，说：“不是所有人都有强迫症的。”
我噎ດ了一下，突然觉得，他这话，意味好深长。几分钟前，我才说过我没有强迫症的话，马上，他把这话当颗球样踢回来了。
他是说，不是每个连环凶手都像我以为的那ว样，对命案特别讲究，会有固定的模式，也许就有那么เ些人没这种贱毛病，他们随心所欲，乱七八糟，想怎么เ弄就怎么弄呢？就像我往墙上钉照片的行为一样，完全不按顺序。
他这话，该不会有别ี的意思在里头吧？
他该不会有怀疑我是凶手的意思吧？
真要这样想的话，他疯了不成？
我朝他看过去，他却没看我，神情很简单，似乎ๆ没我想的那层意思。
然后我们唇来齿往你一言我一语又争论了好些时间，白亚丰站在旁边像个ฐ傻瓜一样看来看去，谁说话看谁，脑แ袋扭来扭去，就像在看乒乓球比赛一样。
等我们终于停下不吵你瞪我我瞪你时，他又再次弱弱地举起一只手表示要发言，这回谁也不理睬他，还是你瞪我我瞪你，各自心里都拧着股子劲。
白亚丰ถ觉察不出空气里面有古怪的味道，自顾ุ自发问，问我们这么争来争去的意义在哪里，反社会人格团伙作案也好复仇者联盟作案也好，争明白了又怎么เ样，想破案还是得看现场证据不是吗。
我坐下，暂时撇开谭仲夏不理，回答白亚丰说：“很有必要。复仇杀人的话，杀害对象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跟谁有仇就杀谁，与别人无关。我们也就能ม从死者的人际关系中进行排查。但如果像谭副队长说的是反社会人格将自己扮演成上帝角色进行的系列性连环凶杀，目标就不确定了，任何一个品行不端的、在凶手眼里有罪的人都有可能ม被杀，我们也无法从死者本身来进行排查，除非凶手自己露出马脚，否则很难抓得住，得从外部ຖ去查，邪教组织啊，特别嗜好俱乐部啊，之类的。”
白亚丰ถ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我不要他懂，我只是借跟他说话的空档缓一缓，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谭仲夏在有意无意地给我施加压力。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说的话，他似乎轻描淡写地提出的问题，他明里或者暗里打量我的目光，全都带着迷惑、探询和叫人很不爽的质疑。
恐怕他真的是把我当成凶手嫌疑人了呵，仔细想想，故意接近警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勘查惨不忍睹的“开膛案”凶杀现场，符合反社ุ会人格对警察的挑衅性行为ฦ特征，还有遗留在“七刀案”现场那件女士披风，仔细想想，好像正好是我的尺码。
我的三叉神经又开始痛了。
这时，小海ร突然走进来，用托盘端了四杯茶，每人一杯，白亚丰也有份。
白亚丰ถ接过茶的时候，恭敬得像个ฐ太监，就差给小海下跪谢恩了。他想讨她的好，以弥补之前嘴贱说的那些得罪人的话，可小海不领情。
她是个对什么都不感觉到เ意外，发生什么都能接受，没有恐惧也没有多少好奇心的姑娘，活得无喜无悲无感觉，像是清水煮的大白菜，看着鲜嫩可口，实际上一点味道都没有。然后你吃着，就会觉得奇怪，为ฦ什么它会没有味道，为ฦ什么煮它的时候不放点盐。
谭仲夏接过茶，低垂着眼睛细细吹着水面上的浮叶，轻声慢语说：“你好像对艺术这件事有偏爱，比如构图、色彩这些。”
他这话又是突然之ใ间出口的，而且眼睛没有看着谁，搞得小海以为是在跟她说话。
我知道他的弦外之音是什么เ，“开膛案”的现场不管是凶手无意选择的还是有意选择的，它都有一种艺术的美感在里面，这无法否认，只是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而己。
他不怨自己没看出来，反而以我看出来为疑点来怀疑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刚刚捧起来的茶杯放下，把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倾着脸特别特别认真地盯住他：“我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大学里学的是平面设计。”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哦。
只这半分钟时间，小海ร已๐经感觉到气氛里剑拔驽张的味道了，目光不由利ำ害起来，直直望向谭仲夏。
谭仲夏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我可能ม会产生的敌对情绪，仍旧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悠闲地喝着茶说：“来，苏姑娘，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你想杀人，你会怎么操作。比如，从什么เ角度选择目标人物。怎么动手。怎么弃尸体。你会把犯罪现场弄得非常艺术化吗？会留แ下作为身份标记的符号或者物品吗？还是从死者身上拿走什么เ当纪念品？”
他声音很低，但是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