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停顿ู一下，接着才又说：“刨า人家坟的事，不为别的，就是不甘心，事后给人家修好了，修得比之前还好，以后年年清明第二天，还去给烧些纸钱。”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เ样的人，我心里恍恍然稍微有了点数，突然就不那么着急想要抓住她了。从她闯入我家的频率以及闹出的动静来看，她应该比我着急。把有隐纹眼睛的人皮留在我衣橱里这一着棋，大概是想引蛇出洞，想把她找了好几趟都没找见的苏墨森引出来。
九年义务制教育已经普及很多年了，不到万不得己้的境地，再贫苦的人家也会让小孩子上五六年学，写这么张字条的能ม力还是能简单掌握的，所以，从文化水平很低这点判断，入侵者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但那么高甚至还插着碎玻璃片的围墙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翻进来又翻出去，几次三番๘让我无措，可见这人虽然年纪不小，身手却一定不浅。
我心里又厉害地跳了一跳，感觉莫名其妙。大概是我太主观，把视线放得太窄，所以只注意到他对我的怀疑和提防，没料到对别人也这样，深想下去，隐隐觉得他横空降到乾州来当这个副队长可能不是件随机的、偶然的事情，也许有深层的东西在里面。
她想了想以后才说：“他的睡眠很奇怪，有时候，明明是睡着的，但好像脑子里面有根弦死死绷着，随时预ไ警。我们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还好，没什么เ大要紧，但只要付宇新一靠近他身边，他立马就会醒过来。”
我一边喊一边想他平日里总像只睡不醒的猫一样抓住点空档就睡的困劲，忍不住又笑，但笑着笑着，又笑出了一点深长的意味。是呵，他为ฦ什么เ总是睡不醒似的犯困呢？
他泛着眼皮子不哼声，我就当他默认了，喃喃地喊了一声，老懒。再喊了一声，老懒โ。
所有这一切，时间、地点、目标人物以及死亡方式，都不是以凶手自己的意愿选择的，而是出于某种客观原因，必须得这样。
他们必须这样。
我问：“怎么，案情有新进展了？”
他说：“哦，那你继续忘乎所以。”
我往桌上瞟一眼，心想这些照片虽然旧ງ得厉害，但应该没到会让人起很大疑心的地步。
好在她没看出什么，直起身回头收拾衣橱去了。
她一手夹着包袱一手提着裤ไ子，很狼狈的模样，神情却是那ว样淡定，一点都不觉自卑和难堪。
我也笑笑，没再接茬，只侧过脸看修小海。
前半部ຖ分很好理解，能ม把人弄成这样，肯定是有仇。但后半部分谭仲夏就有点茫然，蹙起眉头用疑问句重复一遍我说的那几个ฐ字：“胆子很小？”
我扭过脸去看尸体，回答他刚才问的问题：“仇杀，凶手胆子很小。”
他朝我笑笑，说：“不用你催我也得去睡了。你呢？要回去吗？要不要我找个人送你？”
看看差ๆ不多快到凌晨了，楼里大部分警察已经回去，没回去的也都各找地方窝着睡觉了，我便起身叫刘毅民也先去睡一觉，天塌下来等明天再说。
我这些年被苏墨森管得严，很少能有机会到外面晃荡，闷在家里闲书看了不少，什么都能掰扯一点。
可样貌好有什么用，不是个有福气的人，命相书上说她这张脸，年少时的路若是走不平坦，以后一生就绝对没有坦途可言，不是横祸ຖ，就是晚景凄凉。瞧她现在气急败坏追杀别人的架势，就知道以前的路肯定没有走好，以后也别想有好路走了。
付宇新加快速度，下楼从后门出去，直把我送到เ两ä条街以外，才停住脚步松开手跟我说：“这案子你不能管，连我都没权力管，你快点回去，把刚才看见的都忘掉，当没看见过。”
我们刚下到เ半层楼梯，就听见上面“叮”一声电梯停下的声音，大约有七八个人脚๐步匆匆走出电梯走向命案发生的房间。
他说：“我们这边尸检的时候确实检测出麻醉药的存在，数据和报告都在，骗不了人的。但是送到省厅那边的血液样本和组织样本中却没有检测出，怀疑是运送途中哪个环节没有保护好，样本受到二次污染损坏了，结果才会不一致。但是重新再送过去的样本检测结果还是一样，他们那ว边仍旧检测不出药物成份。然后省厅的专家特地过来这边检查了我们第一次做药理检测时的数据，并且重新解剖尸体做各项ำ测试，这些就是他们给出的报告。”
他说完指指老懒正在看的那ว叠纸。
我不管是哪里的专家做了哪些测试，我只管结果。
实习生说：“确定是生物毒，但因为时间的关系，毒素溶解于血，完全检测不到เ，所以没办法查到เ具体是哪种生物毒。”
我问他“生物毒”是什么意思。
他像背课本那样回答我：“是由á各种生物，就是动物、植物或者微生物等产生的有毒物质，是天然毒素，种类繁多，几乎包括所有类型的化合物，它们的生物活性很复杂，可以对人体生理功能ม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好的坏的都有，可能具有毒理作用，也可能具有药理作用，有时两种作用各自独立，有时会并存，有时会转换，这些说起来话就太长了，举平常我们接触较多的例子讲就是蛇毒、蝎子毒、蜘蛛毒、菌类毒这些。”
我点点头。
懂了。
不是假懂，是真懂，因为ฦ从前接受过药理知识的特训，这种药草的药性可以解掉那ว种药草的毒性，或者这某种药草的毒性能克制另一种药草的毒性，再或者这两样混合可以怎样，那两样混合又会怎样。都是陈伯伯教的，他希望我能ม好好地学会、记住，因为以后也许会用到เ实践中去。
那ว时候我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却真的不能理解陈伯伯的用意，但因为ฦ他待我好，教得又那样用心，加上苏墨森不许我外出我反正无聊得很，就跟着他学啊记啊，知道不少，但肯定只是陈伯伯的千万分之一。
陈伯伯是举世无双的药理学家，这是修叔叔告诉我的。
我心里突然生出些糟糕的感觉，有种类似于恐惧的东西在四肢百骸间胡乱ກ地窜，因为ฦ好像隐隐约约嗅到了“上帝ຓ之手”连环案与我所处的阴暗领ๆ域之间有某种不怎么明确但肯定存在的联系。
所有陈伯伯教给我的药草知识都是超出常规之外的，比如银贝梗这种东西。而那天在“开膛案”的现场，我千真万确闻见了银贝梗的味道。
现在又出现了一种品种不明的生物毒，就我的了解，陈伯伯的药谱里，起码有五六种药草能起麻醉肌肉的作用，效果最强的是千缠姬，但那种东西比银贝梗还难得。
我觉得混乱ກ，而在这千般万般的混乱之ใ中，肯定有一条明晰的、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串联起来的线，可惜埋得太深，怎么都抓扯不到，越想越头痛，突然就咬牙切齿恨起苏墨森来，五脏ู六腑里全是无名业火。
实习生汇报完他知道的情况以后走了，老懒把那ว叠报告递过来给我，我象征性地翻了翻，搁回到桌子上，然后阴着脸往外走。
老懒急急喊我，问：“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哼了一声：“怎么，你是我谁，有必要随便什么都跟你汇报？”
他说：“哦，我只是想表达一点善意，让你别ี老是把我当成敌人，你不领ๆ情就算了。”
我又哼出一声，人已经在外面了，一边往走廊深处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å话。
打的是楼ä明江的号码，刘ถ云歌介绍我认识的那个生物学专家，供职于江城的生物研究院，专业太对了！
不明品种麻醉药物的事情搅得我很不舒服，心想必须ี得和楼明江聊聊，越快越好，而且必须得面对面，所以一边打着电话，我的脚步已๐经往楼下奔了，迫不及待。
走到一楼ä时电å话才接通，楼明江很客气地说：“你好。”
我笑着自报家门：“我是苏妮，上午见过面的，记得吗？”
他的语气立刻变得愉快并且友好，说：“当然记得，不过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云歌给你的号码吗？”
我说：“不是，在几天之前，我从一个意外事件中ณ拿到了你的名片。”
那边突然哑住，完全没明白我在说什么เ。
我又笑笑，不让气氛尴尬下去，说：“这事说来话挺长，见面说行吗？你现在在哪里。”
楼明江回答我说他正在回江城的路上，马上就要下高速了，明天单位还有会要开，再折返回乾州恐怕不太现实。
我说：“没事，我开车过来，你进城里以后找个地方等我，把地址发到我手机里，可以吗？”
他犹豫了几秒钟，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用不容推诿的语气说：“对，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向您请教。”
我用了“您”，敬语，表示ิ事态严重，表示非见面聊不可。
他又犹豫几秒钟，终于同意，说一会把地址发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