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两口水，缓缓情绪，清清嗓子，再问代芙蓉对四年前陈家坞的案件了解多少。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想起老懒。他就是从上海ร调过来的。我一直觉得他突然出现在乾州ะ肯定有特殊的原因，现在看来，这个直觉很准。而且更加验证了另外一个直觉：所有的事情都互相关联，虽然看上去很乱，但一定能找到เ一条贯穿的主ว线！
他却起劲了，跟我卖起关子来，刺辣辣地喊：“你们一个个的，都指挥人有瘾是吧？不知道我是个凡胎也会累也会饿也会渴啊？就是见不得我喘会气喝口水坐着偷会懒是吧？！”
我催白亚丰赶紧把查车牌的具体情况说来听听。
我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猛地想起之ใ前庄静曾和我说，世界ศ上确实存在着能够完全控制别人思想和行动的神奇催眠术。她说那个ฐ世界上最厉害的催眠大师现在因身上背负多重罪名被关在美国路易斯ั安娜州一座戒备最森严å的精神病院里。
他说庄静丈夫几年前出国以后就再也没联系时，下楼ä梯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表情特别ี苍茫。
我开门把他迎进来，仔细看两眼，心想这人可真瘦，感觉捏一下就能碎，是那种很不健康的瘦，长期营养不良睡眠不好严重抑郁似的。
代芙蓉到了，和我预计的时间差ๆ不多。
老懒看出他有重要的事情，便朝他走过去，落落大方作自我介绍说：“我姓谭。”
我和老懒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与案情无关的闲话，有人敲门，是鉴证科的一个实习生，先问王科长在不在这里。答说不在以后又问付大队长在不在。答说不在以后他挠着后脑勺很为难。
之前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她说有过，死了，我只当是玩笑，没往心里去，谁成想是真的。
我听得心都碎了。
我茫茫然地点头：“行，怎么เ不行？”
小海原本一直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突然站起身走过来，问我：“你一个人呆着行不行？”
小海去茶水间找喝的，我跟老懒进了三楼会议室，他特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说：“妮儿，来，来来来，坐着聊一会。”
我拉开嘴呵呵讪笑，心想这世界上大概ฐ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烦的男人来了。
大家半讨论案情半聊天，进行得还算愉快，十二点差十分，他们要走，我和小海起身送，站在铁ກ门外的路边，直看着车子尾灯消เ失不见才退回院子。目送的过程中我表面不动声色，其实一直提着劲捕捉周围的动静。
我感觉我和他之间好像有种奇特的游戏意味，彼此好奇，彼此观察，彼此试探，互相怀疑。
我想，很有可能，案件里这四个ฐ死者：郁敏、骆波凡、铁俊、王军，曾经都犯下过人命血案，并且就是以捅七刀、火烧、开膛破肚、石头砸头这样的方แ式杀害过别ี人，然后现在，那些案件中受害者的亲人突然通过某个渠道集中ณ在了一起，组成复仇者联盟，犯下这四桩命案，他们在用以牙还牙以眼还……
这个发现跟我之前一贯坚持的主张又合并到เ了一起，不会错的，这个犯罪团伙是复仇者联盟，不会错的。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全部ຖ我所强烈感受到的愤怒、仇恨以及案件里面想不通的疑点。
从这通电å话看，原来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那天晚上闹的那点小小不愉快并没影响我以后还能把公安局当自己家，这感觉真不错，使得原本就很好的心情更加好了。
说完不等我有什么反应就自顾ุ自挂了。
然后我要跟她一起收拾屋子，她不让，叫我忙我的去。我非要帮，说：“我这会也没什么可忙的。”
因为ฦ从某个角度看，我和她的父亲是一类人。
我觉得她那一眼的目光有点奇怪，但因为只一瞬间的功夫，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她一个扫地的，能ม跟我或者小海扯上什么关系。
楼梯转弯的地方碰到เ保洁员骆阿姨，就是昨天早ຉ晨在后面停车场研究我车子上血迹的那个骆阿姨，她提着拖把下楼，看我一眼，看修小海一眼，擦肩而过以后，又回头看修小海一眼。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就在我和他的中间，有一对用白灰圈起来的脚印。
他盯着我，伸出右手，两个ฐ指头朝地面，用力点了点。
最早时我为表示友好见了面都会跟她打声招呼，但她冷淡至极，我每次都热脸贴冷屁股，很没趣，几次下来再碰见，我的脸也跟她的屁股一样冷了，看见都当没看见，老感觉她活得像个ฐ幽灵似的，跟谁都没好脸色。胡海ร莲他们在背后都管她叫老巫ใ婆。
当警察的家属也不容易，话跟谁都不打招呼的骆阿姨，性子很冷淡，平常进进出出经常碰见的。
到家以后我给白亚丰和刘毅民打电话，他们也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上面来人把案子接管过去，别ี的什么都不清楚。
但我想不明白这案子怎么会连他都没权利ำ管。
正想着，走廊里突然一片纷乱脚๐步声，我竖着耳朵细听，能辨出走在最前面的是付宇新和王东升。然后门被推开，一群人轰了进来，包括刚刚ธ走出去的刘毅民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看他们一个个ฐ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是鉴证科带来了非同小可的发现。
果然。
王东升把几份照片和报告摊在桌上，说：“我们在老张头的鼻腔里发现成份不明的粘液ຂ。”
这个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意外，根本就是我闻着味道确定老张头鼻腔里有银贝梗的花液然后提醒王东升解剖时注意的。
我把桌上的照片拿起来看，是鼻腔内膜、组织切片以及粘业的特写。如果不是因为事先知道，根本看不明白到底是些什么เ。
王东升简单把情况介绍了一下：“切开死者鼻腔以后发现这种粘液ຂ，感觉不太像正常的人体成份，所以特别ี取样检测，但这里实验室的设备不够全面，得不出什么结果，所以送到省生物中心去请求专家援助，他们今天才把报告发过来，说送过去的粘液是一种培养基，可能用于培养某种普通的单细胞生物，也可能ม用于培养什么เ致命的病毒，还有别的很多可能性。培养基中有大半成份是生物研究中比较常见的，但另外还有几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成份，经专家的测试，其中一种成份有剧毒，会针对人体的某些部ຖ位造成不可复原的腐蚀性伤害。
所有在听的人都表示ิ很糊涂。
王东升很深地吸两口气，接着说：“我跟省厅借调的专家讨论过以后，结合老张头遇害之前的怪异举止，做了个ฐ大胆的假设，凶手有可能培养出了一种特殊的病毒，从受害人鼻腔置入，一直进入大脑，麻痹或者破坏大脑神经元，才造成老张头突然发疯的情况。”
我咽了口唾沫，想说话，又忍住了。
王东升没注意到我的表情，还在接着汇报：“我们对尸体做了脑部扫描，发现好几处积液，开颅后确认是脑组织积液。我们推测，这种病毒，对人体脑组织中的某些部份，有针对性的腐蚀作用，它把整个人的意识给弄崩溃掉了。也就是说，真正的老张头在我们给他定义แ‘死亡’之前，就应该已经死了。”
我半张着嘴，听得发痴，想要纠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结果他应该没有说错，但原因肯定弄错了。
腐蚀大脑组织导致一个人神智涣散变成一具空壳的，应该不是什么เ特殊病毒。
而是一种叫乌ไ获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