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甜品店，老懒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望着刚ธ刚面对面坐过现在已经空空如也的那张桌子发了会呆，拔腿往局里走，心想这人可真够可以的，不等我也就罢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ฐ。
他们势必要把我查个ฐ底掉，对我有所放心以后，才会正式出面问我问题然后告诉我一些信息。
他说：“不多，大部分都是警方แ正式公布的，谋杀，凶手是村里面一个离职的数学教师，谋杀方式是下毒，最后拒捕袭警时被当场击毙。”
我喝两ä口水，缓缓情绪，清清嗓子，再问代芙蓉对四年前陈家坞的案件了解多少。
他这么เ一吼，我突然就不想听他废话了，冷眼刮他，一盆冷话泼过去：“那ว辆商务车的车牌查到也是白查，凶手都聪明得快成精了，不可能拿用自己身份登记的车子出来行凶杀人，所以车子不是偷的就是租的，而且如果是租的肯定还是用假证件租的，再而且，他们现在绝对知道车牌暴露了。我敢保证，最多两天，你们的人就能在什么เ地方找到被他们丢â弃的空车。”
他却起劲了，跟我卖起关子来，刺辣辣地喊：“你们一个个的，都指挥人有瘾是吧？不知道我是个凡胎也会累也会饿也会渴啊？就是见不得我喘会气喝口水坐着偷会懒是吧？！”
我记得庄静说起那ว个人时眼神似乎有点悲伤，还很无奈。
我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猛地想起之前庄静曾和我说，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能够完全控制别人思想和行动的神奇催眠术。她说那个世界ศ上最厉害的催眠大师现在因身上背负多重罪名被关在美国路易斯安娜州一座戒备最森严å的精神病院里。
进客厅请他坐下，给他泡了茶，也不问他是从哪儿拿到我号码的打我电话有什么เ事，只问他案件，梁宝市那ว边的案件到เ底怎么เ回事。
我开门把他迎进来，仔细看两ä眼，心想这人可真瘦，感觉捏一下就能碎，是那种很不健康的瘦，长期营养不良睡眠不好严重抑郁似的。
哦，他姓谭，对了，叫谭仲夏来着。
老懒看出他有重要的事情，便朝他走过去，落落大方作自我介绍说：“我姓谭。”
我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之前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ç孩子，她说有过，死了，我只当是玩笑，没往心里去，谁成想是真的。
她看我一眼，看我手里的人皮一眼。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担心我胆子小，没法跟这玩意独处，才突然这样问。
我茫茫然地点头：“行，怎么不行？”
我又拉开嘴角呵呵讪笑，说：“怎么เ的？还要查我凌晨那几个钟头的不在场证明？”
小海去茶水间找喝的，我跟老懒进了三楼会议室，他特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说：“妮儿，来，来来来，坐着聊一会。”
我们小心把铁门锁上，关掉沿廊上的灯，回到เ客厅里，锁上客厅门，小海进厨房洗杯子，我背靠大门站着，竖起两只耳朵捕捉外面的声音。
大家半讨论案情半聊天，进行得还算愉快，十二点差十分，他们要走，我和小海起身送，站在铁门外的路边，直看着车子尾灯消เ失不见才退回院子。目送的过程中我表面不动声色，其实一直提着劲捕捉周围的动静。
等等，好像不对，这四个死者以前真的犯下那ว样惨无人道的命案过吗？为ฦ什么在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没有提及到任何一点相关性？是凶手找错复仇的对象了吗？不对，一个找错也就罢了，不可能四个全部找错，而且还错得一点影踪都没有。
我想，很有可能，案件里这四个死者：郁๗敏、骆波凡、铁俊、王军，曾经都犯下过人命血案，并且就是以捅七刀、火烧、开膛破肚、石头砸头这样的方式杀害过别ี人，然后现在，那些案件中ณ受害者的亲人突然通过某个ฐ渠道集中在了一起，组成复仇者联盟，犯下这四桩命案，他们在用以牙还牙以眼还……
我回屋换上外出的衣服拎了包拿上钥匙要走。小海问我去哪，我说去局里看看。她站起身看着我，有话想说但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我笑笑，说：“想去就跟着吧，反正我也要帮你查那个叫北排沟的地方。”
从这通电话看，原来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那天晚上闹的那点小小不愉快并没影响我以后还能把公安局当自己家，这感觉真不错，使得原本就很好的心情更加好了。
她说：“你不用去公安局吗？”
然后我要跟她一起收拾屋子，她不让，叫我忙我的去。我非要帮，说：“我这会也没什么可忙的。”
我把小海领ๆ进会客室里，让她坐着，自己去茶水间给她泡茶。
我觉得她那一眼的目光有点奇怪，但因为ฦ只一瞬间的功夫，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她一个ฐ扫地的，能ม跟我或者小海扯上什么เ关系。
那是凶手留下的脚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แ向往下看，就在我和他的中间，有一对用白灰圈起来的脚๐印。
我跟这个骆阿姨素า无往来，她这会跟个鬼魂样站在我的车子旁边干什么？就是辆又破又旧的桑塔那，有什么值得她那ว样鬼鬼祟祟俯着身体仔细研究的？我车头上开花了还是……
最早时我为表示ิ友好见了面都会跟她打声招呼，但她冷淡至极，我每次都热脸贴冷屁股，很没趣，几次下来再碰见，我的脸也跟她的屁股一样冷了，看见都当没看见，老感觉她活得像个幽灵似的，跟谁都没好脸色。胡海莲他们在背后都管她叫老巫婆。
差不多半个月以后，他们才跟我解释说那件血案的凶手是个正在通辑中的流窜惯犯，省公安厅和另外一个城市的刑警大队已经盯了很久，按程序自然应该由他们接管。
到家以后我给白亚丰和刘毅民打电话，他们也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上面来人把案子接管过去，别的什么都不清楚。
现在我需要直观的。所以张开手掌在地上扫了一圈，捞起五六张照片，也不管合不合适，自顾自先看起来再说。
是“油画案”现场的照片，尸体各个不同的角度，正面、背面、侧面，然后装进裹尸袋里，拉链拉到一大半的地方，露出一张眼睛空洞、布满血污的可怕的脸。
这些照ั片看着眼熟ງ但绝对不是之前亲眼见过的那ว个“油画案”现场，我见过的现场地面是干净的、清爽的，没有泼洒出来的颜色，没有脚๐印，甚至连灰尘都没有，而照ั片上这个现场，尸体脚๐下的地面有纷杂的颜色和乱糟糟的脚印，混杂在一起直炸人眼睛。
这是梁宝市那ว桩原版“油画案”的现场照片，其中一张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一处脚๐印，旁边画上问号，无声的一笔置疑。这个问号，肯定跟我刚ธ刚想到เ的是一个意思，认为脚๐印是被凶手造了假故意留在那里的。
梁宝市今天才把卷宗材料用传真和电邮的方式传过来，那一堆堆白纸黑字彩色打印的照片都搁在专案室的桌子上，这娘们手里怎么เ也会有如此多的原始卷宗？甚至比专案室里那些还多。什么情况？是梁宝市警方แ派她送过来的？
这不可能。
我胡乱把捡到的东西塞进破掉的档案袋里，偷眼观察眼前的女人，想她这一出一出，尽跟拍戏似的，先是被人追杀，而后还是被人追杀，之后又跟江城那边牵扯上关系，跟楼明江是旧相识，现在又带着一身难闻得要死的腐臭味抱着梁宝市连环命案的卷宗出现在乾州ะ的公安局里，日子过成她这样，真是简直了！
她到底是谁？
我神经发抽，直接就问过去了：“你是谁？”
话一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脑แ子里面根本都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问，问题已经先自从喉咙里滚出去了。这是很少会有的情况，或者说，以前根本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的大脑功能ม十分强大，从没出过差错，这会肯定是被她身上那股恶心得叫人想吐的臭味给熏晕了。
那娘们听见我的问题，手里的动作顿ู住，飞快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是要多吃惊有多吃惊的神色，好像是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想不明白我怎么也会在这里的样子。
但她眼里的吃惊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钟便消失不见，目光重新变得平静淡然，可掩饰不住还有一丝深沉的疑惑。
这丝疑惑让我觉得古怪，便多揣磨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马上明白了她眼色变化之间的意思。
她不是惊讶我为ฦ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惊讶我为ฦ什么会问“她是谁”这种愚蠢的问题。
好像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她是谁才对。
这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她会这样觉得？为什么她会认为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她是谁？难道就因为正月十五那天半夜我奋不顾身救她一场？认真推敲起来逻辑好像不怎么通顺。因为那ว天她压根也没跟我说过她是谁、叫什么。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