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再废话，直接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想扒光看看。她以前在锦桃苑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就会脱衣服，会光着两条大腿走来走去，所以我觉得她应该不介意这种事情，谁她这回她倒矜持了，死抱着双臂不让我扒，还骂骂咧咧：“苏妮你他妈有病吧，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喂！喂喂……”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我，于是我就知道，她没有故意欺骗或者隐瞒，而是这里面根本就存在问题。
想了一会，她觉得陈金紫玉也许是想将这些人弄到石棺里去把雷夏人给复活出来，但是很快，黎绪发现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所以肯定有什么原因在。
林奇亮狼狈得跟条流浪ฐ狗样，脸上有伤，嘴角挂着血迹，衣服被撕拦了。他扶着身后那口石棺的一角才能站起身，粗粗重重喘了好一会气，然后吐出一口血水，骂出一句脏ู话。
那个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影是林奇亮。
墓里面空间很大，氧气充足，没有机关消息也没有毒气，所以那ว些防毒的设备很是多余。
还是太天真啊。
常坤在问法医为什么尸体的骨头会是黑色的，法医答不上来，但是垂着眼睛想了一会以后，抬起脸说：“我听说过一件事情，当传说听来的，当不得真，但好像跟今天的情况有点关系。几年前我不是去日本参加过一个研讨会吗？就是那时从同行间听来的，说古时候有一种人，叫药人，是有钱人和有权势人家专门用各种名贵药草混各种巨毒药物喂养长大的，因为ฦ配方和剂量在一个很平衡的状态，所以吃的人不会死，并且经过身体的各种功能ม进行综合、吸收、转化，全部进入体内甚至浸ฤ透骨殖。这种药人是专门养来治病养生的，他们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都有特殊的药效，甚至真的能吃什么เ补什么。据说日本古书中有相关的记载，称这种药人叫‘黑骨人’，他们的骨头因为药物的关系变成黑色。当时听了只当是什么志怪小说里看来的片断，不过今天……”
走出解剖室以后，黎绪跑卫生间去吐了十多分钟，不光是她，连何志秦都吐了，两个人吐完了出来站在水龙头前面苦笑，唉唉地叹气，照照镜子，都是死人样灰白的脸。
她根本不是凶手嫌疑人，从来都不是。
黎绪还在森森然惨笑，但不说话了。她知道她是个还没来得及被凶手杀害的目标，如果他们找到她，那么，她的下场就跟照片上这些人一样，一刀刺穿心脏然后挖掉双眼剖开肚子毁掉再割掉背上一块皮。
这头就这么搁下了。
黎绪登寻人启事的心思这才扔掉，虽然不明白寻找白慈根和被人跟踪之间是否有关系，但还是小心起见，倒不是有多怕死，而是真的不想突然之间死得不明不白。
当然，后来黎绪也弄清楚了，当年在医院隔离楼里和林奇亮通电å话的人，是戴明明。
黎绪就这样被他的信誓旦旦给骗了，居然真以为ฦ他有那么เ纯洁那么崇高，至少当时，在那个阴暗逼仄的小破旅馆的房间里，她是信的，完全没去想想如果他真有圣人般的情怀，一开始就该找警察和盘托出，而不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步步为营算尽机关。看着林奇亮无比诚挚的眼睛，她甚至把石玲在医院隔离楼里听见的那通电å话给忘了，他跟某人通电话，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了一句“那个ฐ混蛋早就上山了”，“那个混蛋”无疑就是指楼明江，可电话那ว端的人又是谁呢？林奇亮跟什么人在商量混进专案组的事情呢？当时错失了问清楚的机会，差一点就永远错失了，后来他进了组，大家合作，就不好再问起了，显得不信任，反而让他有提防、有隐瞒。
何志秦倒是没有对黎绪产生一丁点怀疑，从进门起就跟她站在一边，无形中表达出绝对的信任。
不用问，只要听句式就知道肯定发生命案了，并且直接怀疑黎绪是凶手所以跑来问她要不在场证明。她当然有不在场证明，付宇新就是她活生生的不在场证明，可因为他们是恋人的关系，颇让人有微词，不能作数。
然后她的儿子无缘无故死掉，她上地主家大闹一场之后突然消失无踪，没了消息。
先是地主ว家的二太太嫉妒，从白米兰的巫医曾祖父手中买了毒药想毒杀陈金紫玉，但她没死，可惜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大量脱落，全身起血疹，容颜尽毁，被陈家驱逐，四处流落。
她完全没想到，白米兰还活着。
白米兰自手心里发现水泡而被送进医院隔离以后，黎绪从警察那边陆陆续续听到过一点她的消息，都是很负面的，基本认定她活不了了，所以黎绪一直没敢去看望，她觉得自己可能承不住那份难受劲，也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找点生离死别的悲伤来。后来好些日子都没有白米兰的消息，付宇新也没提起过一句，她就以为她死了，更不再去想她，所以当何志秦打电话来说白米兰要见她时，她吓得跳了一跳，有种收到地狱发来的邀请的感觉。
老懒把我扶到เ楼下卫生间里，让黎绪照顾我，然后自己上楼ä去和小海处理那些鬼东西。他把我的手机拿走了，代替我指挥起丁平来，叫他把床垫拆到底，再看看床板有没有夹层什么的。
我没忍住，哇的吐了一地。
等走近到差ๆ不多能够看清的地方，付宇新却转身进了堂屋。
还离得太远，所以看不清楚付宇新脸上的神情。
万万想不到，那个柔弱又爱笑的年轻女人，会以这样的形式，把村庄里一段久远得像传说样的往事，接进了现实里。
在场所有听见这个名字的人，都觉耳膜震了一震，有点发麻的感觉，如果说前面那些是当传说在听的话，这会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分析和判断了，因为传说突然和现实接了轨，把一个他们熟悉的人物牵扯了进去。
他们在认真做六选一的题目、试图从最后的六个村民中找出凶手时，楼明江突然上楼来，问他们他能不能ม参与进来。
黎绪大概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脸色一沉，突然就不看她了，转过脸来看看小海和老懒โ，又看我，继续讲四年前的事。
也许可以说，发展到เ后来的局面，黎绪起着很大的作用，她是研究中心既没有预料到又没有重视起来的一个变数。而她的不被重视，又得益于常坤对她的保护，关系错综复杂，乱得很。
研究中心原本的计划ฐ是借警察的力量找出连环凶手，他们再介入进来，问出墓葬入口，然后把村民和警察全都清出去，由á他们的专家团队接手探索墓葬的工作，但事情没能按他们的计划ฐ走，而是越闹越乱ກ、越闹越大，最后到เ了兜不住的地步，不得不将专案组纳入组织结构里去。
能ม在有警察守卫的情况下偷警察的物资车，天底下大概也只有陈金紫玉一人了，胆大包了天，似乎还带着些愤怒而谐谑的意味。
当然，后来他们也确定了是另一种可能，地底墓葬里陈金紫玉用来睡觉的地方，有没吃完的方便面和饼干，都是物资车运送的牌子，可见那两根头发是陈金紫ใ玉跑进车里偷食物时不小心被椅子勾住断ษ在里面的，跟命案没有半点关系。物资运输记录上也清楚记录着那天少掉了两箱东西，当时他们怀疑是车子途经支岐镇停下加油和买东西时被人顺ิ手牵羊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多作追究，谁能想到是被女鬼偷去了。
农村里面很多房子都有一些简单的防盗措施，比如在院子的墙上铺碎玻璃或者尖铁丝什么的，防止小偷翻墙。陈乔斌家的院墙上就有，所以现在黎绪所能够想象到的，就是某个晚上，于天光爬墙进入陈乔๒斌家的时候，手被碎玻璃割伤出血，所以，他的血才会滴在于伟留แ下的烟头上。
黎绪猛地想起陈乔斌家院墙上的那ว些碎玻璃。
这边一时半会不可能有结论，所以，得从医院那边着手。常坤给何志秦打电话，把石玲说的情况讲了一遍，要他密切注意身边所有能够出入医院隔离楼的人的动静，查他们的档案和调动手续对不对，看有没有问题，无论如何非得把那个人揪出来不可。
因为石玲听到的那句话——“那个混蛋早就上山了”——中的“早就”两个ฐ字也有可能ม指专案组成立之前，所以戴明明也是有嫌疑的。
哦，不对，尸体不在棺材里，不能就这样武断地说他们都死了，只能ม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常坤小心翼翼把匣子拿出来打开，里面是旧得快要不成样子了的陈家族谱，好在还没有全部散架。用族谱对比牌位上的名字可以确定是灭门，再加上槐树林里面两ä块墓碑，也就是说七十多年前村里最大的地主陈左家突然之间全死了，无人幸免。
黎绪走到เ人群里试图将黎淑贞拉扯进房子里面再说时，却挨了恶狠狠的一记耳光，当场冒了鼻血。
他们赶回办事处的时候，黎淑贞正在那里大闹，站在村子的主路中央，又跳又骂，谁劝骂谁，逮住谁骂谁，什么样肮脏ู的词都往外喷，四周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村民、警察，哦，还有楼明江，他们大多不认识黎淑贞，所以都没怎么เ搞清楚状况，又惊又疑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妇，想发问都不知道找谁问。
常坤说：“前两天你交给我的头发，dnaທ鉴定结果出来了，和我们在于成林尸体上发现的，以及其他两处发现的，都吻合。另外……
由此可见，头发跟命案是脱不开关系了，要么是标志，要么เ是预告，总之肯定有什么意思在里头。
然后常坤从桌上乱摊的资料里面找出几份来递给黎绪，说：“陈家坞几起命案里确实出现头发，跟你拿来那根差不多，又长又黑。这些是头发的材料é，检测报告、照片。你先自己看一眼。”
石玲咬住嘴唇扭过脸去看常坤，常坤眼里一片荒芜，是那ว种不知道该怎么เ表达情绪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