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这样,如果他露出一点示弱无助的样子,她便觉得错的是自己。
林音一动不动的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说著莫名其妙的话。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孤单无依的孩子。
“我想我快好了,可身体总是没有力气……”
周继鸾站在床边温和地问道,林音微微点了点头,然後睁开眼睛,黑溜溜的眸子望向他。
而林瑞却眼前一黑,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他,并且击碎了他脚๐下的大地,将他推进了一个ฐ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看见林音开心的笑。
她轻松地说完,然後得意地看著林瑞的脸在一瞬间由白变青,似乎因为打击到เ他而感到舒服和解恨。她看见自己如此轻易地击溃了这个人,禁不住想在这里大笑。
“已经很晚了,还不睡?”
“嗯……”她还在踌躇,林瑞说道:
她俩太过兴奋忘记自己是逃课之身,竟然敢堂而皇之地从老师办公室门前走过,被逮住不是老天不帮她们,而是太过放肆了。不过像这种情况,林音因为有“参加奥林匹克复赛要准备资料”这个免死金牌可以凛然地面对老班的质问,但这个毫无关系只不过是一介学生的李欣可就不好说了。
“你们不上课在这儿晃悠什麽呢?”
“你过来。”
林瑞的一番๘话一针见血,正好看透了林音的内心──她的确是在有意无意地强调林瑞父亲身份的存在,用以掩盖另一种身份。
“嗯,还好,要继续努力。”
“如何?”
这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借口,但是此时此刻,我说不出别的。
“你是我的爸爸,她是我的妈妈,都是我的至亲,我只是想,我做了你17๕年的女儿,还亏欠妈妈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伴你老
看到余贺彬忧伤的看著自己,林音便对他笑:
“这是ray的歌,他不喜欢,可是我喜欢。我要一直唱给他听,如果他不喜欢,就自己起来跟我说:别再去听那个家夥的歌曲啦!所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小音……”
“他不能没有我……”
女孩的视线移到里面的人身上,嘴里又唱起意义แ不明的歌来。
不在你的梦里
不在我的梦里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伴你老
路寞然结婚的那ว天没想到会看见林音。
他带过林音那ว个班级有几个月的时间,跟班上的同学打得火热,结婚当日,不少同学都到场庆祝。3、4年没见,不管是凭著自己的本事还是爹妈的扶助,每个人都有了归宿。
婚礼现场热热闹闹的,大喜之日,路寞然笑得开怀。但是林音的出现出乎ๆ他的意料。
多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不再是当年青涩的女孩,举手投足都有了女人的味道,散发著淡淡的恬静。
“恭喜。”
她步伐轻盈的走来,恭贺著说。
时光一下子回到那天下午,他在房间里忙里忙外,听见敲门声,开门却看到俏皮的女孩站在门口,笑盈盈的说:“恭贺──乔๒迁之喜。”
“谢谢。”
物是人非,改变不了的,还是他干净而略带忧郁๗的笑。
沈默了很久ื,他才问道:
“你……最近好麽?”
她点点头,露出安静的表情,没有大喜,没有大悲,好像她的日子一直过的平淡如水,又像是沿著一个严å谨的表格毫无波澜的走过这几年。
可是他记得当初她震惊的告白,那些话多少次让他自噩梦中ณ惊醒,汗涔๒涔的,无法置信。
他应该为心爱的人做些什麽,但是生活不是小说,没有激情没有爱情没有勇气,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
那ว时震惊之余,他选择了沈默。不是不想挽救那ว个ฐ女孩,却是自己无能ม为力。什麽都做不了,苦苦焦急,慢慢折磨到เ自己发疯。生活还要继续,即使没有林音,他也还是路寞然,不过是心中少了一份纯粹的爱。
他的新娘是研究生时的同学,相貌平凡却内敛文静,不像林音偶尔的张扬与肆意。他不能找一个能看到林音影子的女人结婚,这对谁都不公平。
如今,看到她还站在自己面前,说著“别ี在意,有时候我们就是如此无力”时,多年来的内疚才终於释怀。
“林先生呢?”
鼓足了勇气,他最後还是问道。
林音笑笑,没有回答。
她说,“谢谢你没用鄙视的眼光看我。”
一番๘话说的他心虚,面对林音的泰然,反而是他不好意思起来。
会这麽说的她,想必是终於接受了那ว个男人,忘记彼此的身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
或许只有这样的一份爱,才是最最纯粹的感情,两个人如此般配又坦然处之,说三道四的旁人才会汗颜。
“如果你觉得幸福,那便好……”
踯躅了很久,他才说出这句祝福的话。话一出口,两个人的关系就恢复到了师生,不该说,”他顿ู了顿,终於ไ下定决心开口:“林瑞……恐怕是──”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观察她的表情,才放心的接著说:“你该为ฦ自己打算了。不管他以前多麽疼你,後来又怎麽对你,冲著他为你挨了一刀、你又守在他身边4年,也该原谅他原谅你自己了……”
“周医生,你想说什麽我都明白。”
周继鸾噎了一下,住了口。
“我不是在赎罪。我们彼此纠缠折磨了那麽久,也该扯平了。现在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爱他。”
“小音……”
“我并不是在等他醒来,而是想待在他身边。”
屋子里寂静了好久,终於周继鸾说道:“我来是告诉你,林瑞的肺部器官衰弱的极厉害,最近不得不进行一次手术,可是给植物人手术的风险很大,即使是我……小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抬起头,怔了好久,微微点头。
即使手术成功他也不可能ม醒来,若是一直拖著,却会因为心肺功能的衰退而死亡。
这是毫无胜率的赌注。
没有奇迹。
任何一个结果都不是被期待的,却无法令人不做选择。
周继鸾离开後,林音站在床边看著那个男人。
他瘦多了,下巴上青光森森,还有几道疤痕。因为林音不会给他刮胡子,几次都失手割破了他的下巴。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而责怪她了。
她坐下来,轻轻抚摸他的脸颊๐,仿佛想要用手掌的描绘将他全部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