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尔而笑，柔声道：“狸奴，我一直想告诉你，你穿白衣最好看。我每日公务繁迫，一天劳顿之后，你就会出现在我的窗外，美得像画儿一样。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雪后初霁，你常常怀揣着袖炉站在御书房门外的梅花树下等我。那个时候我总是想，这个出尘嚣而不染的女孩子将身后的白梅白雪都比下去了，梅花逊你三分白，雪又输你一段香……”他轻轻吻了我的手指，“狸奴，我在外征战，这段时间里，你若是出宫门，就服白衣吧。”
秋风淅淅，阴雨绵绵，打得道旁้的芭蕉飕飕作响，一声声，愁损离人。两ä人分一柄伞，频频执手，又是一场依依惜别。衢路一侧，拓拔烈停下脚步，把伞交到我的手中，不许我再前行。他眯起眼睛看我，我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摆，战事来得猝不及防，劳劳送君处，竟然不合时宜地穿了一身素裙。
小杜得了剑，再次抱拳：“皇上，献丑了！”
拓拔烈闻言，方才饶有兴致地直了直身子，示意墨童换一柄剑给她。我环顾ุ四周，却不见大杜，也不知是如何与她说的，怎么就把这“故剑之情”也扯出来了？
“起来！”拓拔烈大喝了一声，“你是先皇的儿子，就别给拓拔家丢â脸！朕赐你九锡，朕给你的，你就可以拿，旁人敢说什么？操莽是受过九锡，可你心里没有鬼，你又怕什么เ？朕的皇位就这么容易被人篡了去吗？朕不想给的，有人要来拿，也要掂量着自己้的本事！”
拓拔冶益发惶恐，磕头如捣蒜：“臣万万不敢！栗水一战，是陛下神算，臣不过依命行事。云中ณ被围，陛下将夫人皇子托付于臣……臣，臣有辱重托，臣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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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队影卫都停下来看着我，拓拔冶眯了下眼睛。永平忽然从一旁探出半个脑袋：“咱家可以作证，夫人有皇上的口谕，夫人有孕在身，不便奔波，请各位在城外恭候圣驾。王爷，魏王必定以为我们星夜逃走了，应该不会想到我们就躲在城外，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车轮“吱呀”转动起来，“停车！”我的拳头攥得更紧，咬牙道：“我有皇上的口谕！”
“怎么不要紧？”他的眼睛还是直视着前方，戏台子上你方แ唱罢我登场，若不是离得他近，还真是看不出他好像有点紧张。他的喉头动了一下，哑声道：“你的私房钱可都要拿去还愿了。”
“不要紧吧？”见他举止异样，我疑ທ心自己又犯了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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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我只听过一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而拓拔烈嘴里狼，似乎ๆ与我从小印象里的中山狼大相径庭。在建康的时候，贵族之间喜欢逗猫弄狗，后来到了长安，我还惊诧于满街飞奔的健马。现在要去的极北苦寒之地，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种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动物，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上一看。
拓拔烈说，在一望无垠的大漠和草原，最最可怕的不是人，而是狼。曾经在某个晴朗的夜晚，他给我指过一颗星，在北斗的边上，叫做苍狼，那ว是草原民族的守护星。他给我讲了一些关于狼的故事，冷酷而不失温柔，坚守而不失智慧，狼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同时又很简单……牧民们痛恨这个杀戮成性刽๓子手，却又把它奉为ฦ草原之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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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时候，絮姐姐请我去她家做客，谢府有株老梅开花，已๐经活了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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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我？”听他这番๘话，也难怪人家说他画得不像。“先生画ฑ我做什么？我自己长相如何，自己还不知道么？倒让人说我们一个收钱欺人，一个ฐ花钱自欺。”
“哼……斗筲之人，怎识白壁！我画人无数，贵族之中的确多出美人，可那些都是世俗之美，真正倾国倾城的，天下能有几人？南谢北杜，你母亲算是一个，北杜死得早，我无缘得见，嗯……刘圭后宫倒有一鲜卑王妃，可以算上一个。狸奴，你若比此二女，有过之ใ而无不及，再过几年，他就晓得我所画非虚了。”
秋，七月，雍、秦二州大旱，疾疫，米斛万钱。
夏，四月。赵王伦欲讨贾后，使告齐王固，固从之。期以癸巳๑丙夜一筹，以鼓声为ฦ应。夜入，贾后见齐王固，惊曰：“卿何为来？”固曰：“有诏收后。”遂收捕贾氏亲党，皆斩之。赵王称诏赦天下，自为ฦ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除朝望，报宿怨，挟天子以令。
两人先是一滞，木犀立刻呈上一卷信囊，永平隔着屏风禀道：“夫人，崔司徒着人来报，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城外的燕军就全数撤走了。”
我闻言大喜，崔季渊果然神算。赶紧ู拆开书着“战报”二字的公文，不出所料é，昨夜夕食时分，天色黯淡，五原郡突然狂风大作，气温骤降，以致水面迅速冻结。拓拔烈亲自率领两ä万精骑在夜色的掩护下渡河奇袭。彼时，燕军正在营地开灶做饭，猝不及防下，只能大败而逃，一直退守到参合陂，在蟠羊山下背水安营。城外的慕容昭打探到前方แ的消息，果然中计，连夜就撤军了。
捷报相传，宫人们也开始欢庆胜利，我顾ุ不得梳洗，披起罩衣一路往西阙楼跑。东方晓日曈曈，紧闭月余的城门次第落下，百姓们纷纷涌上街道。我面朝武周山，合掌诵佛号。平城之围一解，这场仗也快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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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斐à猝死的假消息如期抵达前线，拓拔烈将燕军团团围困在参合陂，之后一连三天都无所动作。猫捉老鼠，是他惯玩的游戏。随着武周山上两万人马的撤离，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也不再成为ฦ秘密，但我还是每天在金华堂里召见各部ຖ的官员，一日不敢懈า怠。每每想起他的身子，只恼恨自己分忧无术。
回暖的午后，地热蒸得人昏昏欲睡，一把花髯的国子祭酒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解草拟好的恩科试题，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也开始有些分心。托腮往院子里张望，秋风过处，又吹落一地槐花。战火纷纷扰扰，今年的恩科已经一拖再拖，想来，他还是不及赶回来主持御前射策。
香祖将刚煎好茶端上来，我眼前的一碟子阳高杏脯已经见了底，我示意她给国子祭酒送一盏去，顺便打断道：“郭大人，你还是先喝口水吧……皇上曾经晓谕，设立太学，开科取士，就是要弥补九品中正制度所带来的弊端，朝廷用人，可以不计门第，不论出身。皇上要选拔的，是真正的有识之士，而不是只会照本宣科的书蠹。这张卷子满篇都是贴经墨义，即便答出来了，至多说明此人背书背得好……”
郭祭酒放下手里的茶盏，拱了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