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条条规矩说完，商贾们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说到底，商人们的目的还是想赚钱，朱瑙定的条条规矩对百姓来说堪称良心，对商贾们的利润却有不少限制。
朱瑙见众人无异议，又道“那么เ各地负责经营的人选我们这几日便商讨选定吧。各位若有好的人选，亦可推荐给我。不过负责经营者虽有见机行事的权限,亦有许多规矩要守。”说着便将非奸粮行经营的粮食种类、定价方式、质量把控与经营策略等又重申了一遍。
又过一个ฐ时辰,李乡与阆州的商队从州府里走出来。
两柱香后,吴良被官兵押解着返回州府。他满脸不忿与震惊，拼命挣扎怒骂。沿途的老百姓见了，立刻围上去往他身上吐吐沫、砸石头。很快，吴良被砸得头破血流,一声也不敢再吭了。
郑氏的话让周围人瞬间炸锅了！
此刻，郑氏正在分享一件今天刚生的事“今天早上吴良去了一趟州府，吵着闹着想让王州ะ牧把那天砸过他粮铺的人统统判ศ死刑。他说只有把人都杀了，以后才不会再有敢打正大粮铺的主意……”
民间的消เ息传得很快，而且消เ息口口相传，传了几道，细节和经过就全被忽略了。有时最后剩下的或许是个极其荒谬的谣言,有时剩下的也可能是最直白的真相。
“不知道啊,ไ”霍灵哭丧着脸,“大家都说是因为他得罪了王州牧的小舅子。”
正如朱瑙所料，粮行开张之后，吴良马上派人重新调查非奸粮行。虽然他们还是没能完全摸清楚这间粮行的底，但的确查出一些他们之前忽略๓的东西。
不提这一茬还罢，一提起这茬，吴良又气得牙痒痒,到เ处找东西想砸，可惜屋里能砸的都让他砸得差不多了，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เ有什么เ可供他泄的。
伙计不支声了，跟在他后面跑。反正一起过去看看就都清楚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伙计却一副信誓旦ຆ旦的样子。好在路并不远，他索ิ性直接朝着那ว家店走过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了！”
那ว人讪笑“我从弟那人……性子差了点，人是不坏的。他给朱州牧添麻烦了。”
朱瑙似笑非笑“你从弟他们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
看完公告的老百姓们赶紧ู回家和家人商量去了。
店里跑堂的伙计从陈武身边经过,ไ被陈武低声叫住。
陈武就坐在靠近楼梯的地方,钱青从他身边路过，由于他一直低着头，钱青并未注意到เ他，径直走到เ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开始等待茶点。
吴东见他如此热情，实在推脱不了，也只能道“那谢谢你了。”
黄路却不由分说地帮忙锄起地来“别客气。早点干完活儿，你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
“要真是这样，那ว还算他们有点良心！”
那人想了一会儿，想明白了，感慨道“咱们州牧真是洞察人心啊！”
另一人道“山寨的钱是多，可这钱能ม分到เ那些山贼手里么？你想想赵屠狼那性子，他把谁当人看过？”
窦子仪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刚才审问了一番，他们一开始还不肯承认，后来现州府对他们寨中的状况十分了解，他们才终于说实话——那些山贼为了是否归顺生了内讧，最后执意归顺的把不肯归顺的人都杀了。所以少了许多人。”
虞长明拧眉道“难道他们拆伙了？”
想当初ม长明寨来投诚的时候，很多官员对这些当过山贼的家伙十分不信任，生怕他们会步屠狼寨的后尘。可这段时日过去之ใ后，大家都已经有所改观。而且他们来了之后，官员们现州府确实很需要这些厢兵。不说要他们出去剿匪吧，至少他们能帮着做些事，还能ม保卫州府。要不然州府如此空虚，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冲进来闹事拦都拦不住。可现在，厢兵全体出动了，万一人都打没了，州ะ府不是会再一次陷入困窘之ใ地吗？
在州府任职越久ื的官员，越清楚山贼有多难对付。包括钱青在内的很多官员甚至以为州府训练厢兵只是为了吓唬山贼们，好让他们早点前来归降。毕竟剿匪一事，无论成败，州府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其中ณ一个无法逃避的代价便是厢兵们的性命。
周田巡吸了吸鼻涕，悻悻道“我们那州牧简直是个ฐ疯子……”
刘黑山本打算先把周田巡ำ狠狠骂一顿，然而瞧见周田à巡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气又下去一些。他皱着眉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昨晚厢兵要来攻山吗？”
这户的户主名叫周田巡，是州府里当差的一名官吏。窦子仪调查后现，这周田巡和黑山寨寨主刘ถ黑山曾是同乡，且两人少时有过一些交往。而且就在两个ฐ月前，周田巡ำ忽然购置了几块田产，以他的俸禄能突然拿出这么一笔钱绝不寻常。因此窦子仪怀疑周田巡和黑山寨暗中勾结，收受山贼的好处。
屋内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钱青都要怀疑人生了。这长明寨跟他当初ม招安的还是同一个长明寨吗？？
所以……长明寨真的是来投诚的？
朱瑙起身从桌子后出来看，看清纸上的内容，也不由怔了一怔。
窦子仪将竹筒里的东西抽出，竟是一大卷纸。屋内没有这么大的桌子可供他把纸摊开，他便索ิ性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纸展开。
“这……皇室还真缺子嗣来着……听说皇帝年轻多病，未必还能活多少年，而且到เ现在一个儿子都没生呢。”
立刻有人问道“召他回去干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是皇室宗亲吧，宫里缺他一个？”
朱瑙双手交叉，耸肩道“我不这么觉得。被山贼迫害而成山贼的只是极少数吧，据我所知，多数百姓归根结底还是受不了官府的盘剥ຓ才落草的。”
杨成平立刻站出来反对“州牧，万万使不得啊！不先剿灭山贼，百姓何来的安定可言？有多少百姓就是因为被山贼迫害，无路可走，才自己也做起山贼来迫害他人！治理山贼才是要之ใ务啊！”
“听说曾州牧六十几岁了，希望他身体安泰。要不然他看到เ我们这里的情形，刚ธ上任就得气厥过去。”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别ี说。”
朱瑙已开始饮茶，一旁的惊蛰忙接过话茬“我听说前日岩脚๐村数百村民在州府门外大哭请愿，要求州府治理山贼之ใ祸。岩脚村距离黑水村很近，如今黑水村被屠，下一个很可能ม就是他们。不止是他们，本州百姓人人自危，民怨滔天。再不好好治理山贼，百姓就要造反了。”
听到屠狼寨三字，虞长明神色立变“什么เ？！与屠狼寨有何关联？！”
虞长明微微一怔。他虽然不知道朱瑙到底想做什么，但他的确相信，朱瑙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甚至，他看似轻浮的外表之下，有一种古怪的力量，让人愿意信任他。
朱瑙笑着摇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想抢你寨主的位置，我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朱瑙提醒道“人心。”
他心里明白那个意思，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磕磕巴巴说不下去。
朱瑙夸奖道“虞兄果然御人有方。”
他从隆城山一口气收编近百人，这些人若是能安顿ู好，便为长明寨增添一股强大的力量。若是安顿ู不好，也可能ม成为寨中隐患。此事不用朱瑙提醒，他也清楚。因此收编新人之ใ后，他立刻把新人打散，分编进原本的寨民之ใ中，并为他们安排劳作，不让人闲着。经过这段时日，那些山贼已被长明寨中人同化，表现得十分驯顺ิ。
随意扩垦田地自然是违反法纪的。只是现在的土地仍是几十年前划定分配的，朝廷失职，官吏懒โ怠，不曾与时俱进。百姓人口增殖，田地不够使用，便自行改动田缘，扩张土地，乃是常事。而地主豪强强行侵占、兼并也比比皆是，耕地管理愈混乱。一笔烂账，早就没人愿意管了。因此朱瑙若想扩垦，使些钱财打点好官吏，倒也不会被官府为ฦ难。
此言一出，众人皆吃惊不已。
王丰收小心翼翼道“老大，不是说好这些东西过半年再出手吗？”现在正是风声紧的时候，等过了半年，长明寨忘了这些东西，他们再去兜售，总安全些
这些货都是值钱货，但并不能解决他们饿肚子的困境。布和香料都不能吃，拿去换钱吧，他们又不敢。那些商队可是长明寨护送的商队，他们出去打劫，每次都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生怕让长明寨认出他们。他们只有二十几个ฐ人，长明寨却有数百人，他们是决计得罪不起的。而且长明寨不止寨中人多，与乡中百姓关系也很好，一旦他们把抢回来的东西拿去乡间兜售，消息立刻就会传回长明寨耳朵里。
“不可能ม！”刘ถ奇想也不想就反驳道，“那ว王家庄的确山贼多了些。可如今地主哪个ฐ不是十抽四五？东家便是抽个二三成，也一定有佃户愿意来。毕竟今年流民那么เ多，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朱瑙道“你也知道隆城山险恶，若不把租金定低一些，募不到佃户。”
陶白看了眼放在一旁的几套官差服，至今仍心有余悸。
卫玥每次带他们去田à庄打探地形，都会矫造身份寻找借口，以免引起百姓的疑心。而矫造的身份与使用的手段常常会变换，他们有时是装作收购货物的商人，有时伪装成租地的佃户，同样的招数最多用上两三次卫玥便绝不会再用，以免消息传开，他的招数被人识破。而这一次，他带着陶白等人伪装ณ成了官差ๆ。
——下午去到田庄盘问王仲奇等庄民的不是别人，正是卫玥他们。
官服是他们在剑州时偷来的，剑州与阆州ะ的官差服装ณ制式相同，倒也看不出差别来。另外他们的队伍里有会做木活的人，便自己้刻了几块官牌揣着，平日并不拿出来，只是以备万一用的。
有了这些，他们的行动便很顺利了。下午，他们到เ了田庄，谎称自己是前来调查的官吏，说是最近附近出了案子，要求挨家挨户地询问。他们虽是生面孔，不过他们自称是新上任的官吏，也能自圆其说。而且田à庄远离城镇，偏安一隅，官府里的官吏们只有每年夏秋两季收税的时候才会到田庄来，庄民们对官差本来也不熟悉，也就不会多想。
卫玥等人借着询问的名义把整个ฐ田庄都走了一遍，把田庄的地形弄得清清楚楚。因为他们只是调查，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还关心地再三提醒庄民们小心异乡来客，保管好自己的财物，于是庄民们非但没对他们起疑ທ心，反而还对他们印象很好。
至于陶白因为紧张，表现有些不妥之处，也并没有引起庄民的怀疑。一来是因为ฦ带头的卫玥表现得非常好，态度大大方方不说，他本身长得也是剑眉星目，丝毫不像是个ฐ做贼的。庄民的注意大都在他身上，也就没太注意陶白等人；再则，单纯的庄民们根本没想过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充官差，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既然没有怀疑，自然也就没去注意那ว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陶白仍然有些不安，天色已晚了，他没去休息，还跟在卫玥身后。
卫玥坐在火堆边上生火取暖，看着边上欲言又止的陶白，好笑道“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陶白挠挠头，道“卫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那田à庄毕竟是阆州牧朱瑙的产业，我们要不还是换个目标吧……”
卫玥恨铁不成钢地举起一根树枝往他头上敲了下“你胆子怎么那么เ小？我问你，是朱瑙厉害，还是你卫哥厉害？”
陶白立刻道“当然是卫哥厉害！”
“那ว不就得了？”卫玥把树枝收回来，扔进火里。
陶白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卫玥被他磨得受不了，不轻不重地一脚踹过去“去去去，赶紧睡觉去！明一早我们还得出去打探地形呢。”
陶白瘪瘪嘴，可怜巴巴地走了。
他离开以后，卫玥又抓了几根柴添进火里。四周的人大都已经歇下了，寂静的黑夜里，除了柴火燃烧时出的“吡吡”声，再无其他动静。而这“吡吡”声，将山中ณ的黑夜衬得更为幽静孤寒。
卫玥一面烤着火，一面环顾四周。他带领ๆ的流民们就在不远处睡着，众人头抵着脚๐，脚抵着头，挨得极紧ู。他们虽然用粮食换了几件御寒的被褥回来，可毕竟人多被少，不够众人都盖上。寒冷的夜晚，人们只能互相取暖。
他的目光扫过孩子们酣睡的小脸，扫过老人眉间的皱纹。片刻๑后又收回来，继续落到火堆上。
他神色茫然，目光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搓了把脸，也合衣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一来是很忙，二来是找不到写文的状态。这几天一直在重新整理大纲寻找状态。
这个ฐ月我会争取恢复更新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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