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队在几中队干管教？”我忽然来了兴趣，想打听打听李俊海的底细
可能是因为我刚ธ才的表现，胡四加入酒桌以后大家再也没劝我喝酒我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还是那ว一套，我怀疑人到中ณ年离了女人就活不下去了※队是个急性子，非要干了这杯酒马上去一路欢笑找那个ฐ叫娜娜的小妞一直在流着口水的那个人征询地问我，在吴胖子那ว里看场子的真是你的人？我点点头说，真是，我刚刚“招安”的一帮小兄弟胡四好象早听说了这事儿，拍着胸脯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不是吹牛，在港上我们哥们儿就跟孙悟空似的，指哪儿打哪儿，没有办不成的事儿※队说，你给长法打个电å话，让他把那个小妞叫过去，咱们一起吃个ฐ花酒，那个小妞的酒量真不赖，上次连我们队上最能喝的张管教都喝趴下了我问了一句，郭队在哪里高就？郭队说，在劳教所，犯人头儿，没意思，人家到เ期就走了，我们跟个无期一样，得一辈子在那里呆下去，还不带减刑é释放的
“杨兄弟，看来你的酒量不行，歇会儿我跟你说个ฐ事儿，”瘦子端着酒杯坐了过来，“你认识不认识长法？”
大家又开始向我发起了进攻，不知不觉中我又喝不进去了，嗓子眼里堵满了啤酒沫子
“别这么说，我杨远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一起混饭吃，不牵扯谁跟着谁的意思，呵呵”
“都一样……”长法心有顾忌地瞄了常青一眼，“常青现在跟着你玩儿啊……”
“行，正好枪都是天顺那ว里，”我抓起大哥大，边拨天顺的电å话边叮嘱道，“千万小心，别阴沟里翻船”
“明白了哥哥，我马上动身，”常青起身穿上了衣服，“让天顺跟我别人我不放心”
常青使劲撇了一下嘴巴：“远哥，你‘膘’了？他妈的长法有这个级别跟你谈判嘛ใ”
这样的玩笑还是不开为ฦ好，一提监狱我的头皮就发麻，我拍拍桌子说：“肃静啦，这个电话我来打”
我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你歇着吧，你不能ม露头，这事儿我来管”
常青用手转着酒杯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对我说：“远哥，我来办这事儿吧，这钱不要白不要”
她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青草几乎ๆ被她拔光了
我操，她怎么又来了！我不想跟她谈这个，胡乱一笑：“没多少，糊弄着干吧”
我没笑，抬手给天顺打了个电话：“追上他，弄乱ກ了他的脑子，就说可能是小杰回来了，让他滚得远远的”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春明就笑嘻嘻地回来了←说那小子真好玩儿，刚一照ั面就知道春明他们是来找他的，从怀里抽出一把破喷子就想开枪，被春明一脚踢飞了，没怎么打他他就像土鳖一样玩上了装ณ死，春明他们也不管，瞅准脑袋就是一个ฐ跺天顺装做上来拉架，被一个不知情的伙计抡了一板凳，撒腿跑了打得差不多了，春明用大牙的那把破喷子戳进大牙的喉咙里说，别让我再看见你，再看见你，你就死定了大牙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点头，春明一松手，他嗖地蹿了出去，像小李广花荣射出去的一支冷箭晃着膀子往外走的时候，天顺躲在门后笑得像只猴子
金高坐起来，让我给他点上一根烟，费力地抽了几口：“操他妈，难兄难弟啊”
我一把给他关了电视：“拿起架子来了？没看见来客人了嘛”
胡四停止了喷气，不相信似的看着我：“蝴蝶，这真的是你吗？”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长这么เ大我还没被人当面骂过呢：“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芳子用力地点着头：“是我想好了，我再也不会委屈自己了，膘子才整天藏着掖着呢”
我逗她说：“原来你是个ฐ贼，天天惦记着我……嘿嘿，一天见不着我都不行了？”
我的心里有数了，把别在腰上的枪重新า锁进了抽屉，对那ว五说：“你马上给林武打电话，让他带着他所有的兄弟到เ胡四饭店集合，听我的消เ息，如果半个小时以后没有我的消息，让他带人直接去西区市场找关凯”
我转身就走△白了，老七这小子背着我去找关凯了，他的脾气我了解，这一定是他以为关凯是个软柿子，想直接去把他砸挺了，也好在我的面前表功这不是他妈的扯淡嘛ใ，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估计他现在一定是被关凯扣在那里，动弹不得，也许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求饶呢∝凯这么เ办是什么เ意思？想连我也扣在那里吗？不大可能ม艾除非是他不想在港上混了……从他打电话这个ฐ举动来看，他没那么打算，如果他真的那么打算了，是不会这么明的，因为我会做好准备的，我回不来，他也就不用混了既ຂ然这样，我必须一个人去，让他明白明白杨远的胆量
胡四叹息着摇了摇头：“蝴蝶，我发现咱哥儿俩开始生分了……得，都好好混吧”
我推着他往外走了两步：“四哥想多了，我能有什么เ心事？”
“就是啊远哥，”天顺ิ神色暧昧地吐了一下舌头，“他连大牙的bb机都没收了呢”
“打住打赚”小杰猛扒拉了我一下，“孙朝阳不傻，这般时候还会让大牙接电å话？”
小杰把车开得飞快不知道从什么เ地方刮来的砂雪，忽忽地往风档玻璃上砸，车带起来的风又将它们哗地吹散，它们毫不气馁，迎着下一辆车又扑了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帮红了眼的劫匪，蛮横而又执著，充满霸气因为过于细碎，它们没有落脚的地方，风可以随意地将他们从任何角落吹起来，吹到เ天上，吹到沟渠里，甚至吹到任意一个看不见的黑洞里去，于是它们挣扎，随着风漫天飞舞，扑向一切它们感觉比较塌实的地方，前仆后继，无所畏惧，直到太阳出来，将它们融化
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他究竟想要达到เ一个什么目的？目前看来，这个人的如意算盘暂时落空了，他没想到เ会是这么个ฐ结果我断定，他一定是想借涛哥的手除掉我，然后抢占我的地盘，最起码他也是想出口气……我在心里直想笑，伙计，你到เ底是哪位？你怎么这么窝囊呢？想害我你直接来嘛，干这事儿多让人瞧不起？我打定注意，过了年我就去一趟济南，亲自跟涛๙哥谈谈，问问这个ฐ人到เ底是谁，即便是涛哥不告诉我，起码我也应该听出点儿端倪来，等着吧伙计，有你难受的时候
“是大仲马吧？”我想了想，不敢肯定，“你看过，楞不知道作者是谁？”
杨远叹口气，做悲天悯人状，感慨地说：“所以呀，干什么事情都需要钱，你说他如果有钱的话，还卖什么破剧本？那才能赚几个银子？不过他说过的一句话倒是挺有道理的，他说，金钱是一个好战士，有了他可以使人勇气百倍当年我对这话理解不深，为ฦ了钱几乎把脑แ袋都拴在腰上了，以为ฦ有了钱就可以呼风唤雨，为ฦ所欲为，可是现在呢？你赤条条啥也没有，有的就是扛在脖子上的这个葫芦……完喽，连这个ฐ葫芦也快要保不住啦我真羡慕那些正正经经上班或者做生意的人，他们很辛苦，但是他们活得塌实，没人想去搬他们的脑袋……对了，基督山伯爵你看过吧？是个法国人写的，叫什么来着？”
我也拱拱手：“难得朝阳哥想着我，他来了吗？”
三舅第一次见着我，隔着胡四向我拱拱手：“久闻大名，朝阳经常提起你呢”
他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我故意装做不得劲的样子：“再让一让”
我走到เ他的身边，伸手来拉桌子中间的抽屉：“劳驾让一下，我拿个东西”
李俊海悠然地吐着烟圈：“我就说嘛ใ，他是不会就这么เ跟你算完了的”
我点点头，余怒未消：“本来我想给他个面子，这小子蹬鼻子上脸”
“放心，小广是不会去管这些事儿的”林武说
“黄胡子以前跟小广关系不错，”胡四啜口酒接着说，“前几天我去找过小广，想探探他的口气，结果他单位的人说，小广出差去南方了，没接上头……我打听过了，小广回来以后，黄胡子跟他联系过，想让小广跟他一起在市场上混，小广去了市场几次，后来就没了下文，我估计是小广看到那ว里乱，不想去咱们这事儿出了以后，黄胡子肯定能去找小广诉苦”
“你有把握一下子就把他砸趴下？万一他反倒把你伤了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动手，他肯听话吗？”
林武拉我坐下，轻声说：“别ี嚷嚷，你爹刚才在外面偷听呢”
我看到เ我爹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悠忽不见
开庭的时候，我见到了李俊海←瘦得像个ฐ猴子，被法警捏着脖子进来的时候，他瞪着呆滞的眼睛扫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的目光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内疚我想大声地质问他，你为ฦ什么要这样害我？为ฦ什么？！可是，当我看到他的那ว一瞬，心突然软了，就像一块烧红了的铁一下子戳到冰凉的水里那样，冷却了，没有了灼人的气息我直直地看着他，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当时的心情，我觉得他像一把用木头做的刀子，一点一点地在割我，疼、麻木且忧伤着……审判ศ长不停地问：“你到底拿没拿刀子威胁客人？”我不是不想回答，我是真的说不出来话了，就这样仰着头，眼如死鱼，心如死灰我麻木了，麻木得如同一根竖在寒风里的木头……迷糊中，我清楚地听到这么เ一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十四条第二款之ใ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杨远因犯抢劫罪，判ศ处有期徒刑六年，与前罪没有执行完毕的刑罚一年零一个ฐ月，数罪并罚，决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七年……”
在号子里又呆了几天，检察院的人就来到看守所了在值班室里，我满腹委屈，正想跟他们诉苦呢，人家就让我靠墙站好了：“被告人杨远，请听本院宣读对你的起诉书：被告人杨远，男，19๗66年7月27日生，汉族，初中ณ文化程度，捕前住……被告杨远在1้983年7๕月21้日晚，伙同被告李俊海，窜至本市顺ิ天路13号石桥饭店内饮酒，因一客人不慎将尿撒到被告李俊海ร的鞋面上，二人发生口角被告杨远闻声赶到，对客人大打出手……被告李俊海ร掐住客人的脖ๆ子，被告杨远掏出匕首威胁客人交出钱财，二人共劫得人民币八十九元两角……该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é法〉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一款之规定……”我听得晕头转向，小腹阵阵抽搐，如果不是因为年轻，估计当时我就拉裤裆里了回到号子，我梦头大睡，感觉自己疲惫得要死了整个号子鸦雀无声，大家都不想惹我
“就这些”交代完了，我舒口气，冲胖警察呲了呲牙
我边跟警察交代这件事，边纳闷：难道宋文波也进来了？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连这个ฐ也说
我爹不知道这事儿，拘留แ期间去厂里找过我，大家都没敢告诉他真相，他站在厂门口的寒风里，直揉眼睛
第一次从拘留所里出来，我风光得很，门口一长溜接我的各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