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人处在黑暗中特别ี容易回想往事，而这些往事又大多是一些比较忧伤的，越想心里越空虚，心就好象被这些忧伤的往事推着，慢慢进入一个幽深的黑洞……现在，我正被这个黑洞吸引着，一步一步地往里走，我看见我弟弟站在黑洞尽头的那片光明里，一跳一跳地向我招手，哥哥，哥哥，快来呀——我在这里……我想冲过去把他搂在怀里，可是他突然不见了，远处的那片光明也没有了，我只看见我的眼前有一点鬼火在一明一灭的眨眼，我猛然警醒，我产生幻觉了，这里没有我弟弟，没有什么光明，也没有什么鬼火，那点红光是李俊海ร在我的对面抽烟
我记得我弟弟从小就喜欢下雨，每当下雨的时候，他会站在门口大声嚷嚷：“下雨喽，下雨喽，下雨下雪冻死老鳖，老鳖告状告着和尚，和尚把门把着大人，大人射箭射着老汉，老汉拾草拾着小宝，抱着就往家跑”念叨着就跑到了街上，仿佛有一根绳子在桥他到เ了街上他就安静了，用手挡着眼睛，张大嘴巴接雨，接得多了就“啊啦啊啦”地在嘴巴๒里咕噜雨水有时候街上一个ฐ人也没有，他就那样用一个ฐ动作仰面站着，一直“啊啦”到有人路过把他送回我家；有时候我会跟他一起跑到街上，他在那ว里“啊啦”，我就脱光了衣服在泥泞的街道上来回地疯跑，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跑累了我就拉着还在“啊啦”的弟弟回家我爹如果在家里，他会边给我弟弟换衣服边训斥ม我，他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感冒了还算小的，你说你们这样，让街坊邻居看见笑话多少？有时候我会跟我爹犟嘴，我说，还不是因为二子？二子自己้跑出去，我不在跟前看着他，出了事儿算谁的？我弟弟一般会向着我说话，就是就是，我哥哥一直站在我的旁้边呢我爹看着我因为运动过量而雾气腾腾的光身子，哼地一声走了，他一般不会走远，就走到最里边的那间，从墙上摘下二胡，拉一段叫不出名字的曲子，这种曲子跟哗哗的雨声很融洽，几乎融合在一起了
“这个我得想办法找到林武他们才行，”我故意顿ู了顿ู，“这样吧，你在家听我的消息，我找到他就给你去电话”
“唉……我真服你了，远哥，给我留แ点儿面子行不行？我没法跟大家交代啊”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ฐ饭”
“我也想你啊……主ว要是没有时间，孙朝阳不大在家，他的活儿全压在我和小迪身上了”
我轻描淡写地冲胡四一笑：“四哥，既然都这样了，我等着就是了，咱们别操心这事儿了，没事儿”
这事儿我已经成竹在胸，法律再不严谨也得讲究证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我安排长法去挑人家的脚๐筋的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重大嫌疑，可是你拿出事实来证明给我看呀，如果仅凭猜疑就把我抓起来，那可真是违法了，我相信警察是不会那ว么เ做的前几天胡四还对我说，胡东在里面乱ກ咬人，可是他咬来咬去没咬到我，因为ฦ他压根就不知道老钱是欠了谁的钱，小炉匠就更不消说了，这小子懵得像个死人，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长法让他去抓那个ฐ姓钱的老钱对警察说，肯定是蝴蝶派人找的他，人家警察直接把他给堵了回去，你欠人家的钱还不让人家找你了吗？再说，在这件事情上哪里有什么เ蝴蝶的影子？“我的人也使上劲了，暂时没你什么事儿了，以后只要别再掀动起来就过去了”这是胡四当初ม对我说的可是终究还是出了麻烦，这有点儿始料未及的意思可这能怪谁呢？我总不能眼看着你小钱去折腾我爹吧？如果你仅仅是发几句牢骚也就罢了，你竟然派人去过我家，甚至你还拿枪想干点儿什么，我能饶了你吗？你想当孝子，我就不想当吗？弱肉强食你明不明白？你跟我斗ç根本没有这个实力，不砸你砸谁？
胡四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那也不行，你不能ม出一点儿麻烦，一出麻烦大家都跟着你倒霉……”
“四哥，你就别麻烦了，长法不回来了，亡命天涯去了，一切事情他都蹬，警察找我我也不怕”
那ว五很快就回电话了：“远哥，是不是忙起来了？我这就回去？”
大昌笑了：“嘿嘿，就应该让那五回来，咱们这里还真离不开这么个人呢”
我爹看了金高一眼，疑ທ惑道：“小金没睡？你们这是干什么เ？”
醒来的时候，金高和我爹正坐在外屋的沙发上说话，见我醒了，金高笑道：“你行，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我啜着酒，眯眼看着他：“他跑了，不知道卧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说，他现在躲在暗处，咱们很被动，不一定什么时候他就冒出来给咱们一家伙”李俊海又喝了一杯：“我呸！这一套老子十年前就玩儿过，我就不信他能跑到国外去，只要他还在中国，我就有办法把他找出来！现在的李俊海ร不是以前的李俊海了，想找个ฐ黄胡子易如反掌你放心，我用不了三天就把他给你提溜出来，下次你见着他的时候他就不叫黄胡子了，他叫黄瘸子！”我被他逗笑了：“哈哈，提前把外号给人家起上了？那好，黄胡子这边我就交给你了，我只负责我爹和我弟弟的安全”李俊海砰地拍了一下胸ถ脯：“放心，我李俊海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他妈还用顶ะ着个ฐ脑袋在街面混吗？情好，三天以后看效果”
“怎么砸？”李俊海搓了一把头皮，“抓他，然后敲断他的腿……总之ใ你别ี管了，交给我”
“没什么，”春明扒开肩膀上的衣服，从里面抠出了一颗弹头，“操，设备挺先进，六四呢……远哥你没事儿吧”
“怎么回事儿！”李俊海跑了过来，“刚ธ才谁打枪了？呦！春明你怎么了？”
这小子还真有文化，这都从哪儿学来的？我冲他举了举大拇指：“厉害厉害，来‘盗海’，敬你一杯”
李俊涸言自语道：“也对艾当时**โ是**武装，抗战结束了，兵力大增，几年就干挺了国民党，没准儿趁**抗日的时候在挖人家的墙角吧？杨远你行，比我强，是个明白人……反正我觉得不对劲，没这么玩儿的嘛，忒阴了，我一个老实孩子硬是把我抓进去坐了几年牢……嘿嘿，别笑艾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我不就是犯了点儿类似柳下惠，不，柳下惠是个的，也不对，柳下惠不是个的……我怎么糊涂了？管他操不呢我是说我犯过柳下跖那ว样的错误吗？也不能ม直接就弄我个七八年吧？对了，柳下跖你知道是谁吧？史书上记载盗跖盗跖的就是他，大土匪啊革命大批判ศ的时候，‘贫协’主席去我们学绪报告，主席说，盗亦有道，我琢磨着大概是说，当强盗的也有当强盗的规矩，就是不能出卖朋友，不能欺负百姓，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这他妈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五哥真能开玩笑……”马蛋子笑得像哭，“五哥，只要你饶了我，三百一瓶都可以啊”
“喝你妈了个逼！我的酒不花钱呀，”五子把桌子上了一瓶酒拿到了自己的手里，“三十块一瓶，爱喝不喝”
“去你妈的！”我一把将他推到เ了窗台边，“跳下去，我不想在涛哥这里砸他的买卖！”
“怎么从这里走？”五子见我拉他往窗台上靠，使劲甩开了我的手，“不行，在济南我还没掉过这样的价……”
操他妈的，这可正是个ฐ难缠的年龄，我问：“你听说过他以前的一些典故吗？”
春明说：“比你大，好象比胡四也大几岁，大约在三十左右吧”
“孔龙来了？”五子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我得去接他，涛哥亲自吩咐的，我必须亲自去”
“哈哈，整个俩酒膘子，”我冲五子伸出了手，“把车给我用一下，孔龙来了”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艾”我爹听出了这个ฐ故事是什么意思，叹着气说，“睡去吧睡唉”
“牛……牛皮呀”金高想走，“不讲了不讲了，累了一天，我也要睡觉啦”
天顺一把泼了酒：“还喝什么เ喝？那五呢？我先去把他砍了！这个逼养的怎么搞的，没长眼睛？”
我让他们坐好了，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酒：“先别激动，喝点儿酒压压惊，一会儿给你们安排任务”
李俊海还认识黄三？我一怔，不由自主地把脸转向了李俊海
胡四伸手拍拍李俊海的胳膊，语焉不详地笑道：“俊海是个牛人，朋友越来越多了，还认识黄三，呵呵”
“住口！”李俊海跨前一步，一把捏住了那五的脖ๆ子，“小子，跟你李爷玩儿‘二把毛’是吧？告诉你，你还嫩了点儿那几个人是谁？今天你说出来我就放了你，如果你胆敢糊弄我，你就准备去死吧！”那ว五想用手去拨李俊海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没敢，无助地望着我：“远哥，你们这是弄了些什么？让我死也不用这样艾我真的什么เ也不知道啊”我点了一根烟给他插在嘴里，柔声说：“那五，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三个ฐ都是怀疑对象，先从你开始你必须说清楚了，在这个过程中你都跟谁联系过，不然你别想走”那ว五似乎是豁出去了，大声嚷嚷：“我从市场走了就直接奔了银行，跟谁也没有联系过！”李俊海ร把手一反，扳着他的脑แ袋就把他摔在了地下，一脚踩住了他的半边脸：“不知道你李爷是干什么的是吧？”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酒瓶子，啪地砸在那ว五的脑袋上，碎片四溅：“说！不说直接弄死你！”没等那五说话，李俊海ร的第二把酒瓶子又上去了，“你以为你干了什么就万事大吉了？没门儿！”
一听这话，那五的脖子胀得通红：“远哥，我不是膘子，你这话没有道理……”
这我倒是没想到：“他谈什么条件？”
李俊海把手里的烟捻成了灯绳：“我去他妈的！他舍得干干净净的走？跟我谈条件呢”
“人家这叫看破红尘，”我笑道，“上那么多学有什么เ用？还不如早点儿赚钱娶媳妇呢”
“孔老师的孩子不上学了？”我爹又在糊弄我，“他算我们班学习不错的孩子呢，可惜了”
我跟胡四打了一声招呼，边走边说：“明天你去医院，老钱不是醒过来了吗？你赶在警察找他之前抽个空告诉他，不许他跟警察提我的名字，该怎么เ说随他的便如果他胆敢提杨远这两个字，保证他出不了医院就得再上手术台，再上了手术台他就下不来了这些话你会说，我就不详细跟你交代了，如果他的家属在超你就想办把他们支出去，或者冒充你是检察院的，或者你是医，找他了解情况……总之明天你必须把事儿给我干漂亮了，想尽一切办”
“远哥，你知道我这脾气，一有事儿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觉，要不你在电话里简单跟我一说”
我抽回了手：“小广还找过谁？或者还有谁去找过小广？”
段丰ถ被我扳得难受，摇晃了两ä下脑袋，想了想：“没去，反正我在监狱的时候没见他去，走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我招呼兔子蹲下，把我安排他的事情说了一下，兔子好象舍不得他现在的工作，红着脸不说话
兔子不知道我想分配他干什么，一听这话更糊涂了：“远哥，怎么เ回事儿？难道你不要我了吗？不会吧”
这人怎么เ这么敏感？我没趣地笑了一声：“好，好好，不谈这个了，还是说小杰的事儿吧”
孙朝阳似乎不喜欢我提白粉的事情，猛地把脖子一横：“废话多了不是？你不知道拉倒，别乱叨叨”
里屋很乱，一地烟头，我尴尬地冲孙朝阳一笑：“呵呵，我这里很脏，朝阳哥凑合着坐会儿吧”
那ว两个保镖征询地看着孙朝阳，孙朝阳朝他们点点头，跟着我进了里屋
坐回来给春明打了一个ฐ电å话，简单把情况跟他一说，让他明天去医院叹口气坐下了金高想走，我拦住了他：“我跟胡四说好了，胡四给了我两部车，郊区那几条线路的客运我准备明后天就开始营运，你看派谁去帮老七押车比较合适？”金高想了想：“让兔子带他的人过去行不？兔子在我那ว边都闲出尿来了”兔子已๐经不干服装了，摊子出让给了青面兽，在家闲了一阵，我让他去了金高那里这倒是一个ฐ合适的人熏我说：“那就让他去，明天你一起床先让兔子去我办公室，我跟他说”金高犹豫道：“老七的人怎么办？两帮人别ี起了内讧”我笑了笑：“我早ຉ想到เ了这点儿，前一阵我就把孔龙他们撤回来了，跟着花子呢，我会让老七形成势力？哈哈，平衡战术我玩儿的很精”
我把他送到门口，对他说，医院那边就不用去了，我另外派人，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好就行了
胡四按了按我的肩膀：“好，不说了，咱们还是好兄弟……林武，来首诗怎么样？”
我拉他坐下，一脸真诚地说：“四哥，相信我，我杨远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咱们别ี说这些了”
“蝴蝶，别着急走艾跟林武先聊一会儿，我过去支应两ä句马上回来”胡四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胡四哦了一声，抓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白开水，快步走了出去
我不想跟他罗嗦，直接问：“找我有事儿吗？”
阎坤知道我的脾气，也不罗嗦：“刚才我看见李俊海了，他在给一个人打电å话，提到了你……”
我连忙把大哥大贴紧ู了耳朵，防止被李俊海听到：“哦，他是怎么说的？”
“我操，你跟个膘子聊什么聊？吃饭吃饭”李俊海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这让我的心头一凛
“他好象对那个人说，别ี听你的，无论在哪里他才是老大……”
“你吃你的，”我打开李俊海ร拉我的手，对阎坤说，“不是说你，你继续”
“我就藏在我的车后面听他说，他好象在跟人家发火，骂人家分不清大鞋后来就说‘卸腿卸腿’的……”我站起来走到了窗前，阎坤好象很矛盾，“远哥，你不会想多了吧？我害怕你说我挑拨你们兄弟俩的关系”我说，没事儿，你尽管说，我不乱ກ想，阎坤继续说，“依我的经验，李俊海ร找的是一个杀手，他说，钱你不要担心，过几天我就发了，要多少给你多少，但是你必须ี把事儿给我干漂亮了，如果警察怀疑ທ到我的头上，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阎坤吐了，又开始嘿嘿：“远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我说，我知道，因为他经常欺负你，阎坤说：“那倒无所谓，我最恨过河拆桥的小人了，这才是主要的”
我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李俊海一提到เ我就是想害我呢？我呵呵一笑：“好人，你是个ฐ好人”
阎坤突然变了一种神秘的口气：“远哥，我还知道关于李俊海的一个ฐ重大内幕”
我的心猛然一抽：“你说”
阎坤的声音低得像闷雷：“他跟建云一起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