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学校走出来，沿着天桥一直走，漫无目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站在天桥上，向下张望，车流如织。我在想，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我的悲伤也将随我而去。我的挣扎将从此结束。但我没有跳下去。死是没有用的。上帝不会可怜懦弱的人的。我没有考上研究生，但生活还在继续，活着总会有出路的。我去找我的做汉堡包生意的老乡。我告诉他我没有考上研究生。男人很同情我。他说，没关系，明年接着考。我摇头，我说，我不会再考了。我要留在这座城市，工ื作。我和男人住在了一起。店面后面的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我无处可去，在这座繁华的南方城市，我只认识男人一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男人拥着我，给我讲他在老家的妻子和女儿。男人的眼中ณ弥漫着幸福。北方的中年男人，世俗吃苦。但心眼不坏，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收留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白天的时候，我去外面找工作，晚上回来后，给男ç人洗他换下的衣服。男人的衣服油渍斑斑，泡在水里立刻变硬。他说，常年在外，没人打理，自己又忙得要命，很少洗衣服的。我给男人烧他喜欢吃的北方菜，满满得摆了一桌子。男人吃得津津有味。他说，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饭了。满足的笑容。这座城市工ื作机会很多，但称心如意的工作却很难找到，去哪里都要工作经验。我找了一个多月，都未找到合适的工ื作。期间也做过几份工ื作，都是做上两三天，感觉自己้不适应就离开了。男人说，先找一份将就着干，等有了更好的再跳槽。两ä个月后，我终于在一家广告公司落脚了，做设计。老板是南方人，精明能ม干。经常悄无声息地在出没在员工ื背后，看谁在偷懒。我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所有经过我身边的人都要瞅我几眼。中午和公司的女孩一起去吃饭，她说，这个老板是很抠门的，而且还经常拖欠员工ื的工资，新人在这里很受欺负。第二天的时候，她便离开了。她走的时候和老板大声争吵着。我们楼ä下的员工ื听得清清楚楚。公司在本地的报纸上登了招聘信息，补那个ฐ离开的女孩的空缺，只招一个人，来应聘的有几十人，挤在公司的大厅里。去卫生间的时候，经过大厅，所有应聘者都扬起脸看着，目光羞涩。顶头上司是一个ฐ7o后出生的女人，已经结婚。要求严å格。每天都会分配很多的活给我。每晚都需要加班，没完没了。很晚的时候，一个ฐ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地铁回家，然后给男人做饭。和男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不说话，沉闷的。男人说，七喜，心情不好吗。我摇头。他说，干嘛不说话。我说，累，不想说。吃过饭，男ç人说，我去洗碗，你歇着吧。我说，我去吧。我给男人倒好洗脚๐水，端到เ他的面前。男人坐在凳子上洗脚，我一个人在外面洗碗。躺在男人的身边，很快就睡着了。整个晚上，连梦都不做。还没有睡够，闹钟就响了。我躺在那里不动弹。男人推推我说，七喜，该起床了。男ç人坐起来，麻利地穿好衣服，为我准备早餐。洗漱完毕，我带着男人包好的汉堡包，出门了。上班高峰期的地铁ກ，人挤得水泄不通。我站在门口，抓着扶手，站稳后，开始吃早餐。车厢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豆浆，油条，包子……坐着看报纸的的人厌恶地皱着眉头，用手捂住了鼻子。有人手里的豆浆撒了，泼在了旁边人的身上，尖叫声引来了很多的目光。有人开始吵架，因为ฦ争抢座位。穿着破烂的男人，头向后仰着，闭着眼睛睡觉。打扮精致的女孩在低声地打手机。穿着校服的孩子们，大声说着见网友的经过，旁若无人。每天，我都是第一个ฐ去公司的员工。公司为了节省成本，没有请专门的清洁人员。新来的员工负责搞卫生。于是，打扫卫生便成了我的分内职责。每天早ຉ晨，我要负责打扫所有的办公室，包括老板的办公室。扫地，拖地，擦桌子，楼ä上楼ä下，来回跑。我低着头擦地板，从我身边经过的同事，看都不看我一眼，走了过去，趾高气扬地。刚ธ刚拖过的地板，留下了他们的脚印，我必须重新再拖。办公室的主任，每天都会检查卫生。她扯着嗓子在走廊里喊，七喜，马桶没有刷干净。七喜，楼ä梯的扶手没有擦干净。我从座位上起身，在同事们的注视下，走出办公室，重新去刷马桶。我故意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哗哗的自来水流个ฐ不停。每个星期公司开例会的时候，老板都会训人。他板着脸，挑所有员工的毛病，然后挨个骂。员工ื们都低着头，谁都不说话。老板拍着桌子，情绪激动。我坐在最里边的角落，低着头，看自己的掌心。例会结束后，我的顶ะ头上司找我谈话。她说，七喜，领导讲话你要注意听，知道吗。下次注意。一个月的试用期结束后，公司给我了少的可怜的工资。我去找老板讨说法。老板说，你没有为公司创造价值，当然只有这么多。我说，我来了一个月做了那么多工作，难道你不清楚吗。即使是天天打扫卫生也该有这么多。老板说，你觉得不公平可以走人。我没有强迫你留下来，等着求职的毕业生不知有多少。我使劲甩着门，咣的一声。老板追了出来，他说，你甩谁呢。我说，风吹的。我扬着头跳跃着下楼。晚上回家，我的情绪很低落。我把工资的一半拿出来交给男人，我说，这是我的食宿费，只有这么多。男人没有收下。他说，七喜，名义แ上你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可你每天晚上都陪我睡觉，我们就算扯平了，谁都不欠谁的。我没有说话，将那些钱放在了自己้的包里。次日，我又照常去上班，没有离开公司。因为男人说，七喜，即使要离开也要风光地离开，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什么都不是。不久，公司接了一笔大的定单。由我所在的部门负责。上司把部门的所有员工召集起来，开会，分配工作。她说，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客户催得又紧，大家多加点班，争取早日把这个单子做好。其他的员工离开后，上司单独留下我谈话。她说，七喜，你进公司以来表现不错，很勤奋，也很有灵气。所以这回我把最重要的工作给了你，希望你继续努力。我点头，我说，我会的。接了新า任务后，我更加忙碌，中午休息的时间都被工作占用了。下班后，去楼下的餐厅，匆匆忙忙吃上几口，便开始工作。其他的同事中午都在打游戏，他们说，七喜，不用那么买命，老板是不会给你加薪的。上司每天都来催问工ื作的进展情况。我汇报后，她一边点头，一边说，再快一点。家里有电脑的话，晚上回家后可以接着做。定单做好后，上司带着我去见客户，王总。瘦小的男人，睿智的眼神。看过我们的设计后，很满意。男人请我们吃饭。饭桌上，我很少讲话。男人说，七喜是哪里人。我说出了那座北方城市，男人说，我去过你们那里。上司去卫生间的时候，男人说，七喜，你很有创意，来我的公司工作吧。男人给出了优厚的待遇。我说，让我考虑一下。男人把他的电话告诉了我。他说，尽快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