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了。窗外田野里一片昏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智。”每当我最痛苦的时候，我就想起中学上学时学到เ的这句古文。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有个叫舒悦的小姑娘是住在这院里吧？”
“喂，找谁？”
他双手抱在胸前，重新仔细地端详着画面，良久未吭一声。最后他抬起头说：“你准备用什么做背景呢？”
“你别尽拣好听的说。我叫你来，主ว要是想听你的意见。”
——舒悦：“我觉得生肉比做熟了好吃。我还敢吃活的东西呢。”
——舒悦目光躲闪着说：“早好了。”
我奇怪地起身向厨房走去，在厨房门口听到了轻微的响声。像是吃东西时吧嗒嘴的声音。接着，我看见舒悦对着操作台，但看不到她在吃什么。
我侧耳仔细听厨房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
我从柜子里取出我的衬衣，披在她身上。她默默地穿上衬衣，默默地伏在我的肩膀上。
是啊，她不知道蒋末儿的事情，她只是早上起来没有衣服穿而已。
“你想下楼来，不是吗？你想看我的赤裸的身体，看我洗澡的样子，可是又没有理由。”
“什么理由。”
“你再看看后窗。”
我没有回答。
“哇噻，大画家呀！怎么没见你的画夹？”
“不，……我是画画的。”我下意识地举手摸摸我的长。
“不，我很喜欢那种忧伤。我觉得，悲剧的美术作品和悲剧的音乐作品是相通的。我能感受到我心中的共鸣。”
“这说明你真正看懂了。”
“马老师，我很想看看你的其它作品。”
“好哇，随时欢迎。”
“末儿。”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旁边多了一个人。惊讶中ณ我回头一看，认出了他——我的学生6欣。
“马老师。”他礼貌地向我打招呼。
“啊，是6欣。”
我注意到了6欣那双眼睛，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力量，使我感到เ某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马老师，她是我女朋友。”
“哦？”
“我带她到那边去看看。”
“啊，再见。”
蒋末儿回头对我说：“马老师，我会来找你的。”
我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我的脑海ร中浮现出一组组悄无声息然而依旧清晰的画面。
我打开门，看到蒋末儿脸上挂满喜悦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后站着6欣。6欣脸上也带着一种笑，那ว种笑配上那种特殊的眼神，再次给我不安的感觉。
画室里，我和蒋末儿在一一翻看我以前的作品。
我晃动的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碳棒，面前坐着面带微笑的蒋末儿。我的铅笔沙沙响处，蒋末儿的头像很快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我抚摸着蒋末儿的写在呆呆出神。蒋末儿在旁边默默地望着我。
空旷的画室里，蒋末儿那粉红色的衣服无声地徐徐下移，无力地滑落在红色的地毯上。
我站在远处，呆呆地望着。
我和蒋末儿在饭堂里吃饭。
画布上，画笔快移动之处，油彩像五彩缤纷的丝绸，迅地遮盖着白色的画布。蒋末儿那动人的玉体逐渐显露在画布上。
校园里，我和蒋末儿走在绿荫下，蒋末儿欢快地笑着说着。而我却远远地看到เ了一双特别ี的眼睛，那双给我以不安的带有神秘力量的眼睛。
蒋末儿在我的家里弹着钢琴，是《海ร边的阿斯蒂娜》。她陶醉在音乐之中ณ，我在一旁注视着她。她回头望着我，投来深情的一笑。
画展展览大厅里，众多的观众围着一幅油画作品大赞词，画ฑ面上是蒋末儿躺在平台上的裸体。我和蒋末儿站在一边看着，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刘旭刚从人群中走过来，嘻笑着握着我的手向我祝贺。
在大厅的尽头，我又看到了那双令我不安的眼睛。
野外，花香鸟语的树林中ณ，我和蒋末儿像处于无人之境，我们互相凝视着，默默无语。然后，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那双眼睛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6欣来到我家里找我。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礼貌的微笑，而是带有明显的敌意。
我站在门口，用迷惑不解的神情望着他。
6欣闯进客厅，一把抓住一脸惊异之ใ色的蒋末儿，向外面拖去。蒋末儿奋力地挣脱着他，张大嘴叫着。气急败坏的6欣用力打了蒋末儿一个ฐ巴掌。蒋末儿用手摸着脸，愣在那儿，泪水顺着她的脸流着。6๔欣转身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大步走出门去。
6欣打了蒋末儿以后，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谁知没过两天，可怕的事就生了。
那天，我为了赶一幅作品，和蒋末儿在画室里一直呆到深夜。结束以后，我收拾了东西，和蒋末儿向门口走去。
我打开了画ฑ室的门，吃惊地现，门口站着一个人——6欣。他神情古怪地笑着盯着我们，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高兴。我正要说话，只见他猛地冲上前来，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匕。我拉起蒋末儿就往画ฑ室里面跑去。6欣追赶着，我尽力保护着蒋末儿，围着画室里摆放的物品兜圈子。
6欣不住地怪笑着，大喊着，完全像个疯子，匕在空中飞舞着，我的一些绷好的画布被他划出了长长的口子。
我想方设法转到门口那边，突然拿起门边上一个外出带的小凳子向6欣砸了过去。这一下正砸在6欣的头部，6欣像一个笨重的面袋那样向后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我趁此机会拉着蒋末儿向门外跑去。
我们在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上奔跑着，跑到楼梯口一看，楼ä梯口下楼的大铁栅门已经被人锁上了。我们抓住铁栅门徒劳地摇着，摇着。铁门在静静的夜晚出剧烈的碰撞声。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缓慢而清脆的皮鞋声，6欣又出现在走廊里。他头上流着血，仍然怪笑着。他的步伐不慌不忙。
“啊，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将铁门锁上了。嘿嘿。”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阴森而恐怖。
我往左ุ右看了看，现唯一的退路是沿着楼梯上楼。我拉起蒋末儿的手说：“快走！”
这个楼一共有七层，我的画ฑ室在第五层。很快到了最上面一层，通往楼顶的小门开着，我们上了楼ä顶ะ。6欣上楼的脚步声很快传了上来。我们一边喘息一边环视楼ä顶ะ。楼顶上空空如也，我们现在既无处藏身，又无路可逃了。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们完了。
6欣不慌不忙地从小门中ณ走了出来，步步向我们逼近。
我们已经退到了楼顶ะ边沿处。
“6欣，你不要乱来，你冷静点。”我大声地喊道。
6欣怪笑着说：“马老师，怎么เ，你的声音抖了？”
蒋末儿也喊道：“6欣，你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我喊道：“6欣，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6欣：“好好谈谈？马老师，你还以为ฦ这是在你的油画课堂上吗？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曾经是你的好学生，最听话的好学生，对吧。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一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我听所有老师的话。不管老师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也不管对我号施ๅ令的是好老师还是坏老师。马老师，我以前是那ว样地崇拜你的作品，崇拜你的人格。我把你视做我心中的偶像，做人的楷模。可是现在，马老师，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看似道貌岸然好老师可能就是个ฐ坏老师，一个坏老师可以毁掉一个学生终生的梦想和幸福。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6欣声音颤抖着哽咽了。
“6欣，你冷静点，我们之间肯定有许多的误会。”
“误会？哈哈，误会？你知道，你知道我们相恋了多少年了？从初中ณ一年级开始，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就是班里同学羡慕的对象。我早ຉ就为我们编制ๆ了一个ฐ美好的梦想，将来她弹琴，我画画，我会爱她一辈子，画她一辈子。对艺术的共同追求会将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永不分离。而这一切，都被你无情地毁掉了。”
蒋末儿说：“6๔欣，你不要误解，我只是给马老师当模特儿而已。”
6欣抹了一把脸上的鲜ຒ血，这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他像在研究手上的指纹一样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语调变得平和而委婉，但语气却透出十分的强硬：“‘而已’吗？末儿，我早就警告过你，背叛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恐怕你难以接受。现在跟我走吧，还来得及。末儿，过来。我说过，你只能ม是我的末儿。你不能ม是别人的末儿，不能，不能，我绝不允许！”
“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不是！”蒋末儿大声说着。看见6欣在向前逼进，她紧ู张地往后缩着，靠在了楼顶边沿的女儿墙上。
“不是吗？嘿嘿，我很快能证明给你看。”6欣再次出古怪的笑声。
接下来的几秒钟生了戏剧性的变化，6欣猛地扑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蒋末儿，他将刀逼在蒋末儿的脖子上，蒋末儿尖声大叫起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不知所措地大叫道：“6๔欣，你冷静点，你，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6欣用刀紧紧地抵着蒋末儿的脖ๆ子，喊道：“你不许过来。你过来我就捅了她。”
我紧张地说：“好好，我不过来。你冷静点，不要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