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๓行对靓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ะ了，拍卖会原定的时间一拖再拖不说，最后竟然由á于竞标者少得可怜不得不取消了，弄得他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空等一周，却没有新闻可，采访变成了旅游，靓事先精心构思好的一篇篇分量不轻的稿子都胎死腹中，只了三篇小消息算事。本来，采访与旅游密不可分，这是记者得天独厚的条件。但是，当采访变成了纯粹旅游的时候，靓又觉得好像对不起报社ุ似的，心情挺低落的，什么都江堰了，青城山了，杜甫草堂了，她人去了，心却没去。最叫靓感到恶心的是那个ฐ留แ着一圈儿大胡子的男ç记者，他来自哪里，是什么破报的靓已经记不清了，她看到เ他就想起了一只熊，一只毛零乱又脏ู兮兮的熊。他说的普通话也不能让人恭维，家乡话加上他自认为的北京话只有他自己能ม听得懂，好像是创น造出的又一种语言。他整天跟在她身后痴呆儿的样子叫靓不禁恶心作呕，他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有个ฐ性，与众不同，出类拔萃，那口气大得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世上所有的牛见了他都不得不惊恐万状地撒腿就跑，唯恐不幸遇难。
靓是在一个星期以前的上午离开泉城前往蓉城成都的，报社派她去采访一个飞机拍卖会。
谈什么？是谈你的情人吗？是谈我应该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家，以便为ฦ你的情人腾出地方来吗？
“华，”当时，沈勇擦着嘴角上的残汤剩饭，从餐桌前站起来，说，“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花儿开的时候有群蜂拥来
心醉的时候总是喜极而泣
我会这么永远地站在你美丽的身后
等待你回眸时刹那ว间的甜蜜
…………
“诗你也敢喜欢？”那天，春月下的靓曾这样问李凡，“那你得傻到什么程度呵？现在写诗的比读诗的人都多，你知道不知道，啊？”
李凡没说知道还是不知道，但他知道诗是写给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看的，与别人没关系。
“写诗的不能ม说都是傻子，不写诗的也不一定就不傻。”李凡不服气地说。
“好，好好，李凡，我说不过你，也不愿对你多说，你不傻，我傻行了吧？”靓往前走了两ä步，又退回来，说。
“我也没说你傻呵。”李凡解释道。
“那还是我傻，”靓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地，说“傻就傻在不应该和你搞在一起。”
李凡现靓的这些话是带有污辱性的，怎么เ和我搞在一起就成了傻瓜了？难道只有傻瓜才配得上我吗？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李凡把眼镜摘下来，用衣服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说，“还是我傻吧。”
仅仅从语言表达能力上看，李凡也绝对不傻，而且显得很精明。但是，再精明的人遇到เ漂亮的女人就更容易犯糊涂，他明明知道靓不是真心爱他，只不过是在跟他做游戏，或者说，在演一出滑稽的荒诞戏，他却不由自主地当了真，并进入了角色，用起心来。学生们谈恋爱都跟偷情的婚外恋差ๆ不多，生怕让老师或者同学看见，靓却是越有人的时候对李凡越亲热，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反而矜持起来，李凡手都没摸过她几回，更别ี说进一步展了。由á此而言，李凡在这出爱情戏里总是个ฐ配角，他存在的最大意义莫过于让靓感到เ她的自尊。
“好吧，李凡，我现在问你一句话，”靓在李凡的面前站定，盯着他，说，“你到底是喜欢诗，还是喜欢我？”
李凡犹豫不决了，诗和靓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诗是诗，靓是靓，怎么能扯到一起？风马牛不相及呵？
“喜欢诗，也喜欢你。”李凡一仰脖ๆ子，气乎乎ๆ地说。
靓对李凡的回答大失所望，她本来意为他会忙不迭地说，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不行，你只能选一个。”靓颇็为不满地说。
李凡这下没有回答，只是抬脚踢了一下身旁้的树干。他想，靓这是故意在难为他，她明明知道他从心底里喜欢诗，却非要让他说不喜欢。但是，诗他是真喜欢，靓对他来说还没达到เ这么เ程度，因为理智还在告诉他，靓离开他是迟早的事儿。
树干动了动，树叶也沙沙作响，李凡鞋上的泥士还飞扬了一阵儿，扑到靓的鼻子里。
“好呵，李凡，你脾ຆ气还不小呢，你有意见踢树干什么？你有本事，也踢我一脚๐！”靓龇了龇鼻孔，说。
李凡听了靓的话，脚还真的抬了抬，只不过在离地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就又落下了。他想，靓是刻๑薄的，是不是世上所有有点姿色的女人都是刻薄的？都是不可一世的？
“我哪敢呵？”李凡挺无奈地苦笑了下，说，“你为什么不喜欢诗？为什么เ也不允许我喜欢诗？”
说了半天，李凡又回到诗上，靓大为不悦了。
“我就是不喜欢，你要么喜欢我，要么喜欢诗，你自己选择吧。”靓气势汹汹地说。
“都喜欢。”李凡也上了倔强劲，一仰脖ๆ子，说。
“那好，”靓来了兴致，说，“我也给你作一吧，你仔细听着：天上下雨了，地上流水了，身上淋湿了，脚下打滑了，我们拜拜了。”
靓就这么和李凡拜拜了，头都没回一下。
李凡恼怒了，恨不能ม追上去给靓一记响亮的耳光。他想巴๒掌落在靓的脸上时肯定会美妙动听，感人十分。实际上，他的恼怒不仅仅是因为ฦ靓和他拜拜了，本来她就是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更重要的是她把他最喜爱的诗糟蹋成了这样。但是，他走了几步却在马路上站住了，愣愣地看着天空呆。
没有人了解李凡是在马路站了多久以后才被一个酒后驾车的司机撞死的。事故现场只有两个人，李凡了解，可他死了，司机没死，可他不了解。这成了一个谜，就像李凡当时站在马路上想什么也成为一个谜一样。
天上下雨了，
地上流水了，
身上淋湿了，
脚下打滑了，
我们拜拜了。
李凡带着靓的这歪诗走了。
靓始终对李凡抱有愧疚之ใ感，或者欠了李凡一笔无法偿还的账。因为ฦ她知道，没有她导演的这出爱情闹剧ຕ，道具李凡也就不可成为ฦ道具。那么，一切都不会生，他现在应该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还真的会成为全国闻名的大诗人，并找了一位喜欢诗的女人，依妻抱子，享受着生活。靓分到报社以后，曾写过一篇关于爱情的散文，她的同学们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怀念不幸的李凡。
沈勇是在靓喝醉后听她讲述这个故事的，他听罢竟然鼻子酸酸的，眼球也有些潮红，好像李凡是他的亲兄弟似的，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都是男人嘛ใ，沈勇后来想，对李凡的不公平就是对世上所有男人的不公平，惺惺相惜说得大概ฐ就是这个意思。
沈勇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从高公路收费站调转车头赶往通向省城市区的那ว条小路。
“你把你的破烂手机关掉好不好，这些人现在的心情不好，你知道不知道？”靓白了沈勇一眼，没好气地说，“好像全国人民就你忙似的。”
沈勇说不清靓的心情会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又不好，就像现在。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拒绝一切声音，哪怕是衣针掉到地上的声音，恨不得让整个世界ศ都沉睡过去。
沈勇拿起手机看了看，这是一个他并不熟ງ悉的电å话号码。他摇摇头，关掉了手机。
“不接了行不行？关掉了好不好？”沈勇抬手摸了下靓气嘟嘟的嘴，猛加一下油门，说。
靓的身体随着车子的前行而向后倾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异样，四肢也冰化雪溶般地瘫了下来。
“怎么了，靓？”沈勇马上察觉到了靓的异样，伸出右手搭在她的肩上，亲切地问。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结束了。”靓厌烦地拿掉沈勇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