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朵笑了一下，算作识破了万户的身份，说，蝴蝶谁画ฑ的？
万户说，是我的。
万户待的是手艺市，摊位就和座次一样，是根据手艺排好的。所有的手艺市都一样，不用抢占地方แ。木匠市上，整齐的摆着一溜溜的大石头，这里不需要碎石垒的柜台，木匠们只要往石头上一坐就行了，将工具往石头边上一靠。只不过石头的形状却不一样，这里面可有讲究：人们一看石头就能看出你的手艺来。坐石的形状分：龙，虎，羊，鼠等。万户坐的当然是龙石，并且在头一排，最现眼的位置。手艺不太好的，二流木匠，又分为二流上，坐虎石；二流下，坐羊石。三流的就坐鸡鼠石什么เ的。那些手艺不太好的，还没出师的，只能在最后一溜，坐蘑菇石。最不行的，刚开始学的，坐的石头，当然就不能有任何形状了。总之ใ，根据手艺高低，坐相应的石头，这都是死规定硬道理。
其实，木匠市上早就有万户的一个固定摊位，一块只属于他的龙石，只是后来他不去蹲摊了。现在他要去的单位就是那里。按理说万户早已远近闻名，从家里呆着也能ม接到活。也就是说，他已经摆脱了靠风餐露宿才能糊口的地步。如果沿着这条路继续走的话，完全可以平稳的奔小康。如果再知足的话，完全可以平稳的奔中康。显然这样的平坦之路万户并不乐意走，他又开辟了一条狭窄弯曲布满荆棘的路，这条路虽不康，自己้却觉得津津有味。任何一条路并不是人人都觉得津津有味。比如我就不乐意当官，我觉得那样很累。每每看到单位上那些为ฦ了当官处心积虑，争的焦头烂额的人，真觉得没劲。别说，也见了不少当上官之后津津有味的：原本脑门上的抬头纹也开了——脸大了；脸上的麻子也平了——酒填的；原来走路拉拉脚，如今变成两边晃了——撑了；原来说话爱带“啊”字，人们认为是反映迟钝ๅ，现在却成了工作方法；满嘴的脏话口头语，也变成了不拘小节的官腔了；原来只要坐下来，就得瑟腿，现在就是悠闲自得，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对我的选择也觉津津有味，但老婆说，和人家比起来，吃屁都赶不上热的。
——我却始终不脸红，虽然在这个特殊场合，我不得不勇敢的承认，也是个骚客。但我清楚，承认了的好处——就会得到通行证，或者会员证，当然记者证采访证就更好了。这样我就有了某种特权，也就有了体验生活的权力了——
哨卡里原来是一个会场，坐满了斯ั文人士。索性借着这身虎人的装束（一件快要退尽色的黑背心，一条白的牛仔裤，一双蜂眼的皮凉鞋，上个ฐ月打过一次鞋油。一提这事我就来气，只要我打鞋油准下雨。索ิ性不打了，想过了雨季再说，可一个ฐ多月过去了，一场雨没下。鞋虽然脏ู点，但在6๔oo年前，肯定是时装。再说皮鞋再亮，上一次土山就不亮了；并且退色的衣服很容易隐蔽。）理直气壮的说，一定要到河边亲眼看看。我刚这么一说，他们就开始反对我。但我有我的理由，说：为ฦ什么别人可以看，我就不可以看？那些斯文人士一听我说这个，立刻站起来，由于站的过猛，眼镜险些掉下来，他戴的是秀琅眼镜。这种眼镜的好处是，显得素质极高。一边扶眼镜一边说，你胡说，谁都不许看。我却不着急，将手一背，开始吟诗：“封山闭河大浴ภ女，濯日掬月出真容”“暖河沐浴凉，清风碧谷爽”“两岸痴斗ç绿，一水窃喜香”“浴女戏一时，游鱼醉三日”“静谷绿水柔，蝶嬉浴人影”“翠坡藏羞花，月光醉舞蝶”“蝶见一季愁，花闻三暑黄”“霜叶恋高枝，和风常回头”“云朵迟迟去，流水款款来”“一日彼岸绿，半河鱼肚白”。我停顿了一下，此时会场安静下来。那ว些原本斯文的人士，全把头低下了。我清清嗓子接着说：这些诗有写感觉的，有写嗅觉的，有写视觉的，一看便知并非一人一时所作。我得意起来，抬手打了一个ฐ响指，当然不如万户打的响。接着说：还有一些什么什么现实的白话诗，“河里大浴ภ女，哇赛美啊美”“封建鸡窝关不住，一群凤凰戏水来”。会场鸦雀无声，其间有不少脸红的，想必这种诗正是他们所为。我更得理不饶人的说：如果没人看见，哪来的这些诗？我用手一指那个带秀琅眼镜的：您解释解释。他当然不解释，脸红的都成猴屁股了。我更加来劲的说：听说还有人正在暗中秘密筹划销售河水，听说某个学问人还高价提供了广告词，“你漂亮，它能使你更漂亮；如果你肥胖，它却能ม使你苗条”“鱼尾纹老年斑，入水东流”“瘙痒吗？嘘——不必说出来。难言之隐，一洗了之”。下面一阵喧哗，红脸的人更多了——
蛋蛋妈赶快说，那里话，我儿可不傻。对了，干咱就干体面的，换三合面，这个赚钱。也不难。
蛋蛋说，你真当我傻？
近一段时间我和几个ฐ朋友断电了。我将我写的一篇《关于李东》的小说给他们看了，引起一片吁声。总体的反映就像一个大家小姐，坐过了站下错了车，误入穷乡僻壤的一个厕所，啊了一声。手足无措的同时，不知是先捂眼，还是先堵嘴一样。可我觉得并没有那么夸张，那么恶劣，那么เ不适合人类生存，因为我就是从这样的厕所环境中长大的。我能体谅他们不能体谅我的原因，人们都在研究时代浪尖上的东西，我却还不识时务，还婆婆妈妈的摆话那ว些下层的一般人的基本常识。我见过一张脑แ神经的图片，我觉得人脑就是一把多弦琴，并且是杂乱的多维的。我无法控制我的弦，哪根在哪个ฐ位置，如何出的颤响，如何被碰响的？对我来说，它是自身自然的鸣响，当然很难预ไ料它能否与他人产生共鸣？不过万户和万蛋蛋却能互相体谅，话题很快就转到เ试验猫上。得空万蛋蛋就将三花猫抱来，他俩轮流将猫抛起，观察猫在高处是如何翻身的。久而久之，万户便和万蛋蛋成了好朋友，好哥们，好搭档，为以后他们合作糊风筝，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扑蜻蜓的过程中，万户猛然现，蜻蜓的飞行更具有平稳性，度要比蝴蝶快得多。这并不是说，万户原来不认识蜻蜓，今天才认识，是原来没有注意。一旦拿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当正事来做的话，就大不一样了，就会现它全新的一面。比如看大门这活，原来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现其中的问题——我们四个人倒班，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歇三天（七十二小时）。乍一听，这份工作便宜大了，可仔细一算问题就出现了：虽然我们一人上一天，歇三天，其实是平均每人每天上六小时，一周就是四十二小时，我们没有星期礼拜。可按标准的八小时算，一周是五天，才四十个小时。一年下来，我们每人多上九十六个小时，从时间上我们并没有沾光。但我还是觉得挺好的，又不是给鬼子打工，都是自己人，等于为ฦ书店做贡献啦。问题是，属于自己的连续时间也长了，这当然很重要。万户观察蜻蜓得出的问题是，原以为身子小，脑แ袋小的，飞起来应该容易，比如蝴蝶；可蜻蜓不光身子大，尾巴长，脑袋也大，飞起来依旧灵活？他自言自语的说：看来飞行这件事，真的值得好好琢磨。万蛋蛋跟着跑了一会儿，听到了万户的话，还以为是和他探讨哪，于是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观察体会，他说：蜻蜓配对飞，才好看哪，有两种样子，一种是一前一后平着飞，一种是上下盘在一起飞。万户却突然说：是不是因为蜻蜓是秃头才飞的好？万蛋蛋却不搭话了，以为是拿他打哈哈。这说明人与人的沟通中，有时也难免会生断电的情况，但如果是朋友就该体谅。
此头头生气的说，那两个中流砥柱哪？可上啊，你们不是最熟悉地形吗？万树万石只好怯怯的说，少安毋躁，据我们了解，这家伙相当狡猾，不如看看再说。头头大怒，屁话，他不出来看个屁——全是饭桶。此头头的确不负众望，但如果他就此愣冲的话，形象将会更好。可惜的是，临冲前他多说了一句话，妈的，老子算上贼船了。显然这句话里，有揭示ิ官场险恶的嫌疑——傀儡，扛黑锅，让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等等。头头冲出了好几步，后面却没人跟上。原来是他说的那句话，分了不少人的心——这时的头头真该说自己，哪来那么เ多屁话。头头当然更来气了，回过头来，耍开了玩闹那ว一套，指着那几个学问人大喊，干吗了？愣什么？来灵感了？这种时候来这个，傻逼都会。谁知他这么เ一嚷嚷，更把人嚷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题是人群里还有不少的中头头和小头头，他们也不带头冲，索性全僵持在那ว里。当然心思并没有僵，小算盘都在飞快的运算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正在进行：学问人想的是，如果这次壮烈了，苦读这么เ些年的寒窗还有什么意义。中头头想的是，如果大头头壮烈了，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军队不可一日无帅。我可不能再冒险了，没了我地球还能转吗？小头头想的是，混了半辈子连个中ณ层干部都不是，太冤枉了。凭什么เ我得壮烈？轮也轮不上我。好不容易有这么เ个升迁的机会（头头们都壮烈了），终于该着我贪了，我才不当傻逼哪。相比之下，那ว些兵们最单纯，想的不过是些洋落。可话又说回来，大头头才不傻逼哪，要不也当不上大头头，他大喊一声，妈的谁表现好回去就提拔谁，涨一级工资。话音未落，众人已醒，开始往里冲。
多亏爬墙的比撬门的利索ิ，借着半月之光看见了满院的工具，有人大喊一声：小心埋伏。那ว些学问人看着地上整齐的工具阵，真的来了灵感，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万户办事认真的态度。这种时候才能看出，已往对工作的一丝不苟来。想，要是用到正道上该多好啊。由于万户摆放的无比整齐，闯入者的潜行并不费劲，直着走就行了。由于锋刃一律向上，在月光下闪闪光——假如将这个场景放大的化，简直就是一条条夜幕下的飞机跑道——闯入者非常方便的，就来到了万户的门前。然而，当要起最后总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屋里传出一种异样的响声——某种铁器的击打声，和人数难辨的吵闹声——
外面的喊声万户听到เ了，喊二点九五时万户愣了一下，他就躲在那ว张黄的窗纸后面。虽然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但是看不清。其实，要想看清也很容易，只需将舌头伸出，舌尖够到เ窗纸，但万户没敢那么做。因为他很紧张，已不能控制舌头的长短，和舌尖要制造的孔洞的规格了，不一定还能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隐秘窥视效果。假如不能的话，正飞过来一把刀，连最后的豪言壮语也喊不了了。如果不管不顾ุ，只管看清楚，简单的法也有，万户现在两手都是汗，抬手就可以在窗上做个瞭望孔。然而万户想，看清未必比看不清强，一眼望去，一片脑袋，加一片棍子，只能ม影响必胜的信念。他这么一想，满手的汗又都回去了，轻松了很多。静下来的万户，透过纸糊的窗子，隐约看到了月光下跳墙的人影，他急忙拿起墙角里的那ว个捉鸟笼，想用它来拨打雕翎。可一不小心，一脚趟到了凿子上，疼的万户“啊”了一声，紧接着，他还说了一句相当重要的话，是这句话就了他的命。此处能证明语言的力量。事情是这样，一旦一种小心或谨慎被打破，当事者反倒放开了。疼痛的万户什么都忘了，生气的变着声说，好小子——操咱还有点手足情吧。工具对一个木匠来说就是手，自己้的手弄伤了自己้的脚，万户完全有资格这么说。说完这话，也不害怕了，害怕也没用了，他站了起来。我好像看到，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条汉子威武的站着，瞪着一双困兽似的眼睛，胳膊和腿上的肌肉，闪着蓝色的荧光。此时，小屋显得那么เ矮小单薄，周围的墙在掉土，房顶ะ咔咔作响，马上就要爆裂。问题是，万户说的这些话，外边的人都听到了，并且把他们都给镇住了。
镇住这些闯入者的原因是个意外：先他们不会认为万户敢出声，认为万户早被他们吓面了；即便出声也应是求饶之声；最出乎ๆ他们意料的是，原来屋里并不只是万户一人，好像有很多人。这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闯入者一时大乱，窃窃私语，大哥你听到了吗？屋里有旁人？大哥说，万户小子是不是找来帮忙的了？一个说，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好像还有不少武器？一个ฐ说，别是集上的大兵吧？
前面说过，村里人爱在房子周围种蓖麻，是那种紫红色的蓖麻，然而万户并没有种。不过他院子周围也长了很多，其实是别家的蓖麻籽落地后，被风一刮ุ滚到这里长的。既然在万户家的范围内，也就是万户的了，学习灯用的就是这些蓖æ麻。这个ฐ季节蓖麻正好一人高，叶子要比人手还大一些，正和人的脑袋一样大，一面紫红一面紫黑的伫立着，在月光里慢慢的晃动。由于这种植物太常见了，起初人们根本没有注意，这时突然刮了一阵风，蓖麻叶子之间相互撞击，出一种沙沙的响动。闪眼看去，就像群人簇动，更像一组组埋伏了太久ื的伏兵，忍不住了的蠢蠢欲动。此时也不知谁踩了谁的脚一下，有人喊，我那个妈呀！然后一片大乱。就连那ว些学问人也乱ກ了，因为之前对万户进行了周密的调查，知道万户一般不说普通话。情报档案里更没有万户说脏ู话的记录。（这个ฐ学问人肯定是个骗子，他还以为说话带上个脏字，就是普通话哪？）学问人脑แ子快，一下子便想到เ，这时改说普通话，一定是有外人在场。普通话的好处就是，哪里的人都能听懂。想到这里，学问人一跺脚，由á于用力过猛，腿一麻险些坐下，正巧那条腿伸进了阳沟。阳沟里有个万户废弃的捕猫器。打仗时学问人爱溜边，就这么เ让他踩上了。踩上后，能不慌吗，能ม不蹬腿吗？结果连腿带捕猫器都卡在了阳沟里，还拔不出来了。与此同时，他还看见万户的屋顶上，飘起了两ä个ฐ飞行物。原来是万户丢弃在屋顶ะ上飞不起的风筝，不知咋得这时也能飞了。这时学问人的视线，正好和鸡窝里的鸡的视线相同，所以他能看见。聪明的学问人急忙用普通话高呼：妈呀快撤，这小子暗号喊部队了！这句话万户也听到了，由á此他知道了，大概ฐ部队就在附近。为他后来寻找队伍提供了线索。
更巧的意外生了，屋檐下的燕子纷纷飞起。睡梦中的燕子不乐意了，在这里安家那ว么长时间，如此不讲礼貌的粗野行为，从未生过。它们想，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舒服，对策是，一边飞一边拉屎。闯入者在月光下抬脸一看，一层层闪着白光的流星从天而降，很快就迷住了眼睛；而那些张着嘴表示惊讶的，迷住的就是嘴了。这帮闯入者不乱才怪哪。只有玩闹头头，并未被此意外唬住，看来他的确有些经验，选他算选对了。他急忙说：低头，别抬头——真是饭桶。但他说的还是晚了一些，有好些人一揉眼，变成两个ฐ大白圈，熊猫的憨态立刻绘成；而那ว些落到嘴里的，边舔边嗅边吐，其状就难看多了。看到这个景象，头头大笑了起来，嘲讽的说，仗没打完，就想吃燕窝？竟想美事，哈哈。万户当然知道外面生了什么，正当他为燕子们担心的时候，燕子却向南飞去了。显然这个季节偏早一些，但对燕子们来说，这次飞行虽然略显仓促，终归也算是轻装飞行吧（排泄完毕）。万户听着飞去的燕子想，有翅膀真好。地方แ好就多呆会儿，不好就走，好了再回来。自己多时才能飞？
危急时刻，还得说头头，一指那个正在咂摸假燕窝，觉得的味道有些可疑的军师，大喊：你个书桶，平时冒充有学问，屁。脑子光管放屁用的，我们始终围着，哪来的大兵。跟我上，我还不信了，抓活的。这家伙还以为，此时正是用激将法的时候，自己再带头一冲，人们一定会跟着冲哪。但这时已经乱了，工具阵也乱了，所以伤了不少人。没伤的也装伤，轻伤的装重伤，全蹲到地上不动了。结果只有领导自己，闯进了万户的房间——这样的傻头头，还真不多见。
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收场的，竟然是弹线盒。万户脚趟凿子疼过之后，却现了它的用途，便把两个凿子放在了门后，作为ฦ第一道防线，让第一个ฐ闯入者也趟凿子。哪料想门被撞开时，凿子也靠边了，一点没有上。玩闹一见，最后的工具阵，被自己轻而易举的破了，扑上来就要办理万户。也是他太鲁莽了，没想到还有第二道防线，锛子。在这里，我们得说一说锛子的作用：锛子是一件顶ะ重要的工具，是专门找平用的，一般盖房上梁的时候，梁木不平，用它找平。传说它还有避邪ิ的功能，救过鲁班的命，打过狼。可见这件工具的厉害。结果玩闹就让锛子“找平”了。问题是玩闹都有些身手，见势不好顺势倒地，要玩儿地躺拳。他更想不到的是，万户把弹线盒布置在了最后的防线——当时还以为ฦ没用了。这么一来，这位领导可抓瞎了，一瞎抓不要紧ู，手疾眼快的用弹线将自己绑了个结结实实。
自捆之人一边打滚一边嚷嚷：好小子，敢对我大不敬，用染黑了的绳子捆我！即使捆我也应用红绳子吧。万户害怕的反击说：没有，没有红绳子——倒是有点儿红头绳，捆你也不合适啊。头头恶狠狠的说：好小子还敢嘴硬，等我起来再说。他的这种话我们都应该熟悉，头头都不讲理，都会拿着不是当理说，都会用话语压迫人。老实的木匠一听这个，真以为自己้错了，就说，这可是你自己捆的——我给你解开算了。头头说，你在现场就是你，你就是现行犯。头头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得寸进尺的又说：少来这套，晚了，你死定了。我虽然能理解万户，但也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换成我，我该怎么办，因为我已๐经死定了。万户傻傻的看着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这样就对了，因为下面生的事，让我很解气。此头头在地上翻来滚去，居然将门后的凿子又折腾了出来，其中一把凿刃划在屁股上，可他却说：把臭手拿开，谁用你按摩，现在请我洗澡都不行了。头头用力躲万户的臭手，结果嘴撞到了另一把凿子上。他当然更不干了，一个劲的说：行，行，行——。声音已经不清楚了，有点儿豁嘴的味道。我想，他现在的这种怂音，即使是他班子的成员，最亲的亲信，也听不懂这一个字的旨意，是什么意思了。
手持捉鸟笼的万户，呆呆的站在黑影里，反复分析“行”字的含意。他突然明白过来，无论如何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捉鸟笼扣在满嘴诡言的脑แ袋上，又照屁股一脚。头头大喊一声“行”，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气挺了过去。头头气性都大。原来万户捉的蝙蝠，就放在鸟笼里，他忘了。头头在里面张着大嘴喊，蝙蝠爱钻洞，就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让蝙蝠噎着了。结果“行”字便成了他莫名奇妙的遗言。这种可能性虽然存在，但对万户来说也不好，一位头头就此死去，就会官司缠身，对他的事业没有好处。老百姓没有愿打官司的，所以我不想让这样的巧合生，再说这种人也不可能死绝。于是，双方便进入到เ了谈判ศ阶段，最后达成协议：万户放人，从此互不侵犯。
然而头头回去，吃饱喝足后，又想反悔，这就是头头素质。所谓反悔或撕毁合同，都是强权一方干的。可每当头头，赤着胸脯红着脸要起兵的时候，身上就会出现横七竖八的黑印，利马倒地滚成一团。手下人大惊失色，问，还出不出征，头头只好说：你哪来那么多屁话。然后黑印即刻消เ失。我希望这种黑印永远消失，也就是希望头头们永远不要捏咕老百姓。假如真是这样，当然是最理想的了。最不理想的是，领头人自捆后不屈不挠，仍然在地上负隅顽ื抗，说了一些比“行”更具淫威的字眼。万户却无可奈何。即使万户手里有一把利ำ器，斧子，照样下不去手，因为它是干木匠活的专用工ื具，却不知道用它砍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家具来。万户只能紧ู靠蝴蝶墙站着，一手持斧，一手抱着日记，尴尬的坚守着自己的精神家园。此时，外面的夜色，正在吞噬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