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军训
倘若大学是一本书的话，那ว么เ现在林无眠已๐把书皮翻开，摆在他面前的便是卷语。不知国外大学如何，反正国内的大学都这样：开学的第一步就是军训。自然南方大学也是不例外。
操场上是一色的橄榄绿，军姿、正步、号子、军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冲击着一幢幢整洁的楼房。原来他常听放假回家的大学生讲，军训如何如何的累，讲到激动处用眉飞色舞来形容都欠火候。那时林无眠就想军训是个啥，你看人家许三多，到时候我比许三多还许三多。
“立正——好，同学们，大哥哥大姐姐们，再听我说一遍。也麻烦你们细心地听一遍，啊？！”连长摇着头说，就差ๆ没骂“孺子不可教”了。
“走正步要踢腿带风，落地砸坑。”连长环视了一下队伍，又无可奈何地说，“再具体点儿说，要挺胸收腹，小臂端平，拳头的位置正好在第三个扣”，说着连长左手向前摆，右臂用力一甩便定格了，像一个反写的“卜”字。“再有就是脚๐面绷直与地面平行，鞋底离地2o多厘米，也就是我的鞋长，看好了，”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连长的脚不大啊”，连长用眼睛斜ฒ了一下，继续说着“步长啊，大约是75公分。”说完连长又正了正军帽，“好，就地活动一下筋骨。”连长的这一句话如同久ื旱的禾苗得到甘露一样，难怪林无眠心里默喊“知我者，连长也。”
这绷紧ู的弦突然一松，难免走神，林无眠又想起了军训开始时站军姿ู的情景。
练了大半个上午的军姿，同学们确实有些累了。林无眠尽可能做到挺胸ถ收腹，效果都不太理想，腰有些酸，他将臀部ຖ微微向后一撅又赶紧ู收回来，虽是微微一动，他却感到什么叫“舒服”。
太阳似乎也有意折磨着这些天之骄子，把滚烫的阳光大把大把地往他们脸上甩。汗水从林无眠的额头、两ä颊慢慢地往下滑，就像是小虫子在散步，心里直痒痒，几次都想用手擦一下或挠一下但直觉提醒他不能ม这样，好歹也是个男子汉。他牙关紧ู闭，把眼睛尽可能地睁大，浓黑的眉毛连着单括孤的眼帘上下忽闪着，紧靠裤ไ缝的中指用力地摁着大腿，脚指也用力地扳着鞋底，效果也不太理想。林无眠这才感觉到เ什么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正当他在努力分解面部难堪时，骚乱又来林无眠想这不叫“祸不单行”叫什么？远远地就看见一只庞然大物在同学们头顶ะ上盘旋、时尔俯冲，时尔爬升，刚开始还在幸灾乐祸，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那大家伙儿光临ภ寒舍了，林无眠这才看清楚，是一只蜜蜂，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和蜜蜂第一次亲密接触。
这一次，林无眠才看清楚，那不是蜜蜂，分明是一架ah-6๔4“长弓阿帕奇”直升机。平时人们都说蜜蜂可爱，可现在它是那么เ霸道，那么狰狞就像美国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它的眼睛是“阿帕奇”的前窗，翅膀是“阿帕奇”的螺旋桨，它的毒刺๐恐怕就是“阿帕奇”外挂的集束炸弹了。这架“阿帕奇”带着巨大的噪音，先在林无眠头上盘旋了几圈，像是在侦查地形又像是寻找目标，看看在他面部的某个ฐ防空洞里是否藏有可疑人物，接着便在这块被称作“鼻子”的高地上做起了文章，看样子是想迫降，林无眠把头尽可能地往后挪了一下，其实也只是一点点。“阿帕奇”又跟了上来，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林无眠将上唇用力回收，下唇向上一兜同时上下牙关也随之错开呈一向上的喷泉状，气短而急地用力一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目标。这回没事了，林无眠刚要庆幸自己战果，不料é那ว家伙儿又回来了，它是那么执着，将螺旋桨转得飞快，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好，就地活动一下。”连长的一句话绝不亚于潘基文在联大上宣布“解除对伊拉克的所有制裁é”，让处在“山重水复疑ທ无路”状态下的林无眠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筋骨还没活动完，又从主ว席台上传来胖营长的口谕，“各连就地休息。”
“好，全体都有，立正！——就地坐下。”
同学们看着半湿半干的地面服，直皱眉头想坐还不忍心，不坐还不行。军令如山。没办法，林无眠摘下佩雷帽刚ธ想往自己尊贵的屁股下放，不料被连长搜索到了。“好，好，我正在愁，谁给咱们来个节目调剂๘一下，我一不小心就现了，既ຂ然他—”连长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林无眠实在不想赏脸给江南这片特有的土地，那就前面有请吧”。说完连长夸张地喝了一口淡茶，夸张得有些震耳。
“六连，来一个；来一个，六连”。还没等林无眠表演节目，七连的拉歌声如涨潮时海水一浪高于一浪，铺天盖地朝六连卷了过来。
“啊呀呀，同志们，他们一个ฐ小小的七连胆敢在我六连旁้边如此嚣张，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来，咱们也拉他们一把。”连长看了一眼林无眠右手用力向后一挥“来，无眠兄，上——”
“七连——”
“来一个ฐ！”
“来一个——”
“七连！”
颇有帕瓦罗蒂嗓音味道的林无眠就像是一只领ๆ头雁，随后紧ู跟的便是雁群了。
连长见这两句拉歌并未引起七连多大反响，“再—来—”说着右手在胸前狠狠地划了一个ฐ笔，这可是“八”字有了一撇。
“让你唱——”
“你就唱，忸忸怩怩不像样”。
“像什么？”林无眠右手猛地向前一推呈“弓”字步，像是一个打太极拳的老人。
“像姑娘！”
“打住，打住”连长左ุ手立于右手掌下，“像什么，像姑娘?唉呀呀，你们可看清楚了，人家本来就是姑娘嘛，是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的”。连长扫视了一下七连又加重了语调“像什么เ？大灰狼——”
七连的声音早已淹没在六连的大潮里，听着六连激烈的拉歌声，七连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噢？”连长一不小心现林无眠的眼神有些不对路直直地盯着七连的某一个ฐ位置，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眼神的方แ向在七连搜索ิ着，“噢！是她呀，同行。”微微一低头问道：“你又在想啥呢?能否告诉杂家一声。”
林无眠不好意思地让脸红了一下。其实，也很正常，离开家乡已十几天了，不想家是假的。林无眠想起了离开家乡时父亲一如方แ遯翁叮嘱方แ鸿渐1“可长日思家，而不可一刻๑恋家。”般的嘱咐和母亲泪水濛濛的双眼。
连长又调皮地做了个ฐ鬼脸，“大家明白不?刚才人家林无眠是在琢磨到底给咱们出哪一个节目而不是啥节目，这一点我从他那写满内心独白的眼神中早就看出来了。来——大家鼓励一下”。说着自己้先鼓起了掌。
这个连长年龄不大，刚ธ从军校毕业，本地人氏，一米七五的个子，俊秀的脸，说话幽默、风趣。后来有人（自然是gir1้s）研究现，鼻子有点像刘德华，眼睛像古天乐，笑起来有点像安在旭，打篮球时又有点像姚明，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女同学心中的白马王子，自然也就成了男同学的敌人，毕竟抢了他们的生意。
林无眠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式，清了一下嗓子，“诸位朋友，大家下午好，能够在这方แ热土上与诸位朋友相识相知，共同生活四年，我感到非常荣幸，也非常
自豪，今天我给诸位朋友献上一歌——《不想说再见》。愿我们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同舟共济，冷酷到底。唱得不好，望诸位朋友多多那个。”话虽没说完，掌声却朝他压了过来。
“啊呀呀，了不得的，简直就像一个演说家的啦，很有翩动性——————
1方遯翁和方鸿渐是《围城》里的人物。
嘛ใ。”歌虽然老了点，但还是在七连平静的湖水中ณ投下一枚小石子。
“这么老的歌，怎么让人听呀。”一个ฐ很时尚的女孩儿情不自禁地说着，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个ฐ女孩儿叫水蜜桃，像水蜜桃这样的女孩儿听的都是苏醒儿、李宇春之ใ类的歌。
一个女同学轻轻地碰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ฐ女同学，用嘴朝林无眠努了一下，问道：“他是那个系的？”
“不知道”。
此时的林无眠早就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之ใ中ณ，唱的如醉如痴。他哪儿知道七连的一个ฐ女孩儿已经用眼神把他包了起来。
“大家说，林无眠的歌唱得好不好？”连长故意把音频向大调了一下，像是在向七连炫耀。
“好——”同学们附和着。
“再来一个ฐ要不要？”
“要——”这一声却让七连抢了制高点。
林无眠看同学们的目光全集中到เ了自己身上，没办法也只好再出一个节目了，半个下午的训练加上一支歌已使他的嗓子有点干，谁让自己“吕布戏貂婵——上了别人的当”了呢。他眼睛向上翻了两下，一个节目又有眉目了，就像一休遇到เ困难用手指在太阳穴处划小圈一样。
“先谢谢诸位朋友对我的鼓励和信任，那我就再给大家出个ฐ节目吧，今天我给大家出个谜语，如果大家在1分钟，不，3o秒内说出谜底我就给大家出节目，若是猜不出来，我就只能bຘye——bຘye了，好不好？”林无眠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在坐的同学，他现在同学喊“好”的时候，仍有几人把头摇得像打波浪鼓。
“好，那ว我就说谜面了，我说完两遍开始计时。”林无眠看了早就把神儿溜得没影的连长，“鹊桥断ษ，打一历史事件。鹊桥断，打一历史事件。‘鹊’是‘喜鹊’的‘鹊’。好，3๑o、29……”林无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腕上的表，他总怀疑ທ自己้的表是不是有了问题，那秒针就像被什么给拖住了，每跳一次都那么费力。
“啊呀呀，真不简单，真有才华哟，看人家的名字——林无眠——太有诗意啦。”水蜜桃又用自己的视线把林无眠绑了个ฐ结实。
“好，同学们喝口水吧，润润喉，”学生也真的很听话，都以最快地度收拾起自己的瓶瓶罐罐来。
“来，咱们再给他们来军歌，叫咱唱——”
“咱就唱！”
“咱给七连做榜样。”
“好，灯光，指挥各就各位。”
灯光倒是没有，指挥却有一位。指挥的是一位gir1，不是很苗条，身体略微有些胖。连长的指令一落地，这位指挥就麻利ำ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屁股，到同学们面前微微地一弯腰，像是道了个“万福”。说是指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与大拇指分离的四指弯成弓样，两手在胸ถ前划ฐ着“八”字，上身略๓微前倾，两腿呈“o”形，两膝关节不时向内侧靠拢，像是热恋中的情人。随她两ä手向下一划，军歌便吼开了。
你也不用讲，我也不多说，军旗上飘扬着我们的歌。太阳听得见，月亮更懂ฦ得，那是战士深情的诉说。集合的歌，凝聚风霜，行进一歌，呼唤江河……
五连连长再也忍受不了六连的嚣张，他本打算与邻居六连和平共处，没想到他们却欺负绿色女子军——七连。现在该主ว持公道了，他决定替七连出出气，扫视一下坐在地上的同学，“来，来，咱们也给他们做个榜样，也让他们瞧瞧咱中文系的厉害，谁来？”开始同学们还饶有兴趣地听着连长话，听到“谁来？”两个字兴志大减，有的低着头拖延时间，有的在拽鞋带，也有摆弄着腰间的皮带。整个五连一下子静了下来，犹如电å脑“死机”时的状态，鼠标已失去了作用。
“机关枪，两ä条腿——打得五连不张嘴。”
“八二五，迫击炮——打得五连乱ກ了套”。
六连的拉歌声像初ม春时节的沙尘暴扑天盖地朝五连盖了下来。六连的拉歌声犹如火借风势越来越猛，让五连没有还口的余地。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
“有人主动请缨吗，啊！？”连长见仍未有人响应，“这样吧，从前排报数第二十出节目。来，前排——报数！”连长的话刚ธ完前排的报数声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好、好、就你吧，苏溪亭。谁敢高歌一曲，唯有苏大歌星。”苏溪亭极不情愿地朝周围看了看，人站起来了，手又不知放哪合适，一会儿揪揪迷彩，一会弄弄手指甲，足足站了一分钟็，才理好思绪。
“大家好，今天我给大家唱一周迅的《飘摇》吧，但愿这歌能给大家一份好心情，唱的不好，请大家多多包涵。”
“好！”过后便是一片心不在蔫ຑ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