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诺玛村燃烧点篝火，每个人都穿着灿若烟霞的布衣，载歌载舞，这是诺玛族迎接客人最隆重的方แ式。中途，由族里的大祭祀主持了温无言的“安魂”。“安魂”是诺玛族一种超度亡灵的法事，在祭坛上摆满坠着晶莹珠子和绚烂羽毛的动物犄角。等祭品一一摆好后，大祭祀点燃松明和青松毛，面向东方แ大声念诵祭文。“安魂”一结束，悦耳欢腾的音乐再次奏响，一对对青年男女手拉着手舞到中间，跳跃的火焰映红了每个人的笑脸。“请大家不要冷落了各位尊敬的客人，让客人也一起歌舞吧。”胖胖的族长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大声说道。他话语刚落，便有热情的姑娘小伙儿来邀请我们。“欧阳哥哥、嫂嫂，奴们一起去唱歌跳舞吧。”阿雪一手拉着我，一手牵着欧阳默，就往篝火圈中ณ间跑去。“呀咿噶多拉冰，伦喜铄了，多多……。”嘹亮的歌声在广袤的大漠上此起彼伏，听着这动听的歌声，脚下迈着轻快的舞步，我觉得整个ฐ人畅快了许多，不由问道；“阿雪，这曲子很好听，是说的什么？”“嘻嘻，这是奴们诺玛族的一个ฐ爱情故事。”阿雪冲我做个鬼脸，脸却红了，“很久以前，诺玛族有个叫‘伦喜’的圣女，爱上了族里的英雄，可是那时候是抗魔战争时期，大批魔族攻打我们诺玛族。诺玛英雄是一个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嘻……就是像欧阳哥哥一样。”阿雪说到这里，冲我眨眨眼睛，又瞥了欧阳默一眼。欧阳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只机械地跟着我们踏着舞步。阿雪撇撇嘴，眼中ณ一片柔情似水，道：“诺玛英雄为了抵御魔族，去寻找了天下第一的神兵——影魅之刃，这支曲子就是诺码英雄离开圣女时，为她唱的，‘亲爱的伦喜，奴永世为了家乡和你而战，只要天上的明月还在，奴对你的爱便还在；亲爱的伦喜，奴永世为ฦ了家乡和你而战，只要你美丽的青丝长到เ脚跟，奴便会回来……’，多么美丽的爱情啊。伦喜便天天哼唱着这曲子，在冰蓝ณ湖边梳洗长发，等待爱人归来。”“影魅之刃。”我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心中打了一寒战，毒蛇夫妇说这是受了我娘诅咒的魔剑，但凡得到它的人便不会有好结果，于是便问道：“那ว后来呢？诺玛英雄回来了吗？”阿雪眼圈微微一红，和着音乐่哼了几句曲子，摇摇头道：“没有呢，就像星宿的命运，仿佛一切已๐经注定，魔剑的主人——诺玛英雄，最后也遭临ภ了悲惨的结局。虽然他赶走了入侵的魔族，但是自己也被魔剑的力量吸引，走火入魔，失去了同族的爱和正义แ感，变成了怪物。诺码族的祖先大法老们竭尽全力打败了他，把他封印在地下深处，然后把魔剑剑身上那ว四颗魔石打造的项ำ链，也就是魔剑的四只眼睛，全部挖出来，藏到了四个方向上。变做怪物的诺玛英雄不甘心失败，利用四只眼睛的碎片力量，吸附住了魔剑剑刃‘寂幻之刃’，被镇压在诺玛地下城，虽然得以不死，却也永世不得再见天日。而最可怜的是天真善良的伦喜，她帮助大法老们制服了自己的爱人，终于精神崩溃，在冰蓝湖边化做一尊绾着青丝的石像，朝着诺玛地下城的方向……。”说到เ最后，阿雪语音哽咽，晶莹的泪珠就在眼眶上徘徊。“傻丫头，那只是个传说而已，从小听到大，从小讲到大，到现在，还会哭啊？”欧阳默不知何时已回过神来，腾出手来，拍拍阿雪的脑袋。“可是如果这只是一个传说，为什么冰蓝湖边会有一尊雕像呢？”阿雪嘟起嘴巴๒，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也许是前辈族人为ฦ了纪念这个传说，雕刻的嘛。”欧阳默微笑着，眉宇间却有另外复杂的神色。“嫂嫂，你觉得呢？”阿雪不依不铙，又晃动着我的手，问。“不管它是不是一个传说，都是很感人的，伦喜圣女为ฦ了民族，选择背叛自己的爱人，一定是痛不欲生的，世上的每一种背叛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我轻轻地说，说到เ最后一句，抬起头来望过去，欧阳默也正望着我，那眼神如同细针，一下子扎入了内心最深处，那样无动于衷的、漠然凝神的脸——他是明白的！可是他故意，装ณ作丝毫没把我放在心中，用一颗冷漠的心，划分着我和他的距离！“不错！嫂嫂说得对极了！”阿雪欢呼道。“你不愿意背叛潘沉之么เ？或许我应该送你回去。”欧阳默低声道，眼里霍然有了黯然而痛苦的意味，他松开阿雪的手，独自回到เ座位上。“欧阳哥哥在说什么啊？”阿雪眉头一蹙，“欧阳哥哥这次回来，变了许多。”我强自压下心头的痛楚，道：“温将军的死让他大受打击，心情不好是自然的，让他一个人静静就没事了。对了，阿雪，你头上为什么是三根冰蓝色的羽毛，其他人都是洁白的？”“嘻，阿雪是族里的圣女啊，圣女头上就是三根冰蓝色的羽毛，你看到大祭祀没有，他头上是三根火红色的羽毛，嘻，像火鸡！”阿雪偷笑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严å肃的大祭祀一身红袍，三根红色的羽毛插在发间，果真如同一只火鸡。阿雪笑了许久ื，又道：“一般的族人都是洁白色的羽毛，代表心灵洁白无暇，羽毛的根数越多呢，就是身份地位越尊贵。”“原来你和伦喜一样，都是圣女，圣女都要做些什么เ事呢？”我漫不经心地问。“圣女啊，圣女要学习占卜的，看天象，研究星宿阵法，奴的师父是前一代的圣女，她现在在闭关，等她出来，就真正教奴啦。”阿雪兴高采烈地说。“阿雪小姐，影儿来陪你跳舞吧，我们小姐累了，让她歇会儿吧。”影儿走过来，拉住阿雪的手，笑着道。“也好啊，影儿姐姐可以多教阿雪学几句你们的语言。”阿雪笑得如同绽放的花蕾。影儿看看我，又朝欧阳默的方向看看，示ิ意我过去，他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离开人群，独立在很远的夜色中。我轻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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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四顾看去，许尽欢坐在一旁与几个诺玛族少年喝酒，冰菲与司马苦竟手拉着手在人群里歌舞，欢笑幸福自然而然地荡漾在他们的脸上，全然不像平日里的冰菲、司马苦。这倒是出乎ๆ我的意料，如果冰菲能够放下宿命的纠缠，得到เ幸福和快乐，我倒应该感谢司马苦。只是，什么เ时候，我才可以放下，他才可以放下？我叹了一口气，向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也许，我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靠近罢！我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嘘เ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是说背叛你……。”“你从来未曾跟随过我，又何来背叛？”欧阳默微笑起来，冷然打断我的话。月光如水，倾遍大地，却清冷得叫人忍不住颤抖起来。“也许是吧！”我神色有些恍惚，面前这个人，我竟有些不确定了，那ว么陌生的样子。“我会对付潘沉之ใ的，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不会勉强你留在我身边的。”欧阳默默然良久ื，才低低道，“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讨好你，便不会将三大神剑交给你，潘沉之也就不会成这个ฐ样子……也许你该为他报仇。”“你相信那个传说么？诺玛英雄的传说。”我轻轻笑了，“应该是相信的吧，不然你不会回到这里来的。也许只有传说中的魔剑可以杀掉潘沉之，弥补一些错误。”欧阳默扬起眉来看着我，苦笑着摇头：“点点，你就是太聪明了。”他顿了顿ู，又道：“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流传着另外一支歌谣，‘当魔星出现之时，灾难笼罩大地，沉睡的四只眼睛将再次被唤醒，武者谋求力量，法家谋求神渝，求道者谋求造化，但只有无欲无求之人才能领会藏在黑暗中的真实，当天空中日月重叠之时，灾难将笼罩大地，聚集在一起的四只神秘之眼，将唤醒被遗忘的王国’，你看呵，连这也是注定好的。”“可是，魔剑是会反噬主ว人的啊！”这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由于激愤，竟然咳起嗽来，“咳——咳——”，咳出泪来了。“凡是得到魔剑的人，都会死在魔剑底下。”毒蛇老人的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我扑过去，紧ู紧地拥抱住他，无论如何，我不能ม、不能再失去他。也许那些天下苍生、江山社ุ稷，都该见鬼去，他已经承担了十年，怎么可以再继续下去？他的手慢慢抚摩上我的发丝，喃喃道：“你可是在为我担心？”“是的。”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来，浸染了他的白衫，“其实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做那些事是为了偿还潘沉之的情，一心一意的爱你……新婚夜的时候，你答应要带我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เ开心？”“是啊，我也觉得你很真心，很开心，以为ฦ你会等我回来……我去找潘沉之了，那时我已感应到霸王教主ว的力量，想歼灭霸王教主，再安心地与你归隐，哪里知道却是太相信了你些！”欧阳默依旧ງ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声音里却带着自嘲与讥诮的意味。我听着他异样的语调，一把推开他，大声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干脆一掌杀了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点点！”欧阳默不急不缓地说，讥讽地望着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夜色更深处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我慢慢地跌坐在沙土上，月光在他身上流动，泛着滴滴清冷的光。他一直都没有原谅我。他不会再原谅我了。那样一个ฐ人啊，一生从未遭遇败局，却又如此骄傲而敏感。他的爱如同热烈而奔放的花朵，全心付出，尽情花开，一旦被伤害，就会深深地隐藏起来，穷此一生，也绝不再去触碰了。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他们的爱一生只为一个人绽放一次，错过了，连月亮也会流泪吧。因为，他们天性中ณ的高傲冷漠和自尊，是可以压倒一切的。我抬起头，那轮满月，那些班驳的黑点无限放大起来，真是像极了眼泪啊。接下来的几天，欧阳默果真四处查找线索，打探着关于影魅之刃更多的信息，我常常远远地望着他奔波劳累，心里就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也许我应该告诉他，我是魔剑殉剑者的女儿，说不定我可以召唤复活魔剑。只是这念头只在心中ณ微微闪过，便被我否定了，绝不、绝不让他去送死。我们一生待在这里，潘沉之不一定可以找得到。可是连冰菲都赞成他的决定，每天与司马枯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分析着那些传说的细节，好象真的可以从中找到连见都没见过的魔剑一样。“欧阳夫人，你为什么不帮助阿默找魔剑呢？”浑重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我侧头一看，是大祭祀，他目光望着远处的冰菲与司马苦，不动声色。“我压根不相信这个传说，世间根本没有魔剑。”我笑着说，他是诺玛族人里博古通今的人，不知道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情。“夫人好慧根，真正的魔剑在人的心里。”大祭祀เ微微笑道，“他们现在的样子便是中ณ了心魔之剑。”“心魔之剑？”我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其实，当初ม我并不赞同收留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不是普通人。诺玛族经过这么多年的宁静，我不想有什么外力来破坏。”大祭祀เ目含深意，“即使真的有魔剑，那也是灾难之剑，会给诺玛族人带来灾难的。我希望夫人劝劝阿默，放弃寻找魔剑，不管他要干什么，世间的事情绝对不止一种解决方式。”“可是大祭祀为什么要让我去劝，其实你的话比我更有分量。”我苦笑道。“你是他的夫人，不管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他既然娶你，那么你一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阿默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ว见和魄力。”大祭祀เ双手合拳，放至嘴边，道：“我祝你们幸福。”我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浮云沙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祭祀不知道现在的欧阳默已经不是多年前鲜活炽热的少年，能够一步步踏上权利与财富的颠峰，双手一定是沾染了许多鲜血的，即使当初他放过了潘家，恐怕现今看来这也是他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