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庭霜还是有些舍不得。小鹿好象知道了危险,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望望,居然腿一软倒在地上。
“还是把它射杀吧。”宝琪又举起弓箭。
宝琪绷着脸瞪他,瞪了半天也不见他反应,只好再拿起筷子闷头吃饭。鸡血汤里除了鸡血,还有鸡肝鸡肠,漂着绿绿的香菜,洒了一点胡椒,香喷喷带着微辣味,虽是贱物,还是很开胃的。
“阔少爷不知道生计难,不吃拉倒。”庭霜才没心思哄他,把鸡肝单独盛一碗,对平安说:“这碗鸡肝呆会儿送去给孙奶奶吃,她有夜盲症。”
光芒顿时消เ失,庭霜一头黑线,原来这小子安的这个心思,脑袋后面哪里是闪耀着人性光辉,分明是一只劣质灯泡,一闪就断丝。
庭辉接着说:“他出身高贵,送他回家后肯定会给我们一大笔钱做谢礼。”
不知道死者名姓家乡,也不知有什么亲人,只能去坡上砍倒一棵树,再请村里会木活的乡亲做成几块板子,简单置一口棺材,收殓了,按他的要求葬到孟家祖坟旁边,不立碑,只植了一棵桑树,算是办完了身后事。
庭霜把枕头拿过来左翻右看,里外翻看几遍,枕头里除了糠皮没有任何东西。庭霜和庭辉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把所有遗物和楚老头一起下葬。
楚老丈摇摇头:“来不及了,这几天我就要离开了,所以赶紧教了你们。其它做菜腌菜的法子,来不及教了,我记在一本册子里,你们留着慢慢学吧,就算不开饭馆,也可以把家里的伙食搞好些。”
“这个……”庭霜迟疑了一下说,“地里的活还没忙完,现在虽然栽完了秧,还得车水,放鱼,垒堰,薅头遍草,等冬天农闲了再做吧。”
庭霜干脆利落地答:“到十个月我还不上钱,你再把牛牵回去,就算我替你白养了。”
一般买卖要么เ是当场银货两清,要长秋后算账,这样的分期付款闻所未闻。卖主眨巴着眼眨巴半天才反应过来,又问:“那你算是欠俺的钱了,还不上怎么办?”
楚老丈把猪肝洗净,切成薄片,用油滑了滑锅,斜ฒ切几片大葱,把肝片和大葱下锅爆炒,连锅带菜颠了几下就出锅装盘。
庭辉吓得赶紧ู跑开。楚老丈在一旁看了笑:“这东西的确挺难吃的,我来给你做。”
来说亲的媒婆看着史家两ä口掰着指头数条件,全都吓退。直说这么苛刻的条件,怕是闺女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最重要的是心思单纯、善良诚实,不能心眼歪,不能在外拈花惹草,不能贪财,否则ท昧下他家的财产,独生女儿可是欲哭无泪,他们还得指望女婿养老呢。
“我本来就很懂事嘛,是你没发现。”庭辉夹了一筷子肚条塞嘴里,“今天吃到肉,我肚子里的小蛔虫都高兴得跳起来了。”
“你小子以前最是事多,现在明白什么是幸福,真是变得懂ฦ事了啊。”庭霜笑起来,想起来梁实秋曾在一篇文里说,男人是最馋的动物,一顿ู好吃的下肚,能让他们的人生观都能ม发生改变,看来也不全是夸张之言。真有趣。
庭霜迅速脑补起来。
翻译成现代白话,就是跑长途运输的,那串铃相当于现代汽车喇叭一样,不同的是串铃声音很有韵味,不属于噪音污染。
“他说,没吃过苦就享受的人不知道物力艰难,不懂珍惜,容易败家。”庭霜眼神略含伤感,好象陷入回忆。“如果这是一坛金银,我们拿在手里也守不住,迟早花光。但是把这些种子种下去,很快就能收获,每季种下去,收获不绝,我们就可以生活,用自己的劳动得到收获更知道珍惜。这笔财富比金银更宝贵,更能ม用得长久。所以,这就是宝贝,没错。”
“什么?”
也有在外干活累了,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最后回到故乡。比如散花村的里正李昌富。
孟家的老家在位于收苍山下的撒花村,风景秀丽,恬静而安详,百来户人家,世代居住在这里,以李姓居多,用竿子一划ฐ拉,大多沾亲带故,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代代务农,也有少数胆子大的人不堪贫困走出山村,在外面找活干,比如孟家四兄弟的老爹孟克俭。
“过不了苦日子你就滚。”杨氏毫不客气地甩了一句,“看谁有钱你跟谁去。”
“什么?回乡下?”芙蓉又叫起来,“我可不回乡下过苦日子。”
庭霜说:“知府大人办的号子,有官银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我也不好拒绝,好多商户都在那ว存了钱。”
终于,庭霜把年终结下来的货款存入富康银号,三千二百两银子,得银票四千两银子。他自觉得意,办完事后回家给父亲说了。孟克俭听了皱了皱眉头,道:“咱家银钱上的往来一直是大恒银号办理,现在换成这家不大妥吧?”
庭霜有了主意:“你不是喜欢捣鼓花草吗?母亲的寿日正是菊月,到时候在院里房里都摆上菊花,你那几盆秋牡丹快开了吧?你好好照ั顾着,如果在寿辰那天开放,一定会让母亲开心的。”
庭辉被这番或真或假的话吓住,早上乖乖๔起床锻炼身体。只是这家伙不爱读书,成天吃喝玩乐,斗鸡斗狗,在家捣鼓花花草草,每个月用在花草上的钱都超过二十两ä了。
布靶处传来吆喝,靶已๐经布好,一百二十步外悬着三点微弱的亮光,原来他打算射香头。
宝公子听这帮人起哄要他露一手,也没说什么,命人在一百二十步外布靶,挑了一把强度最大的硬弓,这样的硬弓这帮公子哥儿还没见过有人用过,看他挑了硬弓都激动起来。
“喝口汤,小心噎着。”杨氏看他得吃得香,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给他舀一碗汤放到เ他手边,她自己没怎么吃,只是慈爱地看着儿子们吃。
再咬一口白馒头,哦,没有任何添加剂漂白剂的馒头咬在嘴里,麦子的清香萦绕齿间,比他前世里吃的八五面更香。
“大哥……”门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急匆匆的脚步进到房间。
孟霜心里默念了几遍自己的名字,庭霜,庭霜,千万记住我的名字叫孟庭霜。
正在翻着,忽然听到庭霜紧张地喊:“小宝,宝琪……”
李嫂赶紧跑过来。
庭霜说:“不知道下边出了什么เ事,可能小宝吸入那种气晕倒了,我下去找他,你在上面拉辘轳。”
“不行,”李嫂拦住他,“你不能下去。”
“我一定要下去,我可以摒住气。”
李嫂吓得发抖,仍然拼命拦他:“万一你也在下面昏倒了,我又没力气把你拉上来怎么เ办?我去叫人。”
“来不及了,等你叫了人来还不知道发生啥事呢。”
庭霜说着抓住绳子下到井里,李嫂紧张又担心地朝下看。
过了一会儿,庭霜抓着绳子爬上来,刚把脚踩在地上不及歇气,就拼命摇动辘轳,绳子缓缓绕上来,一会儿,腰上绑着绳子的宝琪也被拉上来。
庭霜把他拖上来,又命令:“去拿水来,快。”
李嫂赶紧进厨房拿水,又跑出去扯着嗓子喊人,可是这会子大家都下地,家里有人也是老人小孩。
宝琪眼睛紧闭不醒人事,庭霜把水洒在摸他的耳后再听他的心跳,神情凝重。双手交叠着在他的胸口有节奏地按压,每按四下就捏着他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气。
令人难熬的几分钟็过去,宝琪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庭霜焦急关切的面容。
看见他睁开眼,庭霜松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看得到吗?这是什么?”
“爪子。”
“哦……”庭霜很想揍他,果然这家伙毒舌得令人发指,刚从鬼门关回来还不忘损人,真是狗改不了那个ฐ啥啥。
宝琪摸摸嘴唇,刚才恍惚中有一个ฐ温软的触觉在上面,是什么เ呢?宝琪有些失神,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挠得心里痒痒的。
“哎,你今天下井前有没有放蜡烛下去?”庭霜黑虎着脸瞪他。
宝琪回过神来:“没……”
庭霜抬手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骂道:“臭小子,你知道刚ธ才多危险吗?给你说了下井前一定要放蜡烛,怎么不放?懒省事还是记不住?一时半刻没跟着你就不中ณ是吧?”
宝琪摸摸发疼的后脑勺,准备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只听李嫂的喊声响起来。
后面跟着里正家的李大娘,因为要看孙子,她在家,听到เ出事赶紧过来。李嫂回来看他们没事,手拍大腿哭起来:“哎呀呀,吓死我了呀……”
“我没事……”宝琪听到เ女人嚎哭就头疼。
“怎么会没事?”李嫂数落起来,“小霜发现不对,马上就要下井救你,我怕他也在下面晕倒,我又没力气,拉不动你们,要去喊人。可是小霜怕来不及,等不及叫人非要立马下去救你,我快要吓死了,可不能大意呀……”
宝琪得知庭霜冒着生命危险立即下井救他,忽然也不想反击斗嘴了,摸摸嘴唇,刚才那那种温热柔软的感觉还不错。
不一会儿,地里干活的人也急惶惶地回来,看到他们没事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饭时,庭霜狠盯着宝琪看了几眼,宝琪问:“你看我干嘛?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看。”
“恶心,”庭霜做呕吐状,“看你一直恍恍惚惚的,我想着是不是吸入那ว种气以后变傻了,这可怎么好,你已๐经够傻了,现在更傻了。”
“我傻不傻和你有什么เ关系?”
“当然有关了,你再傻下去意味着你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儿,想不起来我还得继续养你,而你只有一身蛮力气啥都不会干,养你我亏大了。”
“哼,养我保证你不会亏的。”
庭霜做严肃状:“不过我还是要郑重提醒你,以后要小心些,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知道啦,真罗嗦。”宝琪心里已经接受这种做法,面上还是不耐烦状,“都怪你没说清下面到底什么เ气体会这么เ危险,早知道我会小心的。”
庭霜没法跟他解释什么是一氧化碳啥的现代知识,就算给他讲老百姓日常劳作时积累的朴素า经验,他这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也不懂。
晚上临睡前,庭霜照例数钱,再拿着纸算账画图做计划,宝琪睡不着,几次想和他搭话都顾不上理。
气得宝琪翻身睡觉,小声骂道:“我以后要是再答理你,就让我一辈子呆在这穷山沟。”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今天打扫卫生,擦抽油烟机擦的胳ฑ膊都断了……
下章:两只去打猎,遇险,举起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