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有一点，”一凡惫懒的抬抬眼皮，“计划要改变。”
互相吧。”孟晓漓平静的说，“若让你为难，那不是我的本意。”
他伤感的说不下去，目光也开始游移，但希罗还是没动。科特琳娜完全看傻了眼。孟晓漓倚着墙壁，百感交集，她是知道他这个逆来顺受性格的，也隐约知道他这个性格的原因，但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被打翻的骨灰匣与楼梯墙壁的碎片铺满地面，空中弥漫的死人灰烬，伴着呼吸飞进每个人的肺里，这景象不怎么เ让人舒畅，甚至有些恶心。
但是在妈妈火化之ใ后，有个ฐ人出现了。我很感激她，不是因为她让我明白我是在乎妈妈的，而是因为ฦ妈妈会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周一凡舒口气，轻松了点，“但是我也恨她，因为她毁了我，让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罪行”
妈妈”一凡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却不是出自恐惧。
白衣女子拨开湿淋淋的黑，挤出雨水。周一凡这才看到她的脸，被雨淋湿，苍白却宁静的脸。
虽然在母亲逝世后，并不是每年的今天都能恰好和他们碰到，但只要遇上了，父亲都会这么问。周一凡看看身边，矮自己้许多的小女孩，离了牢笼的动物一样，兴致盎然的四处打量——要不是紧紧拉住她的手，这家伙可能早不知道跑到什么เ地方去了。往常和小漓姐一起来的时候，遇到父亲，她就会举止得体却又冷冰冰的拒绝他的提议，完全没有他开口的份，但是今年，自己้似乎是这边唯一有言权的人。
一凡，”养父和蔼的笑了笑，“去拜祭芳宁啊，一起吗？”
沈亮说：“考！这是茶水还是金水啊？”
一凡揉揉眼睛。
第一次从心底感到เ同情，居然是对着一只吃人的怪物？
即使这样还是放她走了，只能说是同情。他知道，周一凡这个人并不是自己做出来的这个样子。比如，养母死那天，一凡一滴眼泪都没流。到现在，想起这件事，还是会感到愧疚，是的，愧疚，仅仅是愧疚，自己并没为母亲的死感到เ多么悲伤，只是对此愧疚而已๐。因为ฦ愧疚，他试着照母亲的话去做，试着去成为母亲生前想要他成为的人。可能ม是有些过头了，到现在晓漓姐常骂他烂好人，沈亮也说过他太多愁善感。可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一凡的多愁善感只是一种揣摩，试图找出正确反应却又不成功的表现。若现在再经历母亲死的那一天，他可能会哭，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认为一个ฐ正常人应该这么做。
一凡没有意识到เ自己在看一个女孩子，就那ว么盯着她的锁骨处，不经意的问道：“那个是怎么回事？”
在她左边肋骨的上方与下方แ，各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疤痕，在光洁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公子打不打算救她？”古装美人轻声的问。
不过，看到死人我就仅仅这个反应吗？他问自己，但确实找不到其他的感情。
门开的瞬间，一支又细又长的金属长刺狠狠的扎过来。女孩猝不及防，但还是以惊人的反应度伸手挡了一下。长刺穿过了小小的手掌，扎进了她的右肩。在这攻击下，女孩后退了。攻击者则走了进来，并顺手带上了门。
这还差不多，女孩用一瞟表达了这个意思，转身面对门。
老友，你命犯桃花，注定一生坎坷，被女人烦死到老啊。嫉妒死我了哟。”沈亮用力拍打着朋友的肩膀，放浪ฐ形骸的大笑。
桃花运桃花劫才是真的吧？一直坚信的世界忽然在一夜之间崩塌，这还不算打击的话，那当了十几年的无神论者忽然有一天被鬼缠身周一凡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女人？她在说什么啊？这和刚才的话题有关吗？周一凡完全不明所以，抬头看着她。
真是个冷酷的女人啊。”孟晓漓的语气透出一抹哀伤。
这位姐儿想陪咱们玩玩儿啊？”醉汉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有人淫笑着凑过去，向那个女人伸出手。
说话的人，穿着艳丽暴露的衣服，显然是个站街的女人。她个子很高，大概ฐ有一米八五以上。即使最俗气的标准来说，她的妆画得也太浓了，眼影的轮廓连橘黄色的灯光也模糊不掉，完全看不出这个人真实的样貌。虽然闻不到，但一凡已经能够在脑海里想象那种过量香水的刺鼻感了。
我没做不该做的事”他好不容易才说了这么เ一句，“只是做了奇怪的梦，而她的眼睛偏偏又和”
说到这里，一凡连忙吞下没完的话。但听到เ这半句话的孟晓漓微微一呆，张口想问什么，却又强行压下似的沉默不语。一凡注意到เ姐姐神色有异，却心虚不敢开口，于是也默不作声。
这不是今天才有的，自从那件事情生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晓漓不再总是以长辈的口气教育他，一凡面对她的时候也有些尴尬，总之两人没有轻松玩笑的对话了。
嗯，我明白，”再次开口，孟晓漓下意识的没有看一凡，继续转向科特琳娜消失的门口，“以后我会看紧她的。”
忽然丧失了开始的汹汹气势，此刻的她却好像急着结束话题般。这跟她一贯“赶尽杀绝”的作风绝不相符，但这更印证了一凡认为两人的关系疏远了的想法。
连贯往毫不留情的斥ม责都不再有了他现自己有点伤心。
哈，果然只是营养不良！看呐，我又能维持成年的样子了！就说么，否则不可能ม连一个杂种都对付不了！”随着陌生的欢呼声，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她穿着的衣服，有些过分的短小，以至于暴露了。
还没待一凡有什么反应，眼睛就被捂住了，只听到เ孟晓漓的喝骂：“快变回去！要不然就找套合身的衣服穿！你不知道羞耻吗？”
哎呀，没意思，这里又没别人！”科琳无趣的说着，离开了。
羞耻感，或许她的自我认知真的还停在小孩子状态吧。
我真有点受不了她了。”晓漓姐生气着生气着，反倒笑了。
一凡也跟着笑了，气氛开始好起来。
那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我先走了，一凡失血之后也好好休息。”孟晓漓看了一凡一眼，“至于舔眼睛的事，留待以后慢慢说。”
一凡苦笑着看着她退出自己的房间，躺回床上。
他松了口气。晓漓姐还是晓漓姐，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自己้的梦，那个ฐ白翼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今天一看到เ科特琳娜的紫瞳就会狂？那是对怜的欲情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吗？种种疑问在脑海中缭绕。明明只是个ฐ梦，他却在意的不得了，甚至小漓姐明显的反常也没法放在心上。烦躁的无法入睡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呼唤。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想见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但是周一凡没放弃，还是一遍遍的呼唤着。
白色的人影在窗边一闪，周一凡转头，却没看到人。
你很聒噪。”脑袋后面传来人声。如果说孟晓漓的语调是冷，那这个声音简直像冰窖里飘出来的一样冰。可是听到这之后一凡的心更加安定了，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个ฐ梦”
是我的。”冰冷的语调毫不犹豫的回答。
对方这么เ坦率，一凡倒吃了一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紫色的眼睛，和科特琳娜没什么不同，但是一凡看着它们的时候，完全没有一小时前的感觉。那ว么自己会对科特琳娜爆出不好的欲念，就和怜无关了。
他苦笑了下。好消息是，自己果然不是随便情的禽兽；坏消息是，他现在怀疑自己是萝莉控。萝莉控一凡向来认为ฦ他们是世界ศ上最糟的人中尤其糟糕的一群，那ว么还有什么比现自己可能也是这群人之一更可怕呢？
我走了。”
怜，等等”
听到自己的名字，怜停住脚步。那双红瞳一如既ຂ往的平静无波，但承受着难言压力的一凡踌躇着。
那个有翅膀的女人”但还有个问题是无法深埋心底的。
你的母亲。”依然毫无犹豫，怜承认自己认识一凡的母亲。
一凡又愣了，本只是连自己也不相信的猜想，居然会被证实。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嗯”一凡黯然的点点头，有点口是心非的样子。
让母亲抛弃孩子的理由，无外乎ๆ是无聊电视剧上演的那ว几种，作为被抛弃的孩子，一凡厌恶透了那些毫无责任的说辞。谁规定母亲一定要养生下来的孩子？谁规定有血缘就是亲人？每次想到生母时，他就这样对自己说。但若母亲不是人类而是一位堕天使，他真的有点想知道，她抛下自己的理由又会是什么เ呢？本只是淡淡的好奇，但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怜既然认识她，那么她一定知道为什么。谜底就在眼前时，谁也没法压抑心里的好奇。
怜冷然的说：“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周一凡忍不住又叫住她，她和自己的母亲一定有什么渊源，和母亲有关的一切，他再也抑制ๆ不了这种好奇心。不止如此，为ฦ什么她会有和科特琳娜一样的眼睛，为什么两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诸如此类，万般疑惑都浮上心头。
你，并不是一场爱情的产物。”想说的话说完，她转过身。
这就够了，一凡已经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她说的没错，自己宁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