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沉思之间，陶格先生并不曾打断我的思路，直到我又向他望去，而我相信我的神情正极度迷惘，他才道：“我相信你明白电å子运行方แ向这回事？”
我在刹那ว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头部实在太小，小到เ无法容下这么เ多想像，因而有一种胀裂的感觉。
刹那ว之间，我心中的骇异，真是难以形容，在雪地上出现两个ฐ脚印当然再平常都没有，但是脚๐印小到只有两ä公分长，那ว就太不寻常了！
那两个小痕迹，离近一点，仔细看，任何人都会知道，那是两个脚印！
白素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你怀疑甚么เ？”
白素道：“我想，李持中的死因，杰克一定会告诉你！”我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抚了一下：“那当然，他不会放过可以取笑我的机会。”
医生道：“初步断定是心脏病，详细的死因，还要经过剖验才知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死了？是……为甚么死的？死因是甚么？”
老人一听得我这样讲，苦笑起来。他的笑声是如此之ใ苦涩，可以肯定，他的这种苦笑，不是伪装出来的。
也正因为他的笑声是如此之苦涩，那使我知道，我一定是说错了甚么。
老人苦笑了几下：“我制造的？你完全弄错了！”
我追问著他道：“不是你制ๆ造的？那ว么，甚么เ人制造？”
老人的口唇掀动了一下，想说甚么เ，但是却没有说出甚么เ来。接著，他的神情变得镇定了许多，带著一种无可奈何的木然：“你自然会逐渐明白，我来见你，就是来告诉你目前的身分！”
我感到很生气，说道：“好，我是甚么เ？囚犯，还是一种玩具？”
当我说出“还是一种玩具”之际“老人的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血液ຂ自他的脸上消เ退，以致他的脸色，成了一片煞白。
但是，那只不过是极短时间的事，接著，他又恢复了原状，点头道：“你的确很不寻常，但是你要知道，一个不寻常的玩具，还是玩具，不可能是别的！”我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真的是玩具？好了，我是甚么人的玩具？”
老人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以致听来有点像喃喃自语：“是他们的。”
我大声叫嚷：“他们是谁？”
这是一个ฐ极其重要的问题，“他们”，究竟是甚么เ人，这个ฐ问题在我心中ณ，已经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感到เ可以在老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那ว老人又望了我半晌，才说道：“他们，就是如今世界的主宰！”
我立时冷笑道：“据我所知，人才是世界ศ的主宰！”
老人叹了一声，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说道：“那ว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是在一些零零星星的资料é之中ณ获悉的，那时，人是世界的主宰，有很多很多人，大约是九十亿左ุ右。”
我呆了一呆，老人提到เ人的数字是九十亿，那ว当然不是我生存的年代，我的年代，人口是四十亿左右，以人口增长率而论，大约再过一百多年，人口就会增加到เ九十亿。
我心中想著，并没有将这个ฐ问题提出来讨论，因为我急于知道他还说些甚么，我只是含糊地道：“不错，大体是这样。”
老人道：“在那ว时候，人是主宰，机器是附从，可是渐渐地，情形改变了，人将机器作为ฦ玩具，对机器的依赖，也越来越甚，终于出现了物极必反的情形，机器掉转头来，主宰了人！”
我一面听，一面不由自主ว地眨著眼，老人的话十分难明白，而且，就算听明白了，也难以接受，等他讲完之后，我道：“我不明白！”
老人望著我：“你是从甚么时候来的？”
我又呆了一呆，他不问我“是从甚么地方来的”，而问我“是从甚么时候来的”，这是相当突兀的一个ฐ问题。我略想了一想，才道：“我来的时候，是公元一九七九年。
老人皱起了眉，看他的情形，像是对于“公元一九七九年”这样一个人人皆知的记年方法，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概念。我还想再解释一番๘，老人挥了挥手：“你来的时候，人在使用甚么动力？”
这又是一个ฐ怪问题，我要想了片刻๑，才能ม作出较完全的答覆。我道：“一般来说，是使用电力，电å力的来源是煤、水力、石油，或者是最先进的核分裂。”
老人立时懂了，他“哦”地一声：“那ว是核动力的萌芽时期！”
我听得他这样说法，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因为听他的口气，在提到เ“核动力的萌芽时期”之际，就像是我们提到เ“寒武纪”或是“白垩纪”一样的遥远。我还没有出声，他又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唉，他们……他们……”
他讲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极低，绝对不是在对我说话，而只是在自言自语，若不是四周围极静，我也根本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些甚么。他在低声道：“唉，他们已๐经连逆转装置都可以自由运用了。这……灾害就是从那ว个时候开始的！”
我不明白他在说甚么，但是他提及了“逆转装ณ置”，这个ฐ名词，我不但听陶格说过，而且曾听他详细的解释过，倒有一定的概念。
对老人所讲的话，我还是不知该如何接口才好。
老人又喃喃自语了几句，这一次，完全听不懂他在说甚么。
接著，老人抬起头，向我望来，道：“那ว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ว时候，人有几十亿，现在……”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才道：“现在，大约还有二十万左ุ右。”
我一听，陡地感到遍体生凉，大声道：“甚么？二十万？其余的人哪里去了？”
如果老人说是“二十亿”，我的震惊也许不会如此之甚，因为在我生存的年代，一场大战争，减少一大半人口，不足为ฦ奇，但是二十万，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二十万！百分之ใ九十九以上的人，去了哪里？
老人苦笑了一下：“二十万，还是多少年来经过培育的结果，本来更少！”
我吸了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道：“是……一场大规模的核子战争？”
这时候，我已经强烈地感到，我和这个ฐ老人之间，有著“时间的距离”，也就是说，我已๐经明白，我不知由á于甚么原因，已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ๆ，到达了距离“核子动力萌芽的时期”之ใ后许多年的另一个时代之ใ中。所以，我才会这样问那老人，想弄明白，在地球上究竟曾经生过甚么可怕的事。
那老人望了我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大规模的核子战争！”
我的声音听来很苦涩：“我不知道我来的那个ฐ‘时间’和现在我们所处的时间相差多少，但如果人只剩下了二十万，其间一定经过剧ຕ变！”
老人的声音听来仍然十分缓慢：“为ฦ甚么一定要是剧变？”
我不禁震动了一下，体味著老人的话。
老人说“为甚么一定要是剧ຕ变”，这意味著甚么呢？变化是一定有的，不是剧ຕ变，那么，是渐变？
我觉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一点头绪也没有，不但不了解答案，连提问题，也不知从何提起才好。所以我只好望著那老人：“还是请你说说其间的经过，因为我实在一无所知！”
老人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息声是如此落寞而无可奈何，听了之后，令人不舒服到เ了极点。
老人在叹了一声之后：“详细的情形，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整个资料，都不由我们掌握，我只能ม在零零星星的一些事件中ณ，得知一点梗概。”
我听到เ这里，不禁“啊”地一声：“地球被外来人征服了。”老人再度摇头：“没有外来人！”
我连提出了几个可能ม，结果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心中ณ不禁有点很不服气：“你刚才说的，资料é不在我们手里，那一定在‘他们’手里，‘他们’是甚么人？不是外星来的？”
老人再叹了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句不应该在他这个时代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那ว是一句老话，在我的时代里，这句话也老得不能再老了！他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我呆呆地望著他，一时之ใ间，全然接不上口。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就将我所知的梗概，对你说一说！”
我点了点头，老人并不是立刻๑就开口，沉默了片刻。在那片刻๑的沉默之中ณ，他的神情像是在沉思：“从你那ว个时代开始，那是核子动力的萌芽时期。”
他讲到เ这里，略顿了一顿，大概ฐ看到我脸上有一股迷惘的神色，是以又解释道：“你对于你那ว个时代的情形，相当熟ງ悉的？”
我忙道：“当然熟ງ悉，不过，‘核子动力的萌芽时期’这样的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เ！”
那老人笑了笑：“是的，石器时代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所处的那个ฐ时代，会被人家称为石器时代！”
我的声音有点乾涩：“不致于这样落后吧？”
老人道：“照ั比例来说，也相去不会太远。”
我吞了一口口水，知道老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的时代和我的时代，相差ๆ的比例，就和我的时代和石器时代差不多。
我无法表示ิ甚么เ其他的意见，所以只好摊了摊手，请他继续说下去。
他仍然用那ว种不急不徐的语气道：“核子动力的萌芽时期，那是地球人命运的一个转捩点，从那个ฐ时代开始，人大量使用一种人造的记忆系统，用这种记忆系统，广泛地代替人的工作。”
这一段话我明白，他说的那种“人造记忆系统”，就是我这时代中ณ的人最熟悉的一样东西：电å脑。电脑แ的应用，越来越广泛，的确是在这时候开始的事情。
我道：“这种系统，我们那时称它为‘电脑แ’！”
老人出了几下苦涩的笑声：“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在你的那个ฐ时代，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广泛使用，甚至依赖这种记忆系统是一种极危险的事？”我听了之后，不禁一呆，不知道他何以忽然之间会问了这样的一个ฐ问题。我道：“危险？有甚么危险？
老人并没有立时回答我的反问，我也立即想到了一些甚么，笑了起来：“是的，有一些人想到过它的‘危险性’，那是一些幻想者，他们说，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人会被电脑所统治！”
老人的声音有点惘然：“你为甚么要笑？难道不会？”
我道：“当然不会，电脑，或者说记忆系统，可以为人解决不少难题，可以节省大量计算时间，但是电脑แ的所有资料，全是人给它的，人可以控制ๆ电脑แ，而不会掉转头来给电脑แ所控制！”
老人直视著我，在他的双眼之中ณ，可以说是充满了悲哀。他望了我好一会，才道：
“当时，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所有人的想法？”
我见他问得十分认真，所以想了想才回答：“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电脑是人制造出来的一种机器，始终听命于人！”老人喃喃地道：“当人太依赖这种创造出来的机器之后，当人没有了这种机器就不能生活之后，难道没有人想到，这种主从关系会改变？
我呆了一呆，实在有点不明白老人试图说明甚么，所以我只是以一种疑惑的眼光望定了他。
老人继续道：“人，从原始人开始进化，逐步累积知识，逐步步入现代文明，靠的是甚么？”
这个问题，问得太广泛了，答案可以极其简单，也可以写成一篇洋洋洒洒的长论。
我在想了一想之ใ后，用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靠的是人脑的思想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