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翻看着桌上的小册子，说：“怎么到เ现在连登记造册都没完成？我们在抢时间，你办事不力嘛!”
街道居委会主任在天大拆迁办副总的办公室里。
“文学？文学那是鱼上的香菜。有鱼了香菜才好看。不然光放一盘香菜，你吃得下吗？”
“啊!姐姐你现在很现实哎!已๐经完全不文学了。想当年，是谁在校刊上表《一起捕捉有雨的夜》的？是你吧!ำ”
“哎哟!怎么这么เ多人结婚呀!那天刚ธ好我一个朋友也办喜事，我肯定去不了了。”海萍的第一句感慨是真，结婚的人太多，而且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隔几代的远亲，n年不见的同学，以前单位的同事追着电话套近乎，还有脸都没混熟就又跳槽走的新人。送出去的钱都是绝对没机会收回来的——除非自己้离一次再结。嗯？搞不好这些人真的是为筹集房款不停跳单位不停结婚办喜酒。
“嘿嘿，让你吃不下饭的事情还有呢!刚ธ才我看到公司新来的小张在沿办公室请柬呢!好像是29๗号要结婚。准备礼钱吧!”
“没有。就感觉一个字：穷。不到售楼现场，不知道自己穷。人家都开车去看房，就我跟海藻是坐公车。连售楼小姐都穿polo，我还穿班尼路。在那里，钞票就跟废纸一样，人家填的单子，钱后面都一串ธ零啊!害怕!”
“那你走了后门，情况有没有好转？”
海藻表情为难了，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เ。
“这个，由不得我说了算，你也知道，我的工作也是受上级安排。我去哪里也要领导批准。所以，我暂时不能答复你。”
海藻觉得人生的轨迹有问题。每个ฐ人都在为口食拼命，把自己้搞得不堪重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เ？是让自己้在日子中ณ承受痛苦，还是为了享受欢乐？关键是每个人都这样活着，从没有人质疑，这样的生活到底对不对。只知道必须要工ื作，每天不停地工作。一个ฐ月工作22天甚至更多，像牛一样地工作一个月，而像小兔子一样欢蹦乱跳的日子只有薪的那一天。人要用3๑o天的紧张换一天的松弛，这种现实也太残酷了吧!
星期二是一周里最难打的日子，上不挨天下不挨地。欢娱的周末回味已经结束，而到周五还很漫长。往往这一天又是一周里工ื作量最大的时候，很疲倦。要是一周工作两天，休息五天，那该多美妙!
周日，海藻带着一大堆衣服过来。
苏淳抚摸着妻子的背，不再说话。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海萍不断深呼吸，压制怒气，说：“勿气勿气。一套破房子而已๐，一个不守信的破人而已。等妈妈有了钱，给宝宝买别墅去!”
谁知，三天以后，房主来个电话，说：“对不起，订金还你，我再补5oo块你的损失，我不能把房子卖你了。有人比你多出两万五。”
海藻舒了口气说：“吓我一跳。还好啊!不算高啊!ำ就比银行高一点点。我还真以为被大耳窿给讹上了呢!”
海萍擦着鼻涕问：“什么是大耳窿？”
“啊!就是港台片里的黑社会!ำ姐，小事一桩，不值得你这么难过，明天就解决了。我最近涨工资了，钱会很快凑起来的。你别ี担心。从下个月起，每个月我给你3千，我自己留2๐千足够了。你把这些钱都攒起来，没多久就要装修了。你手头紧，你先用。”
海萍看着妹妹打开抽屉数钞票，难过得眼泪又掉下来了：“海藻，姐姐没用，还要让你为姐姐背债。”
“瞧你说的。姐!你是我姐姐啊!人为什么要有亲人，不就是为了互相照ั顾吗!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也该我照顾你了。你先拿着!”
贝和苏淳在路上走。
贝：“大哥，你劝劝海萍，哄哄她。女人靠哄的。”
“唉!能ม哄住的，那是小女人。等女人过了三十，你就知道了，根本不是几句好话就能骗倒的。放在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头等大事。女人要是有了孩子，那就不是女人了，先她是母亲，然后就变成了母狼。你看女人又听话又顺ิ从的，那都是还没长成呢，还需要崇拜需要精神支柱。等长成以后，主意大着呢!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不容你表反对意见的。”
“是啊!ำ其实从海藻跟我说你们要买房子，我就觉得不妥。何必趁房价高去趟这混水呢!ำ租一套住不也蛮好吗!很好的两室一厅，也就两千多吧!挑选的余地也大，这才比较现实。这样负担不会太重。”
“你错了。你说的这个，不叫现实。你说的这个叫理智。现实的情况是，无论房价多高，人们总想削尖脑袋拥有一套房子。现实是，你周围的每个人都在谈论房子，炒作房子，囤积房子，你若没有房子，就被边缘化了，就有一种恐慌，就有一种不确定，就觉得付租金是在为别人买房子。于是你就心有不甘，不情不愿。海萍已๐经三十多了，她周围比她小的人都有房子了，她没有，她得多难受啊!”
“就为了攀比，硬给自己้背上重重的蜗牛壳？幸好海藻没这种想法!她就不在意是否租着住。”
“哼!不是海藻没这种想法，是海藻的自我意识没有膨胀，没有觉醒。等有一天她觉醒了，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女人和女人之ใ间，没有什么不同。每个女孩都想有一个芭比娃娃，每个ฐ姑娘都希望拥有一支口红，每个妇女都想占有一套房子和一个男人。”
“呵呵，只听说男人占有女人的，没听说女人也想占有男人。”
“唉!这个啊!ำ你只有在婚姻走过一个ฐ阶段以后才会明白。男ç人的占有，就好比是打仗的阵地，只要进驻了，就算得到了，很快就要撤退。而女人的占有，那是细菌蚕食，是蜘蛛网的扩张，是棉花糖的膨胀，那ว是经年累月的，一点一点的，一直到最后完全占满，让你彻头彻尾无法逃避的吞并。你要是看过铜上长的锈，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男ç人就是铜，女人就是锈，最终，锈会把铜的颜色全部覆盖。阵地全失啊!”
贝听了苏淳这段沉痛的感慨，都忍不住笑了：“哈哈!大哥，你没你说得那么惨。至少，你还敢说。真正阵地全失的，那是亚伯拉罕林肯，一句话都不敢说，对着老婆的狂风骤雨还全是恭维之声。你还没成伟人，你离阵地全失差ๆ远啦!”
海萍对海藻说：“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住哪我都无所谓。跟他苦这么เ多年，没房子不也过来了吗？我能ม苦，可孩子不能苦啊!孩子投胎又没有选择，他为什么就得跟着没用的父母？”
“姐，你把孩子看得太重了。其实孩子只要跟着父母，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เ，他们根本没概念的。又不是揭不开锅。我们欢欢跟好多农民家的孩子比，要幸福得多了吧!ำ”
“欢欢要真是农民家的孩子，就认命了。可他的父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海ร藻，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你是多么地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他，你是多么希望哪怕自己苦一点，都让他有个幸福的生活。欢欢已经很懂事了，他马上就要受教育了，我怎么เ能让我的孩子窝在一个小房间里，连张书桌都摆不下，连个玩具柜都没有？我简直太无能了!”
“姐，你别生气了。别难受了。”
“海藻啊!ำ人家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我要告诉你，没有坟墓，这个婚姻就走不过去!ำ而我呢!我现在就在自掘坟墓。海藻啊，我真不该打破你的梦，让你看到婚姻的疮疤丑陋。可你早看比迟看好，早醒悟比迟后悔好。我告诉你，爱情，爱情那都是男人骗女人的把戏。什么‘把我的心交给你，你会永远拥有我’，那都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的障眼术。他那ว是什么都没有了，就说点甜言蜜语。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别净玩儿虚的，你爱这个女人，第一个要给的，既不是你的心，也不是你的身体，一是拍上一摞票子，让女人不必担心未来;二是奉上一幢房子，至少在拥有不了男人的时候，心失落了，身体还有着落。哼哼，可惜，等我明白的时候，都太迟了。这世界上有两ä大毒草，一是莎士比亚，另一个就是琼瑶，这两ä个人最坏的地方，就是把无知少女给误导了。”
海藻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不回去了？不合适吧？要不？我让小贝跟姐夫住一晚上，你消消气，别轻易说离婚。”
海萍沉重地站起身，把围巾围到脖子上，理了理头，往门口走。“我能上哪儿啊!我就算想离婚，连个ฐ落脚处都没有。再怎么เ恨，我也只有那一个地方去。海藻，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若把自己的命拴在一个ฐ男ç人身上，是绝对愚蠢的。对这个ฐ男人，我已๐经完全不指望了。我要赶紧想个法子摆脱困境。等我有一天，有一天，一旦有条件了，我立刻离开他，一分钟都不多呆。”
“姐，气头上的话，你就别说了。过两天就又好了。其实，姐夫除了不是很有进取心之外，其他各方แ面都是不错的。脾气好，人品好，单从这两点上看，他已๐经比很多男ç人强了。”
“唉!女人要是以这种标准过日子，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全靠自我安慰才能有勇气活着。走了。”
海萍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淳和小贝也正快要爬到五楼。两人一个在阶梯的顶端，一个ฐ在阶梯的末端，无言相对。小贝说：“姐夫特地来接你的。快回去吧!ำ晚上谁都别说了。”然后推着他们俩往楼下走，并迅招了一辆出租车，把俩人塞进去，不顾俩人的推辞，他往司塞了5o块钱，然后冲苏淳海萍招招手：“太晚了，打车回去吧!晚安。”
等海萍和苏淳那厢静了，海藻和小贝这厢烽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