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福晋，您烫着没？”周围的宫女们慌乱地聚拢来。
这后知后觉的叫声实在是于事无补，那丫头已๐经连茶带碗还有她自己都摔在了我身上。
“嗯，装ณ车了吗？”
“主子，”翠儿轻声唤我，“进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闻言我立刻停住了脚步，真是急糊涂了，翠儿的话虽有些夸张，却也有六、七米的高度，看那枝枝叉叉，也就是小哲彦，我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那么เ高，可如果在地上接，指望他自己跳下来，那实在是比听天由命强不了多少。
“主子，能行吗？”翠儿的声音有些慌，“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啊？离地都快两丈了！”
“呵呵，弟妹，这是十三弟的侧福晋，萱凝。”
“哦，对，对不起，”我实在尴尬，在那小女子怯怯的目光中，我竟手足无措，张口道歉。
“你究竟……”落座后，她依然拉着我的手，第一次开口，没有唤我的名字，却已经有些哽咽，“你怎么这么傻……”
她还是没有答话，却反客为主，竟是快我半步上了台阶，这样被她拉着掩在身后，我像是又被接回了八爷府。直待进了房门，这红烛的洞房，满室馨香，才又让她感到了陌生与不适，甚或……刺眼。
没想到第一声嫂子竟是出自他的口，我顾ุ不得难为ฦ情，猛地看向他，他冲我轻轻点头，那ว神情看不出丝毫的惊讶，只是久别重逢的欣然，我不由心生疑ທ惑，他，是事先知道吗？那又为什么เ瞒了胤禟，他怎么忍心……
“十弟，”八阿哥的声音和笑容依然如故，温和而亲切，“这是新嫂子，不得无礼ึ。”
“爷说，今次送聘的领ๆ队人不同寻常，要主子们多加一份小心。”
我搀扶着老夫人走到近前，“还有何事？”
“秋儿，”
他低低应了一声，贴着我的脸颊，温暖的唇再不离去……
我赶紧推开他，小心翼翼地落座。再抬头，才发现康熙正满面笑容地端详着我，脸颊腾地红了，目光再也无处安放。
康熙笑了，“赐座。”
“姑妈……”我握住她的手，内疚不已。
这一句，让姑妈再忍不住眼泪，撑着额头跌靠进椅背里……
深深的震惊中，姑妈脸色苍白，紧紧握着我的手，她颤抖不已๐……
为了让姑妈这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接受我“不伦”的恋情，我不得不提及了那几次生死之难，他的深情，他的守护，他的无奈，他的痴苦，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口中，成就我们再也无法分离的生死依恋……
胤禟被七手八脚地抬了进来，我把靠垫铺好，让他半卧在车中。单薄的马车四处透风，丝毫没有给他多增添些温暖，青白的唇依然哆嗦着，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跪在他身边，我拿着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小心地给他擦拭，才发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隔着手帕我竟然已经感到那滚烫的温度，心一紧，手竟也不稳……
“快，快把九爷扶到เ车上来！”我急得冲戴铎和小贵子喊。
“哦……那好吧。”
“姑娘叫奴才名字即可。”
出人意料的是，琴雅并没有立刻๑驳回，而是握住了我的手，眼圈儿又红了，“吟秋……这是何苦……”
“哦。”原来是小夫妻不忍分别，我放下心来，不再多问别人的闺房私事，开口提出自己้的请求，“福晋！我真的得回去了！”这一次我做好了破府沉舟的准备，她再不许，我就直接告诉她我已经以身相许给胤禛了！
“爷他虽是没用饭，可脸色还好，昨儿听说您要走，也只是应了一声，照ั常办公务。昨儿夜里，奴才在跟前儿伺候着，爷处理完公事，读了会子书，早ຉ早儿歇了。”
“嗯？”
“那，那也不能去劳烦八爷和福晋啊！”
“张师傅去了，那府邸่虽在，却实在荒落，你一个ฐ姑娘家如何住得？”琴雅对我的顿然惊诧似乎ๆ有些不满。
“这叫冲墨法，喏，”四阿哥用帕子在九阿哥的鼻尖上一点，“就是这个效果。”
九阿哥有些懵懂ฦ地摇摇小脑袋。
“哼！这次才不会！”敦琳白了我一眼。
“呵呵，”十三阿哥笑着坐下来，“这会子你们倒闹得乌眼鸡似的，等去了塞外，不知谁又要常惦记着了！”
还有谁能像她一样爱……这样一个绵弱的身子，却有一颗如此刚强的心，爱得那ว么深，那么重，那么纯粹，那么เ……惨烈……可以粉身碎骨，可以万劫不复，只要能ม为ฦ他拂去一丝烦心，减去一分忧愁……在她面前，我已经不敢再说爱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是不是能像她这样，去爱他……
“可老天终归还是留下你，因为ฦ实在拗不过他……通惠河，他要拉着你同生同死，翊坤宫，他又要拖着你捡回残命。那些日子，他人在，心离，几近失魂……”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气息已然不够，气势却依然亢奋，“若是换了别人，凭她是怎样执拗，怎样不合俗世，他也不过淡淡一拂，什么เ也留不下。可是你，他说，渊源早就，放不了了。为了你，他一再逆天，救你还生；为了你，他第一次向我低头，求我善待于你，求我容你安身……我惊，你尚未走近，他已曝出了弱处在人前露怯，哪怕这人是他生死与共的妻……我怕，他如此不与你设防，你便最危险！可你记住我的话，有我在，你若再敢随性为所欲为ฦ，我绝不会饶了你！”
“怎么了？”我十分莫名。
在窗边看到十三阿哥过来，我赶紧ู走过去开门。他一步跨进来，还没等我把门关上，某人就扑哧笑了。
“今儿怎么出来得这么เ晚？”
他感觉到เ我的拖延，扭头看了看，没有问，只是缓步随了我……
这一句出口，噎ດ得我彻底没了声音，羞恼得涨红了脸颊๐，重重的呼吸，胸抑制ๆ不住地起伏。他冷冷地接了我的目光，任我瞪他，可明明自己说了没空，却也并未抬步，手被我抓着，没有用力，也没有离开……
“没空。”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走了出来。我的心怦怦直跳，攥着衣角，满手心的汗……看他径直要离去，我的心快要跳出了喉咙。
寂静的院落中，小宫女们轻声一句，竟仿佛天籁之音猛地将我所有的神经提起，我腾地坐起身，仔细地听着，好像是进了怡情殿。我立刻๑掀去被子，赤脚跳下床，站在窗边，眼睛好涩，却一眨不眨，盯着门，盯着窗，那感觉好熟ງ悉……
我站起身，并不抬头，等待他们离去。
“吟秋，何必多礼ึ，快起来！”十阿哥的声音。
“我如今才明白那天九哥知道你……是什么感受……”他红了眼睛，紧ู紧握着我的肩，“只要你在，他每日就能ม有个念想，看一眼，就是安心。别走，留แ下，让我也能ม常见着你，还能ม想起咱们四个人一起的时候……”
“嗯？”我不解地看着他。
看着她得意扭曲的神色，我浑身颤抖，心痛，万劫不复……
“呵呵……”她笑着凑到我耳边，“那下三滥的贱丫头，无名无份，却在堂堂的皇子府里占了一个独院儿。我进门儿头一天，她就挺着个ฐ肚子，行礼的时候半天跪不下，做出那一副可怜楚楚的贱样儿，让爷免她今后再不用给我请安行礼。你说，她当活不当活？”这慢悠悠阴沉的声音如刀似剐……“她倒还算是个ฐ识眼色的，每天爷一走，她规规矩矩地伺候我，我本也想就这么算了，可就是，这贱丫头手脚太不麻利ำ，每天实在做不了多少活儿，既如此，你说，我还留她何用？只不过，我倒没想到เ，这贱人，一条烂命还硬得很，折腾了她一个ฐ月，还是那副矫情样儿，我也乏็了，再看不得，送她一程，也省些事……”
打起精神，沾沾笔，可心急，头也沉，一句短短的开章简述竟然怎么都捋不通顺ิ，脑子里那古式的句法不知藏去了哪里，跳出来的全是现代法语，落在纸上，简直难以入目！恨自己，紧ู紧咬了唇，较劲般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不知觉，一滴泪突然掉落，眼看要浸入纸面，我急急一抹，新า鲜湿润的墨迹顿时被晕污了一片，那ว么刺眼，那么丑陋，心一恼，啪地扔下笔，将这一页揉搓成一团扔向门口，突然愣住……
每天的这个时候上书房最是清静，皇子们已๐经离开，各位师傅也都各有公务，一片静悄悄。我推开父亲书房的门走进去，在书桌旁坐下，看着笔墨发了会儿呆，人还是懈怠，心想不知几时才有人来审稿，不想动笔，随手拿过整理出来的目录，翻了翻，厚厚一沓，看着看着，散漫的精神越来越集中，心忽地有些着急，这么多的内容，以我现在的进度什么时候才可完成？且不说耽搁了父亲的书，就算只考虑自己，也必须早日完工，只有早一天结束，才能ม早ຉ一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