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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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方双手抱住了柳树的粗糙的树干,大声吐了一口唾沫,扬头看看激动着的人群。一阵歌声传来——

“一颗明星!”老罗摇头苦笑笑,扭过身来就走开了。

有一阵子,她红涨๲着脸激愤得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倒是卢嘉ล川老练、沉着,他对砰然关上的房门望望,又对道静痛苦的神情默然看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近道静的身边:“这位余兄我见过。既然他急着要吃饭,小林,你该早点给他做饭才对。我们的谈话不要影响他。你把炉子搬进来,你一边做饭,我们一边谈好不好?”

道静坐在凳子上,突然像霜打了的庄稼软软地衰萎下来。

屋里顿时陷入沉默中。

“崔秀玉,别哭!是想妈妈吗?她死得是惨,我们都该记住这仇恨……”她的声音低下来,“别哭,好孩子!像咱们这样失掉家乡、失掉爹妈的孩子老鼻子啦,日本鬼子叫多少多少人都成了孤儿寡妇呀。仇恨!我们都会记住这仇恨!告诉你,东北义แ勇军打的欢着呢,咱们、咱们早晚一定能打回老家……。”白莉苹虽然老练些,可是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处在狼烟下的父母和故乡,她也不禁同小崔一样趴在床栏上哭了。

这是多么深挚的刻骨相思呀,而且他是救了自己้生命的人!于是在余永泽的眼泪和拥抱中,她答应了他的要求,决定和他搬到เ一起去。

拉回道静坐在床头,他仍然哀愁地说道:“不,你并不爱我。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觉得我的生命好像黄叶一样的枯萎下去了……静,救救我!没有你我真的再也活不下去了。……”

“对!”李孟瑜说,“老卢考虑得对。我们绝不能ม轻视敌人。

“不,老罗,你想到เ哪儿去了!”卢嘉ล川ษ微微一笑,拉住了罗大方的大手,“想到了坏的方面并不等于胆小。我们是马列ต主义者呀。”

道静也坐在桌子边,低着头,好像大病刚愈一样衰弱无຀力。停了一会儿,她仰起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余永泽一眼,低低地说:“谢谢你,不然,……可是活着也没意思!……”说到这儿,她又低下头来不出声了。

奇怪,这时道静忽然变成一个ฐ非常温顺ิ的小孩,她顺从地赶快找出衣服换好,拿起水壶喝了几口冷开水,那个青年就又走了进来。他依然穿着湿透了的黄色学生装,但脸຀上却露着欣快的笑容。在门边立了一下,他就向道静点点头,自我介绍说:“你不认识我;可是,你一来我就认识你了呢。林道静是不是?我叫余永泽,就是这村子的人。余敬唐是我堂兄。我在北大上学。林……今天真太危险了!……”他背台词似的流畅地说着,慢慢坐在桌旁的太师椅上。

校长似乎看出了她为ฦ难的神色,毕恭毕敬地笑道:“您贵姓?——姓林,林先生,请不必客气,既然远道访亲,他们不在,您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和文清有同仁之谊,可以谈谈。一定要尽力帮忙。拙号余敬唐,就是本村人。”

道静愣在那里,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也许天气有点儿凉,也许心里太难过,她面色苍白,双腿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女学生仍然痴痴地望着崖底下的海ร水,望着海上的白色孤帆๰,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先生,快走哇!怎么不走啦?”脚๐夫没有理会女学生那ว一套情感的变化,径直走到了山脚下,当他看不见雇主ว的踪影时,这才仰头向山上的女学生吆喊着。

小老头一把抓住他的胳ฑ膊,连声说:“好险!好险!宪兵三团的,今个也๣要抓您哪吧?”

“也许是吧,不多抓点老百姓,他们得了洋财吗?”卢嘉川一边说着,一边脱去了老头的衣服,并且替他叠好被子,扫去尘土,打开窗户。老王手里提着一把水壶站在当地怔怔地看着他。多么เ紧张严å重的时候呀,可是这位年轻的学生,还对他那ว么亲热地笑着,还不慌不忙地替他收拾着房间。老人深深被感动了。这位饱经沧桑的老工友,什么样的人全见过,可是像这样的年轻人他可见的不多。他忘了该做的事情,弯着矮小的身子,挨在卢嘉川的身边唠叨起来:“哎!哎!这伙子东西还是什么国民政府呢,还称什么เ孙中山的徒弟呢,简直哪——您哪,可别嫌我说的难听,简直是比土匪还不如!我亲眼见的多啦,哪个好小伙只要一说救国,一说抗日,一看什么เ红皮子的书,这就比挖他们的祖坟还着急!什么เ共匪呀,赤党呀,什么捣乱ກ学府呀,全扣到人家脑袋瓜上来。您想想,人的脑袋瓜全是肉长的,谁可受的了呀!一回一回从我眼前๩抓走的好小伙子数不清了。”他叹了口气,“我老头见不得这个。唉!卢先生,您哪说说,这可是个什么เ世道呢?”老头儿喷溅着唾沫星子,滔滔地说起来。卢嘉川满有兴致地站在地上听他讲,可老头儿却圆睁着眼睛改变了口气:“您哪,准是忙着呢,我别老说废话啦。我真是喜欢你们,我有好几个朋友——学生,全像您这样,可是他们都被捕啦。……唉,我不叨叨了,您忙着呢。您哪,您先别ี走,要走,我到เ外边先给您瞧瞧去,万一留下狗腿子……您哪,等等吧!”

老王提着大水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了。

卢嘉ล川坐在老王的小屋里又等了一会儿,老头回来告诉他,大门口果然有好像侦探的人在转游,因此他只得留下来,直到เ下午七点,他才在一个同学屋里换上一套漂亮的西装,摇晃着身子吹着口哨,像个ฐ浪荡公子,趁着黄昏时的骚乱,走出了北大三院的大门。

卢嘉川ษ是河北乐亭县一个乡村小学教员的儿子。由于李大钊同志在那一带的活动和影响,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近了革命。后来,他到北平来上中学,经常到เ李大钊同志家里去,因此,他的理论知识,他的思想认识,以及他的斗争意志全在李大钊同志的耐心培养下逐步成长起来。中学时代,他就在学校中从事革命活动,考上北大后,他立即成了北大党的负责人之一。后来北大南下示威แ回来,敌人注意他,搜捕他,他就被党调出来,在北平东城专门领导一些大中学校的革命活动。

一九三三年夏,北平党的组织遭受到เ严重的破坏,剩ທ下来的少数同志,在残酷的白色恐怖中,风雨飘摇,随时都处在被捕的危险中。因此卢嘉川ษ没有固定的住址。今天他在朝阳大学睡了半夜,明天也๣许就上了辅仁大学。他机智灵活,又具备共产党员无比的忠诚和勇敢,因此,在敌人严å密的搜捕下,他常常能ม够一次次地逃脱了危险。

从北大三院出来后,天色已经薄暮,故都街上的人流像沸水般涌ไ流着。他夹在人群中ณ急步向东城区委准备开会的地点走去。走着,走着,他自然地带着漫不经意的神情回顾ุ一下,没有现跟踪的人,他就加快了脚步。当他走过了一个烧饼铺,才觉肚子饿得很,他想起整整闹腾一天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笑了笑,顺ิ手摸摸口袋,身上只剩下两毛钱,可是还需要用它吃上两天饭,于是在又经过一个小烧饼铺时,他只买຀了三个小烧饼揣在衣袋里。肚子咕噜噜地,真想吃,望望自己้笔挺的西装,他摇摇头又忍住了。

走到เ地安门内的一个小胡同里,在一个油漆剥落的小门楼前๩他站住了脚๐。望望门槛上一块小砖头好好地紧ู挨在门框边,他脸上浮过一丝不容易看出的微笑,这才掏出烧饼几口吞了进去。

走进里院的南屋时,他扬着帽子摇摆着脑袋喊了一句:“嘿,三缺一净等我啦?”一霎间,他多么เ像个浪荡公子啊。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衰弱而瘦削的女同志,看他来了,先站起身来紧握住他的手,眼睛瞅着他,着细小的声音:“同志,来晚了。我们以为ฦ你出事了呢!”

“刘大姐,不会的。”他看看大姐,又向摆好麻将牌的八仙桌上一扫,坐在桌旁的另外三个人——一个ฐ女的两个ฐ男的也全看着他含着笑意点点头。那ว个ฐ女的很年轻,穿着华丽的衣服,她站起身来让他坐在她的位子上,点头笑笑就走出去了。

一阵哗啦啦的牌声响过,他看着另外的三个ฐ同志轻轻地说:“没有什么เ——开始吧。”

区委书记是个ฐ二十五六岁、戴着眼镜、名叫戴愉的同志,也๣就是在“三一八”集会时最初讲话的那个人,他有着一双金鱼样的鼓眼睛。

他严肃地宣布:“现在会议开始。”

先,他们讨论起“五一”国际劳动节怎样举ะ行纪念的办法。这个议题还没有讨论完,戴愉瞅着卢嘉ล川ษ,忽然神色凛然地说:“冯森同志[冯森,即卢嘉川ษ的化名——原注]的错误越来越严重,今天我提议讨论一下这个ฐ问题。国民党的统治危机越严重,革命高chao日渐迫近,我们不去准备大规模的行动,——武装ณ群众、组织罢课、罢操、罢市๦,扩大宣传我们党的胜利ำ,扩大吸收党员,反而只会去同一些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空讲理论、乱谈思想,……要知道,这些中ณ间分子是极不可靠的,是极端动摇的,是资产阶级的后备军!”说到这里他把眼镜一摘,使劲把牌弄得哗哗乱ກ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冯森的右倾机会主ว义已经展到了严重的地步。听说他还向一个反动大学生的老婆——她叫林道静,对么เ?——去进行共产主义的宣传,我也很不同意冯森同志这样做法。”

刘大姐低着头谁也๣不看,手里的几张麻将牌单调地着细微的磨擦声。另外那ว个微胖的黄脸的男同志吴方也是默不出声。卢嘉川目不转睛地望着戴愉,柔和的眼色始终没有离开他明亮的眼睛。他静听着戴愉的讲话,当讲话停止的一霎间,他的脸色才变得严å肃面冷峻。

“戴愉同志,”他慢慢说道,“你的言,我看有点过左了吧?这是不是一种左倾关门主ว义呢?这和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แ一样,也会导致革命失败的!也会脱๳离群众的!群众普遍要求抗日,我们党就应当先注意群众的要求……”他的脸孔抽搐了一下,一种深深的痛苦使得他的脸色苍白起来,声音越低沉了,“至于在知识分子当中进行宣传这是党给我的任务。maozedong同志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里,先就叫我们闹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他就说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甚至中产阶级的左ุ翼都可能ม是我们的朋友……记住!戴愉同志,你和我也๣并不是无຀产阶级出身的呀!”

关于林道静,他没有进行任何辩白,因为ฦ他认为ฦ这是毫无意义แ的。

“什么?”戴愉的黄脸຀涨红了,“你这是机会主义แ的理论!中ณ产阶级都可以做我们的朋友吗?那ว太可怕啦!”他喘了口气,眼球在眼镜后面迅急地转了几转,又说了一篇道理,来反对卢嘉川在知识分子当中ณ进行细致的耐心的教育工作。他滔滔地说着,好像忘了是在白区残酷的环境中,忘了应当珍惜时间和解决问题๤。

卢嘉ล川终于忍不住了,他把牌一推,霍地站起身来,轻轻喊了一声:“戴愉同志,请你停一停!听我谈点意见行不行?”他用力把手一挥,仍又坐了下来,然后竭力把声音放和缓,“我同意你的某些意见,上级党布置给我们吸收党员的任务,我们应当坚决去执行。但是根据目前形势,哪能一下子吸收那ว么เ多呢?自从宪兵三团一来,白色恐怖一天比一天严重,蒋介石在德、意法西斯帮助下训练了大批的特务警犬正向我们进攻,现在人心惶惶,外围组织也几乎都被破坏;剩下的,情绪不安,也๣很难展。这时,我认为党应当根据情况稳健一点,尽量保存一点力量,不要过分孤立地暴露自己。可是‘三一八’纪念,我们又损失了不少同志。”

“不,冯森同志,”戴愉又打断了卢嘉川的话,“情况紧ู张是暂时的,可是胜利的形势却在鼓舞我们每个革命者奋勇前进。……难道可以因为ฦ害怕牺牲而停滞不前么?……”

“戴愉同志,停一停!让我说两句。”刘大姐忍耐不住了:她苍白的有着细碎皱纹的瘦脸຀激动得绯红,微微气喘地打断了戴愉的话,“同志,你不要只搬教条嘛。冯森的看法是值得考虑的。”她把麻将牌往戴愉和呆着不动的吴方跟前一推,用坚定的口气对准了戴愉,“我基本上是同意冯森的意见的。戴愉同志只是搬教条,不大了解实际的情况。好久以来我就有了和冯森一样的苦闷,好久ื以来我们就都感觉出来:我们党的领ๆ导虽然克服了‘立三路线’的盲动、冒险,但现在的路线是否仍然不大妥当呢?人民热烈要求抗日救国,可是咱们提出的口号常常过高,常常除了少数积极分子以外,使广大群众不能ม接受。所以我常常在想……”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得听不出来了。她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没有说出来。

四个人都沉默着。连易激动的戴愉也不出声了。只有断续的麻将牌着单调的声响。后来仍是刘ถ大姐向三个ฐ男同志望了一眼,低声说:“戴愉,就说你反对冯森接近的那ว个女孩子吧,我知道她,了解一点她的情况。这是个在旧社ุ会里挣扎过,渴望着党的援救的积极分子。我们应当帮助她、培养她。冯森这样做我认为ฦ是对的。”

“那也要看情况。”一直很少说话的另一个男同志吴方แ说话了,“那个姓林的女人既然肯嫁一个反动的大学生,那ว么,她的思想可见很成问题。无຀论如何,我们党的阶级路线是重要的。所以,我也๣要警告冯森,你接近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要特别警惕,我们是宁左勿右。”

“对,宁左勿右!”戴愉赶快插了一句。

卢嘉川ษ抚弄着麻将牌,安详地轻轻摇头:“宁左勿右?不,我却认为不应当这样提。马列主ว义要和中国的具体情况结合起来,才能顺利ำ地展党的事业。当然,同志们的意见我应当警惕。如果没有别的重要事情,我提议还是来讨论纪念‘五一’的问题。”

“对,谈纪念‘五一’吧!”吴方睁亮眼睛说,“关于是左ุ倾还是右倾,目前,我们几个ฐ人很难做出什么结论。反正作为党员,我们尽量执行上级党的决议就是了。”

穿着华丽服装ณ的那个女同志走了进来,对四个人望望,轻轻说了句:“没什么,你们谈吧。”就又出去了。

戴愉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谈,但他忍耐住了:“好吧,这个问题留着下次再谈。”

会议内容转到เ纪念“五一”上。照戴愉的意见,党、共青团和社联、左ุ联等赤色群众团体,必须动他们全体成员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卢嘉川ษ沉思有顷ั,抬起头来看着戴愉说:“前几天李大钊同志的出殡游行[一九๡三三年四月,北京地下党曾为牺牲了六年的李大钊同志举行过一次出殡游行——原注],我们已๐经又被捕许多同志。现在,情况很严重,‘五一’这个纪念日຅,无疑ທ的,敌人是会更加严å密戒备的。希望你和市委好好反映一下,恐怕……”

“真是白色恐怖观念!”不等卢嘉川说完,戴愉把眼镜猛地一摘,皱紧了眉头,“冯森,你要消极怠工吗?……这是党交给我们的神圣任务,对这样任务的任何怀疑全是一种可耻的动摇!”他掏出手绢抹抹嘴角,然后把麻将牌一推,其他三个ฐ人也随着一推,一阵牌声代替了许多的话语。等牌声静下来,卢嘉川苍白的面色才转过红色来。他看着戴愉的金鱼眼睛,仍然慢慢地说:“戴愉同志,一切不成问题!组织决定我做任何工ื作,我是不会讲价钱的。但是应当允许我表一点自己的见解。也许我看错了,也๣许我估计得完全不正确,可是你应当冷静地看看我是不是那种胆小怕死的怯懦者。……”他低下头来不能说下去了。

“我们就照着市๦委的布๧置坚决执行去,能ม动多少人算多少人好了。”吴方แ刚说完,刘大姐露着焦虑的神色说:“动人是对的,但是动之ใ后就把他们送进了牢狱,这总是一个问题呀!”

沉默,一阵无声的争辩持续在人们的炽热的眼睛里。最后戴愉冷静下来,说道:“好吧,如果冯森你们不反对大规模游行,那么เ,‘五一’那天,我们动赤色群众都到เ天桥集合。具体行动有人会临时通知你们的。”

会开到这里就散了。

几个人都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服装华丽的女同志到大门外望了望,没现什么可疑ທ的人,走进来对几个同志亲切地笑笑。戴愉和吴方先走了出去;接着刘大姐伴着卢嘉川也向门外走着。他们默默地走到门过道里,在初月的薄明中ณ,刘大姐站住脚,用力握住卢嘉川的手,声音又低又慢:“小冯,不必难过。党了解你,我们了解你。‘五一’要提高警惕呵,不过还要尽量多动群众。”

卢嘉ล川低着头,半晌没有出声。当他抬起头来看着大姐的时候,他的眼睛有点儿红。

“大姐,亲爱的好同志,谢谢你!”他用力握住她瘦削的手指,只有这样的一握才表明了他内心的激动,“大姐,不必担心我。我想,在一个党员热望为ฦ党贡献一切的崇高理想里,就包含着不计个人的荣辱与得失在里面。这不算什么……好,再见吧!”

刘大姐倚在颓๙败的大门上,望着卢嘉川娇็健而沉稳的步子一点点消失在街头昏暗的转角处,她才轻轻关上了街门。用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听见的声音低低自语道:“小冯——好同志呵!可是戴愉为什么就不睁开眼睛多看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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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