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郁彬这么เ一问，道静立刻想起虎子扔给她的白面馒头。她心里想，“好？不彻底消灭你们这个阶级，农民生活怎么好得了？”不过她嘴里却说：“这几天不大出门，外面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麻烦您。还是抄。”宋郁彬站起身来非常恭敬地点着头，“张先生，家里这几天没什么เ事吧？您看，村里的农民这几天生活好些了吧？”
正说到这里，一个ฐ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光着污脏的上身，下身只有一条破裤ไ片遮体，扛着一捆柴火走进屋里来。道静只顾ุ在窗外看，也不知男孩子是否现了自己。只见男孩走进屋里把柴火放在外屋地上，喊了一声“爷爷！”就走进了里间屋。
老头这时已๐经完全清醒了。道静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衰老憔悴的脸上有两颗大的亮亮的泪珠滚了下来。老头抹去泪水，用哆哆嗦嗦的手把孩子向自己้的身边拉着，紧ู紧ู搂着孩子的脑袋，然后无力地说：“丫头，别哭——哥哥一会儿回来就有吃的啦。”
姑母点点头：“是他。那好，你已经认识了他……”说到这里，姑母又警惕地看看窗外和听听四周——幸好对面屋里的陈大娘这两天因为ฦ文台的母亲生了病，天还不亮就进正院去了，所以道静和姑母说话很方便。姑母说：“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他联系。听他的话。不过，可别露出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来。就这样吧，我要走了。你第一件事就是跟宋家把关系弄好，多留แ心他家的动静；第二件事就是跟陈大娘多接近点，要想法子争取教育她；第三件事呢，对郑德富要彻底改变你那阶级立场，不能ม叫他再恨你。虽说许满屯也许能帮助你解释解释，可是主要还得看你自己้。”
“认识。”道静有些惊奇，“您说的是那个浓眉大眼的赶车的？”
“闺女，你真是个好闺女呀！”姑母拉起道静的手，乐得眉开眼笑，“唉呀，我这苦老婆子也享起福来啦。”
她把一个小铜脸盆放在又当床铺、又当桌子、又当椅子的炕沿上，高兴地对姑母说：“您睡得真香。您还渴么？开水已经烧好了。”
刘秀英哭着说：“李国华、吴学章叫他们抓走了……我们一到เ学校，所有昨天参加请愿的同学，全叫校长和伍老师赶着到县党部礼堂听了一顿训话。一个瘦猴样的官说，我们要再敢造反，他们就全枪毙我们……他们说、说要枪毙赵老师和你呢。”
“同学们呢？还有人被抓走没有？”
“我也是这样想。”道静想起了江华，不觉叹了口气，“你见过我的表哥。如果他在这儿，我们的工作会更好……他临走时说会有人来的，可是这多日子也没见人。”道静扯下一根柳条慢慢拂弄着，怅惘地看了看赵毓青。
“这点点成绩算什么เ！”赵毓青说。他约莫二十二三岁，瘦瘦的清秀的面庞，有一对灵活而热情的眼睛。他正低头用手指在沙地上划着字，这时抬起头来沉思着说：“没有人领导，好像断线的风筝飘在半空中，咱们不能ม老是这样呀。”
道静并没有被这突然的袭击吓倒。有了江华给她做的精神准备，她采取了沉稳的对策，一边吃着馒头，一边不慌不忙地答道：“您连这点事都不明白吗？这是因为ฦ中ณ国的封建势力太大了，自由恋爱受到阻碍，说是情人行不通，那就说成表兄表妹呗。”
这个学校的教员们，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来找道静，两个人的样子又很亲密，果真都以为江华就是道静的爱人，便三三两ä两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了。吃饭时候，肥胖的男教员伍雨田睁着两只圆眼问林道静：“林先生，问您点事：为什么咱中国有好些情人不承认是情人，偏要说是表兄表妹呢？”哄的一声，七八个男ç女教员全笑了。只有那ว个问话的伍雨田，绷着油光的肥脸，拧着像道静说的蚂蚁爬的黑眉毛，煞ย有介事地立等着道静的回答。
道静一见她，眼圈就红了。两ä个人紧紧ู地抱着，半天不能ม说话。过一会儿，晓燕擦干眼泪，伏在道静耳边小声说：“今天晚上七点钟็，你准备好离开北平。你可以到定县我姑姑那ว儿去教书。你看这水果篮子里是一套男孩子的服装，六点多钟็一定有些同学到李槐英和其他同学屋里串ธ门玩，约着一起出去看电影。趁他们一窝蜂走出大门时，你换好衣服戴上帽子也混在里面走出去。”晓燕一气说了这许多话。恐怕说不清，她喘喘气，向窗外望望，又接着低声说：“七点钟天刚刚ธ黑，人又多又乱，你很容易混出去。注意！要化好装，要挺着胸脯装男孩子。咱们看不出，徐辉可知道，这个ฐ公寓的门外有侦探，她叫咱们要小心。”说到这儿，她看着道静笑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接着又提高了声音：“小林，妈妈非常关心你，今天她很忙，不能来看你。”
第二天上午，王晓燕拿着一大篮子水果来看道静。改变了她平日沉静的风度，还没进屋就喊道：“小林！怎么เ两天不去我家上课啦？病啦？妈妈叫我来看你。”
知道没有逃脱的可能ม，她反而镇静了，于是站在院里，静静地等待着将要生的事。
另一个带枪的便衣特务把在大门口，她是跑不出去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颓然靠在二门的影壁上。喘息一下，又退了几步站在院里一棵丁香树下。她茫然地向各个住屋的门口望着，她多么渴望这时能有个地方แ藏起来呀，但是各个ฐ屋门都紧闭着——人们显然知道院子里出了事，都关上屋门没有声息。
铅条，可爱的小铅条呀！
想到这里，看看手里捏着的馒头，一种青春美好的热情冲击着她，她又低低地唱了起来：
当卢嘉川刚刚把这些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她很想看看里面放的是什么เ，但她又感觉这样做不对，便遏制ๆ住自己้，把它放在一包破棉絮里藏起来。现在她可再也不能忍耐了，她把屋门上好，把纸片摆在桌子上，怀着新奇而又兴奋的心情拿起其中的几张读起来。这些纸上印的都是标语、口号，纸张是薄的，字迹是小的，一张张的油印宣传品上清晰地写着这样的字句：
有一天，道静又拿出卢嘉川ษ留下的提包来，她想该把它烧掉了。他绝不会再来了。她忐忑不安地打开了提包，立刻๑一卷卷红色、绿色、白色的纸片露了出来。看见这些纸片，她又是难过又是欢喜。“朋友，我又好像看见你啦！……”
“小戴、小吴到圣经会去玩，这是什么意思？”道静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了兴趣，她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不必了。”卢嘉川看见道静那ว种认真的焦急之色，一个满意的微笑轻轻掠过他的嘴角。他说：“小林，你现在就去找一个人——她住的偏僻，路又不近，早ຉ一点去吧。她是李大嫂，你如果见到她，就问她说：‘小戴、小吴这两ä个ฐ孩子到圣经会去玩，都回来没有？’你就说小冯很好。她如果说都回来了，那就好了。如果找不到เ她，有人问你干什么的，你就或说是她的亲戚，或说是找错了门。总之要随机应变，要沉着、机警……”卢嘉ล川接着又谆谆地向她讲了一些秘密工作的方法和特别应注意之处。
“怎么，你想要这个ฐ任务？”卢嘉川微微惊讶地撑着写字台的边缘盯住他，“你的心胸和你的外形倒是挺相象。这对你的情绪没有影响吗？”
“我去试试看。”停了一会，老罗眯缝着眼睛笑了笑，“可以把这个ฐ任务给我吗？”
卢嘉川ษ坐在老王的小屋里又等了一会儿，老头回来告诉他，大门口果然有好像侦探的人在转游，因此他只得留แ下来，直到下午七点，他才在一个同学屋里换上一套漂亮的西装，摇晃着身子吹着口哨，像个浪ฐ荡公子，趁着黄昏时的骚乱ກ，走出了北大三院的大门。
老王提着大水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了。
“北大。”女学生拉住道静的手，神态亲切而自然，“我第一次也是不敢，后来和大伙一齐喊就不怕了。你来，你来跟我们在一起吧！”
道静看见她先跟自己้说了话，真高兴得很，就凑近她，急忙回答道：“一个ฐ人。熟人还没找到เ……你是哪个学校的？”
“卢兄，真感谢你！”她绯红的脸上浮跃着欢喜的笑容，美丽ษ的眼睛睁得又大又亮。
卢嘉川说着笑了。林道静也跟着笑了。她的情绪随着他的话像小船随着波浪ฐ一样忽高忽低。当她觉察到卢嘉川是用一种真诚坦率的友谊在向她劝告时，她那ว由于面子、自尊而引起的不快就很快地消逝了。当她看到เ他爽朗地笑起来、并且露着关切的神情向她点头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欣喜。
她说：“‘九一八’后，正当上海八十万工ื人组织了抗日救国联合会，派代表要求南京政府立刻出兵抗日、要求给他们枪支抗日的时候，我们北平的学生配合全国各地学生也到了南京，向国民党政府请愿。好呵，蒋介石这时先来了一套妙法，他在中央军校召集学生讲了个ฐ话，嘿，请听！他讲得可妙哩！”白莉苹喜欢演话剧，不久之后就要去当电影明星。此刻她拿出了演戏的架势，高声学着蒋介石的南腔北调。“‘现在——政府，正在——积极准备——抵抗日本，如果，三年之ใ后——失地不能收复，中国不能复兴，当杀——’”她用手向自己的脖子上使劲一抹，眼睛一瞪，“‘当杀蒋某之头以谢天下！’”她唯妙唯肖地学着蒋介石的声调、神色，和她那美丽轻盈的姿ู态一对比，逗得满屋子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那个ฐ总低头叹气的王健夫也笑了。于一民竟端着酒杯跳了起来。
白莉苹抿着嘴笑道：“我知道在这个日子，你们一定都有许多感慨。我不是不愿谈，我是怕引起你们的伤心来。……”说着，她的眼睛又潮湿了，便赶快扭过头去。过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接着说：“‘九一八’事变以后，咱们东北流亡青年的生活够痛苦的啦，到过年了应当乐一乐，可又总乐่不起来。”她想了想，“好，我来说个笑话叫你们高兴高兴，我说完了，你们每人也要说一个ฐ。许宁！可不许你坏小子瞎捣乱！”她挤挤眼皮向人们轻盈地一笑。人们都用眼睛盯住她。
林道静和余永泽住在一起了。两间不大的中国式的公寓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书架上摆着一个ฐ古瓷花瓶，书桌上有一盆冬夏常青的天冬草。墙壁上一边挂着一张白胡子的托尔斯ั泰的照片，一边是林道静和余永泽两ä人合照的八寸半身照像。这照像被嵌在一个精致的镜框里，含着微笑望着人们。总之，这旧ງ式的小屋经他们这么一布置，温暖、淡雅，仿佛有了春天的气息。
道静感激地望着她。半天，她拉起晓燕的手勉强笑着：“晓燕，你放心。我不会堕落的，我要对得起你。……”
此时，疲倦征服了他们，他们中ณ的两个刚刚熟睡去，没有睡着的李孟瑜忽然推醒了他们：“嗳，想事，到เ了南京，我们通知卫戍司令部，叫他们给我们的示威来个‘保护’好不好？”
拂晓前，小车厢里的三个青年人，也挤在一起打起盹来了。由于和反动的学生会以及和学校当局的阻拦作了激烈的斗争，这三个新学生会的领导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道静歪着头默默地听完了余永泽的话，心里想：这个大学生不仅善良、热情，而且还挺干练。但是她却蹙着眉，摇摇头，带着年轻人那种任性的神气拒绝说：“不，我可不愿跟余敬唐这样卑鄙的人在一起。宁可饿死，也不能为五斗ç米折腰。”
“林……不客气，我们一见如故。敬唐那方แ面不成问题，我父亲在村中很有威望——他在外面做过知县，现在告老还乡，敬唐还听他的话；而且鲍县长他也认识。我和父亲说说，也可以和敬唐说说，他们是不会怎么เ你的。对敬唐那一套把戏，你只管放心，他不过是痴人说梦。你表哥一走，小学校里还缺教员，我想你就留แ在这里教书。这样不是更妥善些吗？”
她吹奏着儿时的歌曲，沿着海滩走下去。
云儿飘，星儿摇摇，海——早ຉ息了风潮。……………
脚夫又不出声了。半天，他呵呵了两声，不知说的什么，于是女学生也不再出声。这样他们一直走到เ了杨庄小学校的门前。脚夫拿了脚钱走了，林道静也微微踌躇地走上了学校门外的石台阶。
女学生还带着孩子气，她认真地告诉脚夫：“我姓林，叫林道静，是从北平来的。你不认识我表哥吗？”
“小许吗，”白莉苹握住道静的手，轻轻抚摸着说，“好孩子，可惜他跟你一样对我也不信任啦。我去看他，还特地化装穿了件阴丹ล士林布的旗袍。但是这小子……怎么说呢？变了心！我也不怪他，怪可怜的。他还打听你呢，我看你们两个也可以……”她温柔地对道静斜了一眼，底下的话咽住了。
道静打了她一下笑笑说：“你这个ฐ恋爱专家，光想这个！”
正说到这里，房门大开，有一个ฐ年轻的太太和三个西服革履的绅士翩翩地走了进来。白莉苹拉着道静站起身，好像她真是她的亲妹妹一般，向客人们轻盈而熟ງ练地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你们看：我们长的像不像？”
客人们有的哈哈笑了；有的说了些什么，道静一句也没有听见。这时她心里忽然动了一下：万一那个胡梦安在这里出现了怎么办呢？想到เ这里，她勉强向客人点点头就拿了自己้的衣包到洗澡间去。连日紧张疲劳、浑身汗水，她想洗个澡，换件衣服再想法溜走，可是她刚刚洗完，刚刚ธ在白莉苹的卧房里收恰停当，白莉苹却走来拉她说：“小林，走！带你上一个好地方玩去。”
“不，我不能去。我实在有事，就要走。”
“不行！你想逃走可不行！人生及时行乐，你干吗这么เ呆呀！”白莉苹笑着，不急也不恼地拉着道静说，“告诉你，革命也要有丰富的社ุ会经历呀，你不是反对布尔乔亚吗，那ว今晚上你就去看看布尔乔๒亚的生活！走，咱们上北京饭店跳舞去。”
道静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莉苹，我实在不能ม去。我又不会跳舞，你不要这样拉我了。”
“不会跳有什么关系！看看热闹。走吧，外面的朋友都在等——他们一位是盐业银行的行长和他的太太；一位是市政府的秘书长；还有一位是报馆总编辑。都是有地位的人，人家都在等着你。玩玩去吧，一个人孤孤零零有什么เ意思？”
道静红着脸喘着气，她提高了嗓音，气恼地喊道：“白莉苹，你这是怎么啦？难道我是失掉自由的人了吗？”
但是老练狡猾的白莉苹真有办法，她不气也不恼，反而把自己้细嫩的脸庞亲热地贴在道静的脸上，小声温存地说：“别生气！我真是舍不得你！咱们去去一会儿就回来不行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搂着道静的脖子走了出来。道静气得无可奈何，当着许多人又不好再同白莉苹争吵。于是，好像俘虏般，她被架到เ了一辆福特牌漂亮的汽车上。
走进北京饭店的大跳舞厅，白莉苹又再次替道静介绍了她的四位客人，她就和那位姓潘的市政府秘书长跳起舞来。银行行长和他的太太也去跳了，只剩ທ下道静和那位总编辑坐在茶桌旁。
堂皇富丽ษ的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ณ色帷幔，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当爵士音乐่抑扬地疾缓不同地响起来时，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ณ妇人，在暗淡温柔的光线中，开始被搂在一群绅士老爷们的胳膊上。酣歌妙舞，香风弥漫。道静虽出身在地主家庭，却还没有见过这般豪华景象。她低着头盯住那ว些五颜六色的高跟鞋、那ว些涂ิ着蔻丹的好像妖魔一般的红色大脚๐趾，忍不住一阵心血上升，王老增和小马、虎子的形象却在这时蓦地闪过心头……
“林小姐，请喝汽水！”道静似乎听得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原来坐在旁边的那位总编辑凌汝才在向她招呼。
“谢谢，不喝。”道静回过头，仍又去看跳舞。
“林小姐不要客气。这些玩艺无聊得很，我就不喜欢。您喝点什么？咱们谈谈——今天能够认识您，荣幸得很！……”
道静只好又回过头来。这时她才看清对她讲话的凌汝才是个ฐ三十多岁白皙、清秀的男人。他穿着考究的西装ณ，系着一条玫瑰色的领带。他对道静显得谦卑而又微带羞涩。不等道静开口，他又用南腔北调的口音小声说道：“我和白小姐是老朋友。听她介绍您是个ฐ很前进的青年。是的，现在的社会确实使人看不下去！怎么好呢，我们耍笔杆子的人，迫于形势和生活也是无可如何……”
道静根本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เ，她心里仍然想着小马和虎子，想起郑德富的一家人。呵，这是何等鲜明的两个ฐ世界呵！……
忽然，音乐戛然停止了，白莉苹带着兴奋的红晕，跳到เ座位前笑道：“你们俩谈得挺热闹呀！”她转向道静，“凌汝才是个多情的才子，他的夫人刚刚去世，他很难过……你们俩好好谈谈吧。我不打扰你们。”说完，她对凌汝才轻俏地一笑，把细腰一扭跑开了。
这一下子道静完全明白了。她恍然明白已经走上另外途径的白莉苹还对她这么“热情”、这么“关切”的原因了。原来她是要拿她做人情来送礼讨好呀！一霎间，对于白莉苹残余的友情全部ຖ消เ失了。道静的心由á懊悔而愤懑、而抑郁。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白莉苹向银行家献着殷勤、向秘书长实弄着风情、还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她和凌汝才的那股妖娆ๆ的神气，她想：“这就是那ว个和崔秀玉一起为ฦ怀念东北故乡而流泪的人吗？……”二年前的年夜，一群流浪学生聚在白莉苹房间里的情景，冲破了靡靡的音乐，又出现在道静的脑海里。
音乐又起，白莉苹几个人又去跳舞。凌汝才伸着苍白的手指殷勤地把一杯可口可乐送到道静的面前，道静好像没有看见，推开椅子向凌汝才点点头说：“对不起，我要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