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也不准备睡了，就建议：“我们去虎跑打泉水吧？又锻炼身体又可以有好水泡茶。”
“你刚才叫我什么เ？怎么又把这陈年八古堆的名字给想起来啦？难听死了，不要再叫了啊！”凌霄边说边开始穿衣服。
尽管并没有下雨，但湿气还是在霓虹灯和绿色线灯的光影里凝成了丝丝缕缕的水线，香樟和水杉们麻木地裸露在萧瑟的夜空中，任由躲在它们暗影里的老房子兀自出感叹……1999年剩下没有几天了，有形的无形的，大家都期待着世纪末的年历交替会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然而，真的会有所不同吗？
噼噼叭叭的鞭炮声打断了李建设的思路，两ä个孩子提着电å子鞭炮从她身边跑过，现在很多东西都变得没了味道，只俱其形而不俱其髓，空壳子花架子，但人还是守着这些不愿意放弃，李建设越来越对生活中的很多东西感觉厌烦。
李建设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认为ฦ这只是句泛泛的安慰人的话，却没有想到这个ฐ小丫ฑ头真的会付诸行动。
想到这儿她拿定了主ว意，柔声安慰道：“你别难过了，事情总会弄清楚的。”
进了电梯，李建设眼前就开始浮现他的岳母也就是院办主任凌霄的脸，老太太马上就到退休年龄了，保养得极滋润，白皙饱满的皮肤上只有少许细细的皱纹，戴副金色秀郎架眼镜，坚毅的嘴角略微有些下垂，李建设第一次看见她就想到เ**，就自然而然地产生敬畏，他在私底下称岳母为主席夫人，慢慢的周围的人也都跟着这么叫开了，偶尔被凌霄听到了，她也不以为忤……
李建设不以为然地活动了一下脖子：“麻烦你把桌上的病历拿到隔壁去，就说我去院办了。”他起身开始洗手，院办会有什么事情找他呢？难道是为了昨晚跟艾茹吵架的事？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艾茹还不至于这么鸡婆，一点小事就闹到เ她妈妈那儿去。
本来就情绪不高的李建设，被胡一敏的话一搅和，心里就跟下了霜似的。他低着头走进诊室，现他的桌子上一本病历都没有，于是就伸手从对面医生的桌子上抽了一本过来，可没想到等在一边的病人见状马上又把自己的病历拿过去放回原来的地方，李建设纳闷地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所有排队的病人都在盯着自己้，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
“嗡”的一下，他的脑袋肿成斗ç大，然后又被台虎钳夹住，一点一点地往里挤，他失去了思维能力……好一会儿，似乎听见有人叫他，李建设伸出拳头用力敲了敲太阳穴，是的，是叫他接电话。
“喂，是李医生吧？我办完手续在医院门口呢，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他并没有听出是谁，但不管是谁，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就是他的恩人，他把白大褂往椅背上一扔，逃也似的出了医院大门。
外面飘洒着不易觉察的毛毛细雨，空气里弥散着淡淡怡人的百合香气，那是从医院大门外一溜排开的花房里钻出来的。只有在医院的门口，刺๐鼻的来苏水味儿才能与花香如此相安无事地共生共处。
李建设长长地呼了口气，仿佛要一下子把郁结在体内的所有腌臜之ใ气全部倾吐出来。
他看到对面不远的树底下站了个年轻的女孩：雪白的羽绒服，蓬松竖起的领子像马蹄莲一样围着小巧的脸庞，一顶鲜红俏皮的绒线帽压着长长的卷，底下居然只穿着短裙ำ，也是鲜红的，露着一截光溜溜的大腿，膝盖以下却又被一双雪白的长靴裹得严严实实——李建设看得呆了。
米振晶开心地跑到他面前：“嗨，怎么不认识我啦？”
李建设楞了楞，解嘲地笑了：“我还以为雪地里栽了棵美人蕉呢，原来是你啊！”
“嗯，我们一起走走好不好？我请你吃冰淇淋。”
“算了吧，我看你已经够凉爽的了。”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地走在寒风细雨中，李建设根本不想问她为什么要辞职，他觉得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他只知道这个年轻女孩已经将他带离了那阴暗压抑的地方แ，不管下一刻๑会生什么，至少，他现在是轻松开朗的。
也许因为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吧，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米振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塞进李建设的手里：“我的手机号，就是想给你这个才约你出来的，我预感到以后你会找我，我可不想让你以为我是悄悄溜走的。”
李建设捏了一下她的手：“冰冷，你穿得太少了！”
米振晶就势抱住他的胳膊：“那你给我买臭豆腐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