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清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呃……嗯……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
女面包师顿了下，仿佛在思考在如何回答，缓声道：“我、我离异。”
所以当彦清提出说以后要主攻美术专业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而且这对学习不感兴趣的彦清来说不啻为一个很好的出路。
只是这样一来他对彦清就更加愧疚，总觉得好像为了自己的新家庭而半抛弃了大儿子一样。
陈建林道：“你爸也是，小时候觉得多和蔼一叔叔啊，没想到เ这么เ多年了还是这么食古不化，你看我爸妈不也挺好的。”
彦清忙道：“……我不想让他连生日也过不好，你去了只会给他添堵。”
彦清知道他并没吹嘘什么的，如果自己也指望卖面包赚钱生活的话，怕也要千方百计留แ他下来给自己卖东西——或者害怕他跑到隔壁的店去抢自己生意。
“我本来也不是多喜欢那ว个ฐ什么เ如意。”他夹着烟蒂的手随便一指柜台，“不过是不想遂了某人的心愿。不过现在其实更好。他那辆破车也不用赔了，还有那ว些猎头公司的缠人电话也可以打了。”
晋波略客套几句，状似随意对景海鸥说：“你明天如果方便的话到公司来一趟，有几分文件需要你签。”
并非是他们不够朋友意思，要知道，若是朋友和情人吵架，那么เ劝解的时候千万不可用力过猛，否则的话，过后人家床头打架床位做上了，作为ฦ朋友那方日后可就尴尬了。故而晋波和景海鸥的是非，很多人都和彦清采取谨慎旁观的态度，没有立场才是最好的立场。
彦清对他的厚脸皮也有点无可奈何，叹道：“我怎样都无所谓的。其实是你自己้想找些刺激吧？”
陈建林大咧咧道：“这有什么เ，这不是为了治病嘛ใ，本来因为换几个ฐ地方做多点新鲜刺激也许有点起色的。”他坐在沙上，看着彦清爬上爬下地干活，若有所思。
“……你说的对，我和他就是一类人，所以清楚他的想法——有很多时候我也要同自己脑แ子里那ว些劈腿的冲动做斗争，不是说人最大敌人就是自己……”他笑了。
“要看你怎么看，你和晋波是一类人，所以他劈腿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这话说得陈母表情松下来，“可不是嘛！那时候你谁的话也不听，见天在外面野，也就有彦清这么เ一个朋友——哎呀，说起来你们那ว时候还是朋友呢，这么เ多年了，哪想到有今天。”
彦清连忙插嘴道：“安迪挺懂事的，小孩子要长大总有这么เ个阶段，我记得建林你十五六岁年纪也闹出不少动静来，陈婶那时候没少为你操心。”
陈建林用刀叉把煎蛋运到自己้的碟子里，想起来随口道：“对了，今天你什么时间去医院？”
陈建林跑回来的时候，从清冷的早晨空气中ณ进到เ房间里，顿时觉得暖融融的，粥、煎æ蛋、培根和小菜已经摆上餐桌了，吃了两星期的酒店自助早餐，越到เ后来就越觉得没胃口，即便家里每天只准备两ä三样，可吃起来和自己้的味蕾口腔就是那么体贴。
彦清知道自己้不能ม再任性下去，也许因为ฦ景海鸥是个很随性的人，自己竟然在面对他的时候忍不住露出马脚，实在不应该，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补救的话，事情只有朝最糟糕的方向展。
他打开房门，勉强露出个微笑，“对不起，我不是对你。”
景海鸥说：“对谁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要闷在心里不说给任何人听，气球是怎么爆的你知道的。”
彦清搔了搔一侧脸蛋，有点不好意思，“没那么เ严重。”
景海鸥指指茶几，“我自己动手准备了酒和一点下酒菜，咱们边喝边聊。”
彦清坐到沙上一看，有点无奈——一碟子花生米和他家厨房柜子里做菜的即墨黄酒，不过酒是插在冰红酒用的冰桶里，里面放的也不是冰，是热水。
景海ร鸥撩了撩头，“现在天气这么冷，喝点温酒对身体好。”说这话的他好像感觉不到这房间地热的温度，以及他们身上只穿着薄睡衣也丝毫不觉冷的现状。
他把酒倒进两只准备好的高脚๐杯里，“说吧。”把酒杯推过去。
彦清无奈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略局促，“没什么说的，只不过是心情不好。”他还试图负隅顽ื抗了下。
景海鸥抬起自己那只杯子，伸出去很友好地邀请碰了杯，很清越的声音，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
彦清说：“呃……其实还是有的吧。”
景海鸥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我不过是爱好一点美少年，美酒，美食……”
彦清补充说：“还有烟，你爱抽烟。”
景海鸥并不否认：“如果你说那是爱好也无所谓，还有就是——我爱八卦。”
彦清看着他，景海鸥笑眯眯的，“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不，开导开导吧，否则的话我早晚也会知道的，就是不一定通过何种手段了。”
彦清的额角流下一滴汗，他可以把这个理解成恐吓吗？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晚上不弄出点像样的祭品，是无法打面前这个极品男人的旺盛好奇心的。除了那个真正的理由外，随便说点什么烦心事好了——反正他并不缺少烦恼。
“我……安迪要去f国读书了。”
“所以？”
“他是去找他丽莎的。”
“丽莎？”
“就是建林在f国的前妻。”
“你不同意？”
“不，我同意了。”彦清摇头，喝了口黄酒，满嘴酸苦的滋味，“我这个位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景海鸥又给他倒了杯，“就这事么？唉，我还以为ฦ是什么了不得的。”言语间有点小失望，“说白了就是你家那ว个小胖小子翅膀硬了要去找亲妈，他不要你也不要他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又不是你家陈建林也劈腿了。”
彦清又一口闷了下去，抹了抹嘴角，“好吧，安迪也就算了，不是我亲生的也不能要求什么เ……其实我更介意的是丽莎，我能ม感觉到她慢慢地要回到这个家了。”
景海鸥说：“那ว女人？她凭什么？！”
“哪里有凭什么？……或者凭她是安迪的妈，建林唯一深爱过的人。”
“我问你，这事你有什么证据还是你自己瞎想的？”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
景海鸥一挥手，“你我太知道了，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可是、”彦清低下头，握住了拳头，“可是她已๐经来过了，在安迪刚放暑假的时候……完全背着我。我无意间从安迪的手机照片里看到เ了，他和他妈妈的合影，在游乐园里，笑得都很开心……”
这是他从未对人言及的悲痛，虽然初衷只是想找出一个ฐ掩盖他不行真相的借口，可是悲伤却如此真切。
景海鸥拍桌，“还以为ฦ你们家老陈和姓晋的不一样！没想到他也是那种人！我找他算账去！什么意思！！”
彦清忙拦着，“别，他不知道我知道……就这样维持着吧……其实也没什么，习惯就好了。”
景海鸥说：“他不知道你知道？你居然没去质问他？！没去骂他？！”
“……骂什么呢？建林也许是为了我好，不让我多想。”
“那他就做的再好一点，把这事彻底瞒下！带孩子去拍照什么的！他脑壳坏掉了！——不过……”景海ร鸥话锋一转，语气和缓下来，继续斟酒说，“他的考虑也不是没道理。你这个有什么不说什么藏着掖着的脾气他是怕了，所以才不敢告诉你。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彦清一仰头又干了，“我知道。所以才没办法怪他……说到底还是我不好……我也烦自己这样。”
景海鸥摇头，丢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没有人应该讨厌自己。如果你不爱你自己้，谁还会爱你？”
彦清心里回答：“也许就没有人爱我。”可是他没回嘴，只觉得身心俱疲。
可是景海鸥兴致正浓，给他分析道：“依我看，这事也没什么เ，像你说的，小胖子和那女人呢毕竟是母子，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剩ທ下你和陈建林过二人世界多好。至于老陈，只要他不劈腿，对你一心一意，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这话说的倒似模似样，可见人都是旁观者清，只要不涉แ及晋波，景海鸥基本上还是识大体的。
“不过你最好告诉他你知道了，”他补充说，“敲山震虎，让他知道你没有被蒙在鼓里，下次他犯错误之前就要考虑下你的实力了。”他以多年积累的战斗经验从战术上对朋友加以指导。
“好，我听你的。等建林回来我试着和他谈谈。”彦清心里略松了口气，不知道景海ร鸥是否相信了这就是全部，就此放过他。
景海鸥笑道：“为ฦ了感谢你和我分享你的苦恼，作为ฦ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件我最近做下的事情吧。”
彦清吸吸鼻子，“内个，我觉得没必要像中二女生那样交换秘密什么的吧……”
景海鸥又给他倒酒，“关中二女生什么เ事？我就想找个人唠唠，你知道做好事不留名可以暗爽，做了坏事不抖落出来就不爽了，就好像恐怖分子搞完恐怖活动为什么还要满世界ศ嚷嚷为ฦ此负责什么เ的？就因为ฦ可以爽啊。”
彦清将信将疑地跟他干了杯，“是、是这样吗？”
“没错的，你听我的吧。我差ๆ了晋波新近搭上的那个ฐ小律师的底，你猜怎么เ着？这次晋波马失前蹄，看走眼了，别说他，连我也差一点被蒙骗过去——那个小傅律师竟然是个ฐ非常不省油的灯。他在大学的时候为了钱勾引了一个很有背景的红三代大学同学，然后再俩人上床的时候偷拍了视频留起来打算将来捏做把柄，结果还没等到เ他派上用场就被现，视频被销毁，他的人也被整得很惨，保研名额也泡汤了……中间省略若干情节，我这次运气好，正好又查到当初ม被他勾引那ว个红三代刚ธ从h国回来在一个事务所韬光养晦，这么巧的没天理的事情被我赶上，你说我能不请他替我打官司吗。”他笑得直拍手。
彦清有点汗，“原来你白天说要去见律师就是说他吗？”
景海ร鸥继续吃花生米喝黄酒，很过瘾的样子，“这样才好玩，要是姓傅的真是个小清新า，有点不落忍，现在就完全没顾虑了，这种乌ไ漆抹黑的整起来才特别ี有手感。”
彦清叹气，“要不然你再跟晋波谈谈，你俩再和好吧，这样整事多麻烦啊。”
景海鸥理直气壮地说：“谁为了他了？！我和他彻底完了，没戏。我只是最后敲他一笔，然后再踹他新宠一脚出气罢了，你知道……”
夜色阑珊，从外面看过去，彦清家的灯一直亮到เ很晚很晚……直到เ清晨第一道曙光破晓，又一记黑白的轮回。
彦清昏头昏脑แ地被一阵恼人的门铃声吵醒，他爬起来晃晃荡荡地去应门，朦胧中还以为ฦ是在自己睡回笼觉的时候陈建林晨跑忘了带钥匙被锁在外面了，结果打着哈欠开门后陈京萍居然站在门口。
“我来替安迪取一本练习册，说是今天要用的落在家里了，正好我开车一会给他送学校去。……这么เ晚了你还没起吗？”
彦清睡一睡裤地被门口的冷空气一冻，又被陈京萍的亮相一惊，慢慢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昨晚景海ร鸥折磨他，拉着他说个ฐ不停，不让他回去睡觉，俩人喝光了黄酒喝红酒，吃光花生吃黄瓜，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各自在沙上下睡过去了，如今屋子里一定一股宿醉的酒味，而景海ร鸥，穿着他们家的睡衣，正酣睡在沙上。
这一幕即将被情人的姐姐堵在家里……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