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吗?……不,不会……如果……”
换句话说,他紧紧ู抓住了这位殷殷舐犊的母亲一丝无防的心理缺漏,也以此来交换一段所谓的锦绣前程。这似乎是无可厚非的,也似乎是谁都无可指摘的。
黑夜里,夹路两边茂密的灌木遮去了我大半的视线。
我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我低头,听他柔声地吩咐,不觉嘴角轻颤。
“顺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不错的开胃菜……给庶福晋拿过去吧……”
环视着霎时凝滞的一张张苍白的脸,我的心倒也总算如释重负。
“天啊!这……这是……”
“语倾……怎么是你?”
醒来时,是语倾一张消瘦而苍白的脸。
而可笑的是,这个三百年前的今天,看清局势,也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另一条路就是如宜妃一般,审时踱度,以所有者的姿态力所能及地保护自己珍视的一切——微末的母子以及夫妻之ใ情。
一阵刺眼的光,让我又一次从睡梦中清醒。
“格格……贝勒爷今早天未亮就早朝去了,离府时才嘱咐了说,昨晚……昨晚您过于操劳,让我们不要打搅您歇息……可是您看看,现在已๐经接近晌午了……要不要起身了啊?”
安茜拉开床帏,端坐在床沿上,身子前倾,红着脸低声询问。
“嗯……”
“格格……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热水已经烧上了,这就得了,先让安茜为您沐浴ภ更衣吧。”
许是太久ื没有房事了,在安茜的搀扶下,好歹才坐了起来,可身上仍然忍不住地酸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瞧,我都老胳膊老腿了……”
我轻笑着自嘲,希望能够缓解瞬时的尴尬与内心的羞涩。哪知却换来了安茜的一记白眼。
“格格净会说笑!格格哪里沾得上半点的‘老’字了?!……
您没瞧见,今儿早ຉ上贝勒爷临出门前还把您好一阵的端详呢!”
被安茜这么一说,我感觉到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闷声叫骂。
“你!……你这丫头!越没个ฐ姑娘的样子了!竟……竟然拿我和爷……逗闷子?!我可再不……再不理你了!”
安茜有恃无恐,也不接话,更不讨饶,贼笑着为我披上了夹衣,又用棉被裹了个严å实。
“您别急,安茜这就给您去打水,让您好好消消火气。”
她不说不要紧,这一说,我心里的火只增不减,支支吾吾地坐在床上,傻愣愣地“你”了半天。
在安茜的帮助下,我终于艰难地完成了一通洗漱。其间,小丫头也不打趣了,偷瞄着我身上若隐若现的瘀痕,脸红得像个ฐ小番๘茄。我抿嘴偷笑,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随意吃过了早饭后,我倚在胡床上,身上盖着年前新作的锦被,昏昏欲睡。
“格格……”
一声低唤后,安茜也不再叽叽喳喳了。一阵刺๐鼻的中药味惹得我情不自禁地用帕子掩了鼻。直到เ她端到跟前,我才看清她手中的灰瓷碗中ณ黑乎ๆ乎浆成的一团。
“格格……要是我方才偷偷在后院煎的……您快服下了吧。”
我双手捧起,怔怔地出神,心中ณ顿时涌起一波浓浓的酸楚。才凑近了唇,就一把被安茜拦住了。
“格格……”我抬头,她挂在脸上的泪滑落至下颌๒,“这药咱们不喝了,好不好?……这是要伤身体的啊!”
“安茜,我能怎么เ样呢?……无论我怎样斟酌,这都是唯一的办法啊……那天胡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吗?……呵……说白了,就是习惯性流产,即使我能ม够受孕,最后都要滑胎,孩子也是保不住的呀……那样对身体的伤害岂不是更大,徒惹他伤心……与其如此……”
“咱们……咱们可以……可以和爷好好商量……爷对格格的这份情意,安茜看得真真的,爷会明白的……”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是,他会明白,然后呢?……他太需要一个ฐ孩子了,可是我给不了他……要我像北京城里其他那些个妯娌一般借腹生子吗?……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只要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我的心就像被捅了个窟窿……试问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够接受一个与我素无瓜葛的孩子?……一个小生命应该是在爱和期盼中诞生,你要让孩子的亲娘如何自处……我也是做过娘的,那真的是割肉之痛啊,她心里又该怎样的怨恨呢……稚子无辜,怎么เ能够让他一个ฐ孩子在仇恨中成长?!……作孽啊……”
“可是贝勒爷如果知道的话,该多心疼啊……如果……”
我放下瓷碗,轻拍着她的小手。
“没有那么多如果……安茜,别怕……当日胡太医不是也说过,这个药方已是再温和不过的了,只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想要产子也并非难事吗?!我相信他所说的,也相信他的医术……我知道,现在这般欺瞒贝勒爷,是我的自私和险恶作祟,我容不得……容不得他……”我一时被自己้的哽咽绊住,再也说不下去了,“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安茜屈膝半跪在我脚๐下,半身扶在我的膝上抽泣。
“格格……您这又是何苦……”
是啊!何苦?
从我明白自己身份的第一天起,我就深刻的领悟,自己能做的除了妥协还是妥协——向这个社ุ会妥协,向我的丈夫妥协,甚至向其他虎视眈眈的女人缴兵弃甲。
就算这是留给我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也不行吗?
忠诚,真的就这么เ难吗?
我仰一饮而尽,口中ณ的苦涩又岂是心里所能及的。
“格格,安茜去给您哪些蜜饯……”
我按住欲起身的她。
“不必了。以后,总会习惯的。”
又开口叮嘱了她几句,莫要让任何人知晓我服药避孕的事情,门口的宝福儿尖哑的嗓子就扬起了。
“福晋,侧福晋来探望您了。”
怎么?她来了?
算起来,从那日解禁开始,除了一顿晚餐,之ใ后已有几日不得见了。这几天里,胤禩对先前的事情只字不提,一切都平淡无波,可是我心里清楚,几个知情人心里过得都不痛快,如履薄冰,不知这位爷下一步就要把谁给办了,战战兢兢地过活。
我心里纳罕,面带急色地向安茜使了个眼色。安茜哪里还需要我吩咐,早已将木桌上那碗药的残汁擦了个ฐ干净,又沉着地将碗稳稳地揣在了怀里,气定神闲地掀帘ຈ子走出了内室。
“嗯,那ว还不快请进来,真是把你宠坏了,越来越不懂得个ฐ进退了。”
我坐在床沿上忙整了整衣襟,不忘低声呵斥着,可心里止不住地庆幸,这宝福儿果真是个机灵鬼儿,嘴上的话不过是说给年氏听的,应应景罢了。
没多久,宝福儿打起了门帘,年氏莲步轻移,轻晃的帕子一向被我视作可有可无的累็赘,可是在她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弧线适度,毫无矫揉造作之感。我心里一时感叹,不愧是书香门第的闺秀,举ะ手投足间的那份气质颇็令人赏心悦目。
见她走近,曲身向我盈盈一拜,身后却没有跟着那个贴身秦嬷嬷。
“绮瑶给福晋请安,福晋大安。”
我微扬唇角,抬手一个虚扶。
“不是和你早ຉ说过了吗?别福晋来,福晋去的,都是一家人,可没这些原近亲疏的说道……还是进府晚啊,你瞧语倾现在不也是叫我一声姐姐吗?怎么着?她教的,你便叫不得吗?”
才施礼起身的她听我徉怒地责难她,脸色瞬时白了。
“不,不……绮瑶怎敢?绮瑶断没有那个意思啊?”
听她被我唬得一楞一楞的,心情也不禁大好,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不过是和妹妹说笑呢,怎么竟当了真!你要是真怕我恼,就唤我一声姐姐吧。”
我这么一打趣,偷觑她低垂的脸,脖ๆ颈外侧一片绯红,竟越觉得有意思了,原来这个时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这么容易脸红啊。
“……姐……姐……”
“唉!这就对了!快!快来我身边坐。”
我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板。
她抿了抿唇,却没怎么见动静,我也不勉强她。
之ใ后,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我毫不避讳地正视着她,不想放过她的没一个表情。
“姐姐身子有什么เ不舒服吗?方แ才我进屋儿的时候,看见安茜姑娘端了个药碗。是不是姐姐身子不得意?要不要绮瑶去请个ฐ大夫给您瞧瞧?”
我深吸了口气,平缓地吐纳,只想赶紧脱离这个话茬。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不是因为前一阵子做下的病。虽然大好了,身子还是有点虚,就让他们继续再给我煎几付前儿个放下的方子,先用着吧。现在正是初春的时候,爷身子也不大好,朝廷里的事还忙不过来,哪还顾ุ得过来我,没的拖了他的后腿。”
我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为ฦ了不让爷操心,服药的事没有告诉他,也不需要你过问我的病情好坏。又提到เ了我年前的病重,这事儿毕竟还未下定论,总想试探试探她。
说实话,虽然洞悉了那个秦嬷嬷的伎俩,但我始终不能确定年氏是否就没有这个ฐ心思。换言之,这件事也许她就是所谓的“主使人”,只不过是被那个刁奴所利用,来了个ฐ顺水推舟?这就很难说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经过了这么เ多不测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