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给她的是沉默,而他望向她的悲沉的目光却让她一阵阵的难过。
“墨宸峻,你方才所言可是真话?你的母亲她……真的不是姑姑?”冷琬心颤声问道。
“我去为你喊太医。”墨宸峻说了声便要往外走,冷琬心连忙拉住他的衣角。
一进内室看见她晚膳前沏过的茶,她的心顿时隐隐的慌动起来。
“男人再冷硬都是同样敌不过美-色,琬儿这般美丽ษ聪慧,只要稍稍展露个笑脸,峻儿是很容易被迷住心神,失了警惕的。”
“这也是万般无奈之计,一面是誓要灭我国土的儿子,一面是生我养我的东峪。”
“不是想允你,而是知道你这副性子。”墨宸峻放下茶杯,低叹道,“倘若我执意严å惩玫妃,你也必会执意替她受罚,我是拦不住你的,昨晚真是气恼的想将你一并拖出去受罚算了。”
“王爷肯来我这里喝茶,便自是不气了,是吗?”洛璃低头浅笑着,“谢谢王爷昨晚能赏阿璃一个薄面,能够允了阿璃,看在我第一次与王爷意见相左,王爷便不要与我计较了。”
想起睡前被他禁锢,那双有力又冰冷的魔爪一整夜用力按在自己胸口的肆意辗转,她顿ู时又羞又恼……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是他的人,可是心理上她根本接受不来,若不是被他吓破了胆满脑子胡思乱想连动也不敢动,她怎会任他占她的便宜!
她连忙甩甩头,不敢再去乱想,而是立刻起了身,这才现,她明明是和衣而睡,可此时身上的衣物却早就被扯的凌乱不堪,亵-ๅ衣早就被褪去扔在一旁้,洁白的胸ถ口竟然就那么裸-裎的贴在锦被上,寸-缕不着……
话音刚落,他便风一样拉着冷琬心走向了自己的正室,进了门,他将冷琬心的手一甩,低声斥道,“你给我安分些!如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若要再乱闹小心我真的不能再容你!”
“求王爷不要动怒,小姐她口无遮拦,求王爷……”阿音急急恳求着,挣扎着起身的她险些跌落在地,墨宸峻停住脚步,淡淡说道,“此后你便在这里疗伤,冷媵姬ภ会与本王同住,你不必再多此一举ะ为她操心。”
看着她那瘦骨嶙峋的背影,脏乱不堪的头,冷琬心还不等她应声,便急急的冲到了她身前,双手捧着她的脸,泪流满面。
“阿音……”冷琬心哽咽着喊出她的名字,闻声的阿音,身子猛的一僵。
冷琬心望着车窗外飞驰的草木,置若罔闻,丝毫不予理会,墨宸峻大手将她的头扳回,霸道的说道,“我在与你讲话之时,你没有拒绝回答的权利ำ,记住没有?”
“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爱姬可否记得。”墨宸峻看着冷琬心气恼的容颜,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与她说话时已经习惯了以我自称,难道是受了她直呼他名讳的传染?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本是她东峪的国土,如今已经纳为元熙所有,她尚可在饥饿之时有糕点充饥,可那些失了家园饱受战乱的人们,又何以果腹?
再抬头时,看着窗外的夜色,一时感慨万千。
他咽回了未完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深邃的目光中满含着冷琬心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悲沉,而那触动她的一片悲沉,又恰恰与曾经梦里他狠心喂那女子喝下落胎之药时,深深望向那女子的目光,几乎一模一样……
继而他又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拂过她的眼角,为她擦掉已经溢出的泪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叹道,“我要将东峪赶尽杀绝,你却愿为东峪而死……这便注定……”
“墨宸峻,我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永远不会原谅你!”她虚弱的泣诉犹在耳畔……“冷琬心,你这是在惩罚我吗?你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狠狠的惩罚我吗?”明黄龙袍下那高大威武的身躯,轰然倒下,梨花纷落处,泪洒离人冢。铁骨帝王泣血哀鸣,一夜白。自红颜逝去的那日起,元熙ກ帝国改年号为天思,京城瀛都更名为琬城,以追念帝王永生挚爱的佳人,琬贵妃。】
“不要哭,这样很好,我总算能解脱了,此后不必再日日夜夜的念着你。”他努力的想抬手拭去她的泪,却终没能抬起,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笑着。她用力的抱紧他,泪水模糊了视线里那张俊逸的笑脸,听见他又低低叹道,“琬儿,你记不记得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过的好,我便安心了……”】
“可我奇怪,据说那漠王的生母便是东峪之人,连漠王的侧室和姬妾也有几位都是东峪公主,怎么却还惨遭元熙毒手,那ว漠王真是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啊。”
“是啊,以往元熙ກ不管如何寻衅东峪,始终不曾如此这般大动干戈,看这架势啊,漠王的大军此次像是要一路打向东峪都城,元熙此番是要灭掉东峪也说不定!”
墨宸峻无力的闭上了眼,哑声说道,“本王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女人寻回王府,这辈子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休想逃脱本王,她休想……”
洛清连忙扶住他微颤的身体,紧张问道。
墨煜嵘诧异不已。
该死!
这老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知如此就不该轻信她!明明是她万般确信的告诉他,说那ว墨宸峻怕是这几日重疾缠身,他才会……他念着明里没法将他除之后快,正好借此良机暗中动手,谁知……
他不由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
该死的老女人,该死的墨宸峻,这心黑手辣的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朕早晚要将你们全都灭掉!
同样此夜,同样是宫中。
太后将手中ณ的纸条狠狠的揉烂。
她揉着痛的厉害的额头,冷静的脸色透出一股瘆人的青寒……
迟迟等不到冷琬心下毒得手的消息,却得知他像是染了什么เ重疾封锁院落全力疗伤的消息,她连忙生出对策……可谁知,他竟然安然无恙!
墨宸峻,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虚虚实实的到底意欲何为?
这些年你隐藏的太好,让我几乎以为你纯粹只是因当年之事记恨于我,可这一年来你却似乎ๆ忽然从冷漠疏离转为着手复仇,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知晓了一些当年的真相,只是在隐忍伺机。
本以为你和你那父皇一样的鲁莽蠢钝,却不料你是这般心机深重之ใ人,我实在是低估了你。
可是,当年知情的人都已经被灭了口,你究竟是如何得知,你又究竟得知多少……
眼下之计,只有让你和那年少轻狂莽撞冲动的皇上冲突激烈,让你们两败俱伤,这样我才能寻得机会,让我的峥儿,得到这元熙的天下……
听闻冷琬心已๐经怀了你的种,那么……
墨宸峻,我不会输,绝不会输!
她立即坐到案边,匆匆下笔疾书,雍容华贵的美面上,除却那一片寒霜,便只剩几抹阴冷的厉色。
因那雪蛛一路从毓枝路遥到了元熙,已是毒性难耐,为保其性命,喂血的间隔只得缩短,而这期间,墨宸峻为拖延时间保护冷琬心,便让许远白白的多取了许多他的血,身体自然是愈加的虚弱。
自那一场突袭过后,府中又得以安静了两日。
这两ä日间,因有墨宸峻的血不停喂食,加上许远也确实狠下心来不断加大了二人混合的血量,雪蛛长的度奇快,比预想需要一周才能将其喂成,足足提前了好几日。
看着已经过半掌大小变的通体血红透明的雪蛛,许远反复确认无误后,终于将其捣碎做成药引,混以克制百毒的百星草汁等解毒奇药,立即给墨宸峻服了下。
许远随即又在为ฦ冷琬心准备的解药中添了些其他药物,这才递给了墨宸峻。
“这是?”墨宸峻有几分疑ທ惑。
“冷夫人须得在去掉蛊毒的同时,一并将胎儿落下,否则ท那ว胎儿已经吸食了夫人体内的毒,如果不在解毒同时将它拿掉,夫人体内的毒,还会有残余,而那些残余一旦与雪蛛之毒混生,那就万难再祛除了。”许远低声说道。
墨宸峻看着床-上已经虚弱的连呼吸的气息都微不可闻的冷琬心,沉沉的目色里,染过了几许痛楚。
他坐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扶起抱在怀中,定定的看着她苍白无力的睡颜,第一次,温柔的爱抚起她冰凉的脸颊,久ื久的没有舍得放开。
他终是俯下头去,又是亲自一口口耐心的将解药悉数喂入她的口中ณ,眼看着那ว些药液在她喉咙处滚滚而入,他的心里,既有着为ฦ她解掉蛊毒的石头落地,又同时生起一种前所没有过的,锥心剧ຕ痛……
他将她重新放平,为她盖好锦被,便坐在一旁静静的守着她。
看着她似是不安的睡颜,他的心,也一下下的揪紧ู,不安感愈的浓重起来……
果然,不多时候,她的眉梢便紧紧的蹙起,身子也开始翻来覆去的蠕动,很快额头便起了豆大的冷汗,喉间也开始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应是差不多了,老夫这就去喊产婆进来。”许远低低的说道。
墨宸峻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手,她已经痛的身子紧紧蜷成一团,连取心尖血都不曾哭喊出声的她,此刻终于悲戚的哭出声来。
“墨宸峻……”她带着哭音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他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极力压抑的悲痛。
“墨……宸……峻……”她声嘶力竭的哭道,“我恨……恨你……我恨你……”
他实在不忍去看已经被她腿-间流下的暗红的血染透的被褥,别过头去,“我会补偿你,日后一定……一定会补偿你……”
产婆轻声说道,“还是请王爷回避一下吧,女子的落胎之秽会让王爷阳气染了霉晦,这对王爷不好。”
“我不在乎,我在这里陪她。”墨宸峻无力的摇摇头。
“这……”
产婆为难的看着他,“还是请王爷回避一下吧,不然实在是……”
还从没见过男人在这种时候守在一旁,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当着他的面为冷琬心宽衣解带,清理残胎……
许远连忙扶起墨宸峻,“请王爷到外间稍候吧,否则怕是会误了为冷夫人医治。”
墨宸峻这才缓缓松开冷琬心的手,最后又望了一眼她那已经痛成一团泪水满面的凄惨容颜,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