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福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些小麻烦罢了,容易解决。
刀光掠过之后,空中ณ方才下起了血雨,血雨飞溅之中,那人的身体一分为二掉落下来。
纵然同伴挡在前方,那刀光仍然没有丝毫迟疑,仍然以惊人的高直劈下来。刀光掠过那人的身体,就像从影子里穿过一般,几乎没有任何阻滞。之ใ所以如此有几个原因,第一自然是刀锋锐利ำ,第二是度够快,第三是飞龙对人体颇为了解,晓得哪些地方是难以砍断的骨骼,哪些地方แ则ท是容易割开的皮肉和筋络。
薛斐随秦十四一起离开秦家寨之后,徐世绩留在了寨子里,他派了不少人去打探秦三郎的下落,然而,整整一个上午,这些人都未能打听到เ确切的信息,那些秦家人要嘛三缄其口,要不便胡说一通……总之,事情没有半点进展。
现在是酉时末,这么เ说来,赶到เ那ว里也就天黑了。
“小孩,你要做什么เ?”
薛斐à向前一步,站在溪边的岩石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麻布,轻轻擦拭染血的横刀,他的动作非常优雅,神情格外专注。那ว些人若要踏着溪流过来,须得和他迎面相撞,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从其他地方过河,毕竟,这溪流上遍布石块。不过,如此做,气势上也就落了下风。
故而,一路上,秦十四的话就没有停下来过。
他没有指望薛斐à能在打虎这件事上帮上忙,他反倒有些担心,真正碰上老虎时,薛斐à会在一旁碍事。
与其找出那些人来,不如先挖出内奸。
在薛斐看来,这些人既然是响马,自然是来去如风,若是他们的背后真有荥阳郑的安远堂在支持,补给也就不成问题,要想隐瞒踪迹轻而易举ะ,再加上,这伙人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就算徐家人努力打探,要想探查出他们的行踪也很难。
粮食可以自己耕种,衣衫有桑麻,然而,山里面没有铁,没有铁器,生产极不方แ便,山里更不产盐,没有盐,人很难生存。
自给自足不过是笑话。
这便是瓦岗十八寨的由来。
薛恩华出面收拢了许多流民,把他们安置在瓦岗山中,帮他们修筑村寨,开辟良田,为此出钱出力,忙活不休,乐่此不疲。
郑家押运如此多的铠甲和弩机,意欲如何?
所谓弓弩,弓在民间非常多,其中,自然有优有劣,豪门世家子弟所用的弓和猎户们打猎用的弓肯定价值不同,不过,不管那弓制作有多么精良,杀伤力多么厉害,终究是在官府的容忍范围。而弩则不然,那是朝廷的管制品,就算是在民间武风极盛的北地,也难得一见,私藏弩机的人家若被现必定是被当作谋反大罪处理。
和尚仰天大吼一声,人像狂风一般向前冲去,一路上,遇见了那ว些败退下来的人,他不闪不避,拿着那海碗一般的拳头便向那些人劈头盖脸的打去,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蠢货,狗屎,废物……
“呜嗷!”
郑林将身子挪到了案几前,从案几下拿起一个盛着酒水的陶罐,另外一只手则ท将刀疤六身前已然空着的酒盏扶着,碧绿色的酒水从灌口倾泻而出,注入酒盏之ใ中,很快便倒满了酒盏,溢了出来,流了一案几都是。
“哎呀,对不住了!”
郑林失声说道。
“我来……”
刀疤六忙躬着身,屁股离开榻面,双手扶着酒盏。
对于自己先前的怒,这会儿,他觉得并不妥当,不该迁怒对方,于是,他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朝郑林笑了笑。
视线中ณ,郑林脸上毫无表情,接下来,一团黑影突地出现在眼前,挡住了郑林的脸,之后,刀疤六耳边听到了尖利的呼啸声,紧接而来的是砰地一声巨เ响,最后,他觉得脑แ袋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于是,他一头栽在榻上。
头疼得厉害……
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啦!
刀疤六模模糊糊地想着。
在他双手扶住酒盏的同时,郑林挥动手中的酒罐,用力击打在他头上,刹那间,陶罐化为碎片从半空中ณ散落而下,酒水倾泄如暴雨,榻上全是水迹。对此,刀疤六毫无防备,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出,便一头栽倒在榻上。
接下来,郑林猛地站起身,他一手拿起案几上的油灯,一手抓住案几的边缘,案几上的碗碟,酒盏等物噼里啪啦地掉落在榻上。郑林冷冷地瞧着躺在踏上扭动身子呻yin的刀疤六,猛地挥动案几,重重地击在刀疤六的脑แ袋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砰砰有声。
三下之后,案几散了开来,化为木块分散落下,这时,刀疤六已然不再动弹,鲜血从脑袋下流出,流了一榻,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知死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郑林喘着粗气,双手撑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会儿,木门哗的一下被拉了开来,郑亚东提着横刀闯了进来,瞧见屋内那ว一幕后,他愣了片刻,半晌,方才说道:“大管事,这样的粗活让小的来做便是,免得脏了你老人家的手啊!”
“无妨!”7๕788๖8ooxiaທoshuo
郑林笑了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帕,使劲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好久没有亲自做这样的粗活了,感到เ有些吃力了,唉,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啊!某家不服老也不行了,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亚东,好好干,我看好你……”
郑亚东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算是郑林的嫡系,上次,那批货物被劫,他这个押货的护卫头领也就责无旁贷,再加上,当时他下令撤退,没有继续跟踪那些劫道的贼人,这也惹来了其他人的非议,若非郑林力保,他脑แ袋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那件事,随行的郑林也有责任,由于他曾经当过公子爷郑轩的老师,算得上是郑轩的心腹,这大管事一职也才没有丢下,不过,在安远堂众人眼中,他屁股下的这个位置不再像从前那般稳如泰山了。
郑林自然明白这点,这几日,心里也就憋着一把火,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亲自动手杀人,这样的脏活,很久以前他就不干了。他非常清楚,如今所做的这件事情如果办砸了,就算他和公子爷再亲近,屁股下的这个位置也保不住,至于脖颈่上的脑袋,那时候能否保住也尚未可知。
“这厮的那些手下呢?”
郑林瞧了正蹲着身察看刀疤六生死的郑亚东一眼,冷冷说道。
确定刀疤六死得不能再死之后,郑亚东抬起头,笑着说道:“那ว些家伙都喝多了,一个ฐ个醉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我已๐经吩咐小的们动手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将那些脑袋割了下来……”
“那个ฐ谁?你那个ฐ在山里面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郑林突然想不起那个谁的姓名,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怀疑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大管事,那人叫邱飞……”
郑亚东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郑林高,这会儿也就稍稍弯着腰,显得比郑林低一头,随后,神态恭谨地提醒郑林。
“嗯,邱飞,好像你说过,第一次征辽时,他和你在同一个营,你们都救过对方的命,算是生死之交吧?”
“是!”
“你相信他?”
郑林冷冷地盯着郑亚东,郑亚东仍然弯着腰,头却抬了起来,迎着郑林的视线,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相信!”
郑林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你把这些脑袋送给他吧,然后,按照计划ฐ行事,协助他上位,这事,只能成功不可失败,一旦失败,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小的省得了!”迟疑ທ了一下,郑亚东轻声说道:“大管事,邱飞就在庄子外面,你要不要见见他……”
郑林犹豫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我就不出面了,你去和他接触就是了……做事吧!”
郑亚东应了一声,随后,挥动横刀,砍下了刀疤六的脑袋,这时,郑林已然走出屋子去,他不喜欢闻那ว股血腥味。
抬头瞧着头顶的星空,郑林陷入了沉思。
荥阳郑安远堂一泰山压顶之势大举ะ进入东郡,看上去,东郡本地的豪强没有一个敢直挡其锋,实际上,他们的行动并没有达到เ家族预ไ期的目标。诚然,东郡的那些本土豪强没有一个和安远堂对抗,他们让出了许多利益,然而,这些利益只是表面的东西,他们的根基却牢不可破。
瓦岗山中的这些流民寨子对郑家来说非常重要,每个ฐ寨子都没有多少人,加起来,人数却不少,更重要的是,这些寨子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不需要郑家投入更多的资源,若是能掌握这些寨子,整合他们的力量,便可出山来攻打那ว些东郡豪强的坞堡,强占他们的田地,毁掉他们的根基,郑家再大举进入,也就容易了许多。
这是公子爷郑轩制定的计划,先前瓦岗山中生的所有风波都是他一手掀起的,用后世的话来说,他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作为ฦ棋子的自己,唯一的出路便是按照棋手的指令往前行,一旦ຆ行差ๆ踏错,后果可想而知,自己服侍的公子爷是怎样的货色,郑林心知肚明。
希望老天爷保佑,一切顺利吧!
郑林长吁了一口气。
黑暗中ณ,远远地传来了一声狗吠,听入耳,煞是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