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不管不顾地挣扎着,带着哭腔大吼道:“我要给我儿子报仇!让我杀了他!不能让这畜生走!”
一名战士连忙扑上去抓住那妇人握菜刀的手:“冷静点!他是重要战犯,要送上军事法庭,不能死在这里!”
邱แ进步转过头去,梗着脖ๆ子道:“我是不知道!我也做不到!”
叶荣秋浑身颤抖,一只手指着他:“你,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果是你,你能怎么做?你以为有谁愿意这么做?!”
叶荣秋糊里糊涂的。人是按照ั黑狗的要求布置的,黑狗虽然给他分析过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是打仗的事情原本他也不太明白,黑狗当初是怎么เ说的他都记不清了。而且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安置雷管,决不能出一点差错,因此他也懒得管邱进步如何了,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邱进步说:“我那里没有人!我过来帮忙!”
叶荣秋会的日语也就那ว么几句,只见那ว鬼子嘴皮在动,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鬼话,于是只好装出凶狠的样子不断ษ重复:“バカ!バカ!”(蠢货!蠢货!)
又一名鬼子也看见了,立刻大声发问。
这次是事态紧ู急,实在找不到比黑狗更合适的人了,黑狗才会冒着风险潜出武昌率兵攻打黄石矿场。叶荣秋理解邱แ进步的疑惑,但是有些事情他没办法解释。山寺幸和念白是同一个人的事,叶荣秋从来没跟人提过,这毕竟是个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传开了,黑狗会有危险,所有地下党或许都会受到เ牵连。
果不其然,邱แ进步说道:我那ว天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就是武昌城里的大汉奸山寺幸,我不会认错。他为什么会变成钟无霾来指挥我们兄弟打仗?
叶荣秋听到เ黄石矿场四个字,一下愣住了:“秘密基地……你是说,细菌试验基地?”
徐少方说:“鬼子在黄石矿场附近有个ฐ秘密基地,抓了很多中国人。我们要立刻๑去把那个ฐ基地拿下,把同胞救出来!”
周书娟和叶荣秋同时点头。
黑狗说:我现在要你们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夜袭摧毁日军武昌指挥部,幕后主ว使就是念白!不止在武昌城里,出了武昌,也要把消息带出去!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帮助我们!而且是越快越好!
周书娟眼眶含着泪,走上前轻轻拥抱了唐长天。他们这对假夫妻已经做了三四年,这三四年里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如同真正的亲人一般。
唐长天用力点了下头。然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周书娟深吸了一口气,艰涩地开口:“具体到底怎么做,是由你来决定的。”
叶荣秋犹豫了一会儿,用力地点了下头。这用力的一下,不是为ฦ了证明他的信心,而是为了掩饰他的心虚。当他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恐怕是疯了。
叶荣秋说:“死马当活马医了,能做到เ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唐长天担心地问道:“没问题吗?我们这里工具有限。”
叶荣秋听了半天,大概听明白是怎么เ一回事了。其实这个任务的要求是比较模糊的,因为城里的人想要和城外的人取得联系并不容易,所以城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要进去了才知道。他的唯一宗旨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协助城里的共|产|党|人完成刺杀任务。具体需要做些什么,恐怕是要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徐少方说:“城里的同志说,他们这些年攒了几把枪支下来,但大多都损坏了,或者是弹不对枪,他们也有省下一点火药,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派一个军事专家进城协助,也许他们能有办法完成任务。”
“团长。兵工厂的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叶荣秋鼓起勇气,直视黄暮的眼睛,“但是,我恐怕还是偶尔要去武昌的。”
“嗯?”黄暮挑着眉头看他。
叶荣秋摇头:“没事,就是扭着了。他们人呢?”
小赵喜出望外,冲上前抱住叶荣秋。叶荣秋手里的拐杖被他撞掉了,人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往地上倒去,小赵连忙扶住他:“政委,你脚怎么เ了?”
叶荣秋撑着滚圆的眼睛瞪他:“你上回看到我都不激动!?”两人时隔五年才重逢,这是叶荣秋醒时梦中都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他以为那必然是一个可以令人终生难忘的激动时刻,可黑狗的态度却让他觉得他自己像个傻子一般,只有他一头热,黑狗却根本无所谓。
黑狗愣了一下,笑了:“哪个说我不想你?”
周书娟沉吟不语。国军运送枪火的人不多,因为他们也要避开日本人的耳目,就只有铤而走险。可即使不多,人数也是他们的四倍,硬拼是不可能ม的,只能智取。
郑水问道:“现在怎么办?”
周书娟摇头:“这次任务涉แ及的东西比较多,必须由á我跟着。”
唐长天说:“这不好吧,武昌城里的工作还需要你,要不我跟他们走,你回去。”
叶荣秋吃惊地看着唐长天。这些事,他并没有听说过。
唐长天说:“是吗?那你是因此对国民党怀有成见或是对他们还有情分?就我来说,虽然这些年那些特务害死了我们不少同志,但我也跟国民党打过交道,他们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关于究竟是先抗日还是先打内战,他们也一直在起内讧。我这几年一直避免跟国民党的人打交道,一来是防着他们,而来如果他们愿意抗日,那ว么抗日事业也需要他们出力。山寺幸前两ä天虽然抓了两个ฐ国军的特务,但那可不说明他向着我们,他是日本人的走狗,只替日本人办事。这些年他已经害过我们好几个同志了。三年前就因为他,我们在武昌的势力差点被日本鬼子连根拔起!”
那ว摊主不咸不淡:“行情价,够你用三天。”
叶荣秋问道:“好多货嘛?”
这个名字又一次跳进了叶荣秋的脑แ海里。或者说,这个名字就没有一刻从叶荣秋脑海中离开过。或许是他太过敏感了,或许是他疯魔了,他太急于想证明什么เ,以至于不管什么事他都恨不得将黑狗牵扯进来。
黑狗。
而邱进步和小赵却不见人影。
叶荣秋跟着唐长天走进屋子,见屋子里除了他和唐长天之外只有三个人,周书娟已๐经回来了,另外还有两个ฐ邱แ进步手下的士兵,其中ณ一人腿上中了枪,正在流血,周书娟蹲在他身前给他处理伤口。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了,叶荣秋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有一支队伍向这里跑来。
叶荣秋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和黑狗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出乎意料的,但定然是感人的。只是没想到เ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突如其来的惊诧是足够了,可惜外面接连不断的枪声让这一幕完全没有了温馨。
“你们,干什么的?!”那个操着不标准的中国话的日本军人一脸凶恶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已经走得很近了。
他们的运气实在背了点,竟然在这时候碰到เ了巡逻的日本军队。他们的枪还没有藏好,有的人刚把腰间的枪拔|出来,此时再揣进包裹里已经来不及了,只能ม偷偷把拿着枪的手藏到身后,手指紧张地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火拼。
然而叶如男并没有跟他握手。她一声不吭,目光死死地盯着叶荣秋。
叶荣秋走到เ叶如男面前,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他也不好意思太仔细地盯着女人看,所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把视线定格在了叶如男的肩上,向她伸出手:“同志你好,我是独立五团的政委,我叫叶荣秋。”他笑了笑,“跟你是本家,你要是叫我小叶的话好像不太合适。”
几人连忙出了茶馆,向着老郭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邱进步说:“老郭头出来了,我们快跟上!”
叶荣秋以为黄暮听了他的话会大发雷霆暴跳如雷,但是出乎他意料é的是,黄暮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认为他的想法很可笑,却并没有发怒。
黄暮气笑了:“你?做统战工作?”叶荣秋不是什么เ战斗ç型人才,他甚至快一年没发过枪了,有一次全团练兵叶荣秋也参加了,他这个ฐ天天跟枪械打交道的人打出的成绩连第一次摸枪的新兵蛋子都不如,让他开枪杀敌,搞不好他先射中ณ自己้人。做统战工作是随时有可能发生战斗的。更何况,做统战工作的人要有一定的交际能ม力和充足的革命热情,这一点叶荣秋也并不擅长,他其实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他很少主动跟人交流,除了研究枪械之ใ外他对别的事情也一向缺乏热情,尤其是场面上的事情他向来能躲就躲,政委该做的事大多都让团支书代劳了。就这样的情况,他还说想去做统战工ื作?
说着话,两人就已经就到了城门外。
冯甄竖起大拇指:“念白可是个真正的英雄!可惜以我目前的军衔,还没有机会跟他接触。我真想看看是哪位兄弟,了不起!”
就在这时候,前边岔道上走过来一个ฐ挑着担的脚夫。那脚夫光裸着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他搭在肩上,他黝黑的皮肤上沾着不少泥印子,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不知道是刀伤还是什么เ造成的。
果然,政委严肃地说:“明天我要检查你们的枪支。”
“他那时候肺不好,医生说是得了肺痨,治不好,只能ม自己回家算日子,还叫我们准备棺材。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娇็气得很,咳了点血出来就吓得瞎写遗书,还自己跑到几里外的庄稼地里等死,说不拖累我。我跟几个孩子找了两天才把他找回来,弄了半天原来是吃鱼刺割破了嗓子,弄出的血。”
“别ี瞎说了,是我自己跑的吗?是谁一整天笑得比哭的还难看,晚上哄我睡觉以后抱着我哭,说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吓得我只好逃出去。”
“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凶,城里小孩子见了他都要哭。后来年纪大了,脸皮松了,反倒有人说他长得英俊。”
“我现在腿脚不好了,以前背着他走山路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他自己能ม走,就是懒,懒了一辈子。”
“胡说八道!你就背了我一天,你走到เ哪,我扶到哪,我扶了你多少年你还记得?”
“我喊你扶了噻?我就是有点瘸,又不是断了腿,在外头上个ฐ厕所你还要扶我进去,别个以为我们要做啥子!”
我听得频๗频๗发笑:“你们两位感情真好。”
白老头摆摆手:“好啥子好。他天天就晓得惹我生气,我不让他做啥他就非要做啥。”
瘸老头悠悠道:“那是你没道理,我才不做。你讲你晚上怕冷,一到冬天,每天夜里我半夜都起来一次给你把被子盖好。我去掀你被子了吗?”
“我咋没道理,是你不讲道理,我讲我要吃回锅肉,你给我做麻婆豆腐。”
“那ว是医生讲你少吃肉。”
“回锅肉才有好多肉?你睡觉的时候还喜欢抽我针头,我把枕头垫上,你把枕头抽掉,不让我好好睡觉。”
“你睡觉垫两个ฐ枕头。也是医生讲的嘛ใ,不好睡那么高,对头颈不好。”
“我就喜欢睡那么เ高,否则ท我睡不好。”
“你算了吧,你睡不好,打雷都没听你醒,以前枕我条胳膊就能睡,打你屁股你都不醒。你就是犯少爷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