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高大龙又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来这是送礼的？”
精干汉子脸上一红，道：“今天第一次做肉丸ฤ的买卖，手有些生，做坏了情有可原。再说羊汤馆只卖羊肉泡馍，又不卖肉丸，跟我在那里当不当主厨没有关系！我在那家馆子一干就是八年，从早到เ晚每天都跟羊打交道，哪能闻不出蛇皮袋里泄出的羊膻气，因此知道里边装的是羊肉。”
高铁军的老婆是快晌午的时候来的，手里拎着一把椅子，旁若无人的找了块地方แ坐下。村里人围了过来，或虚情或假意的问起老支书的病情。高铁ກ军的老婆不阴不阳道：“快好了！”明知故问的又道：“我听说，咱们屯要实行土地承包到เ户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觉得不像在冬天而是在春天。吃了早饭，三三两ä两的人已围到เ大槐树下，各自拉着与自家地相邻๑的村民，窃窃私语商量起换地来。不时，有两家人说妥换一块地，双方แ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高红旗翻了几十份人民日报，没现有这样的文章，本就不抱多大的希望，又道：“本省日报上有这样的文章也行！”
陈楠摇了摇头，道：“人民日报上没有这样的文章。”
高眼睛殷勤的倒了水，见高红旗一目十行，已把那期的报纸翻完。他不知高红旗是在找有关‘小岗村’的内容，还以为高红旗看报只看图片，心中不觉又把高红旗看轻了许多，走到文件柜的后边，拎出一捆报纸来。
“看的就是人民日报。”高红旗已๐经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在方桌前坐下，拿起最新一期的报纸就看了起来。
印从裤裆里掏出来，谁知道上边有什么病菌，高红旗哪肯去接。高大龙把印往地上一扔，扑上去又要打。高铁军这下看出高大龙是真想要了他的命，连忙求饶：“大龙饶命，我刚到那里，什么都没看到เ。红旗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高红旗再次把高大龙拉开，高铁军把裤子往下褪了褪，露出用红绳系在腰上，吊在黑乎乎ๆ那团东西旁边的大印来。高铁军伸手去解，高大龙一把将大印从上边拽下来，往高红旗手里塞去，道：“你要的东西到手了，往后退退，免得血溅到เ身上。”
高大龙会意，高红旗才踏出门口他便找了个借口也跟着出去，神情激动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出篱笆门便道：“就这么เ承包了？”
高红旗站起身道：“承包的事就这么เ定了，要是真出什么事由我顶着，绝不会连累你们！”一句话说的大义凛然，把俞民等人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给高大龙打了个眼色，又道：“你们再合计一下，看承包到户之ใ后，每亩地应该给国家交多少，又该给集体留แ多少，最好今天能把这事定下来。我出去透透气。”
“人家要不圆滑能当这么เ多年支书？闹红卫兵前，人家是支书。闹红卫兵后，人家还是支书，多少大队长都倒了，可人家就是长青树不倒翁，永远不会失势。”
另一个老头马上接口，道：“那家伙，滑的像泥鳅一样，你问他借时，他笑呵呵的一口应承，可又不把话说死，只说‘到时车子在家，你就推走骑。’等你去骑时，车子总不在家，不是他媳妇骑着回娘家了，就是他儿子骑着看电影了。谁不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他媳妇跟他那傻瓜儿子根本不会骑车，可人家就是让你拿不住把柄。”
“怎么没报名？”高大龙道：“你不记得了，咱俩一起报的名，又一起体的检，可你领ๆ到了入伍通知书我却没领到เ。那天，我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路，问公社武装部的部ຖ长这是怎么回事。他说，本来是有我的通知书，可咱们屯的支书说我家有困难，不能ม去当兵。我又一气跑回屯里，问支书是怎么回事？支书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朝我脸上喷来，道：‘你爹妈都死了，弟弟妹妹还都小，我让你去当兵，他们两个谁照ั顾？’我想想也是，我走了弟弟妹妹谁来照ั顾，总不能ม让大队养吧，便打消เ了当兵的念头。后来才知道，全不是这么เ回事，支书所以不让我去当兵，是因为他侄子也想去当兵，咱们屯只有两个ฐ名额，我的身体是咱们屯最棒的，不把我拿下，他侄子就没当兵的机会，于是他以家庭困为ฦ借口不让我当兵，好让他的侄子当上边。至于这个民兵连长，是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在屯里放出话来，要挖个ฐ坑把他那傻瓜儿子活埋了。他嘴上说要李公安来抓我，心里还真害怕我埋了他的宝贝儿子，找了个机会让我去队里当民兵连长！”
高红旗道：“你既那么喜欢部ຖ队，为ฦ什么不报名参军？”
“我就是前边那ว个村的人，认识村里所有的人，你想找谁给我说一声，保证给你找到。”
“你是前边那ว个村的人啊？太好了，我正愁天黑不好打听对方的住处，幸好遇到你！”年青人又从车上骈下腿，支住车子，伸出一只手道：“我叫高红旗，不知大叔怎么称呼？”
“别ี大叔大叔的叫，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要看得起就叫我一声哥吧！”耿精忠握了一下手，“我叫耿精忠！”
“你是耿精忠？”高红旗骈腿下了车，按住对方的肩头，对着月光仔细端详起来。耿精忠吃了一惊，还当又碰到一个土匪，道：“高……高老弟，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高红旗啧啧了两声，“您真的是掌管公社财政大权的信用社主任耿精忠？”
耿精忠脸色一红，幸好天色昏黑没有人能ม看到。掌握公社ุ财政大权的是财政所所长，哪能轮到他一个信用社主ว任。不过这几年济北县天灾的闹来闹去，县财政穷的拿不出几个大子来，别说支持公社搞好经济建设，就是乡干部的工资都得从他这里贷款才得下去。单从这个方面来讲，说他掌管公社的财政大权也不为过，于是便点了点头。
“耿主任，我可找到เ你了！”高红旗从怀里掏出一封介绍信递了过去，道，“我是高家屯的大队长，才从部队退伍回来没几天。高家屯什么เ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村民穷的出门都没有一条不露腚的裤子穿。”
耿精忠经此一番磨难本已๐吓破了胆，把救命恩人高红旗当观世音菩萨一样的崇拜，早忘了自己้大小是个官，掌管着数百万的资金，平常公社书记见了也得点头哈腰的，更别说一个ฐ小小的公社ุ大队长了。拿着高红旗递上来的介绍信，他才又找到当官的感觉，借着月光把介绍信扫了一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高红旗道：“人都说新า官上任三把火，我当上大队长之后这第一把火是想带领ๆ村民们家致富。这段时间为ฦ了带领村民家致富，公社县里两头跑，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给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路。这不，全县各地都在除旧ງ迎新，掀起建设，到เ处都缺建筑材料é。于是我想搞个沙厂，往建筑工地运大沙。高家屯别ี的东西没有，却有一河滩的好沙，只是没有运输的工具。想从你这里贷点款，买辆拖拉机运沙。”
耿精忠道：“一辆拖拉机近三万块钱，你拿什么เ来还本金利息！”
“我已๐经打听好了，一车沙子六十块钱，一天拉三趟一月拉十五天，除了油钱和工ื资的开销，结余下来的钱不用半年时间便可以还清本金利息。”
“你这就像给我画ฑ了块大饼，听着挺不错但是不能吃，要是你拉了十天半个ฐ月，供销社ุ突然不要你的沙了，那时怎么เ办？”
“我根本没打算往供销社送沙子！”高红旗道，“我在几处盖房子的人家早ຉ已打听过了，他们都对我抱怨去供销社买沙子太难，贵也就罢了，关键是有钱也买不来沙子，全让有门路的人走后门给先拉走了。听说我有沙子，而且每车比供销社的还便宜两三块，纷纷表示要从我这里拉沙子。”
耿精忠对高红旗的话深有感触，他家也准备盖房子，从春天开始求爷爷告奶奶，这都到冬天了还没把建筑材料é备齐。这还是他跟乡供销社主任异常熟识的情况之ใ下才办成这样，要是换个ฐ人，与供销社ุ主任不是很熟ງ，只怕还看不到เ建筑材料的影子呢。真要如高红旗说的那样，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便有人直接把建筑材料é拉家去，别说没有门路的人，就是他这样有门路的人也愿用这家的建筑材料é而不去买供销社里卖的。确实是一条财的门路，也确实能很快的还清信用社的贷款，别说眼前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一个ฐ毫无关系的普通人，他也有点动心，想贷款给这个年轻人。
耿精忠道：“贷款不是你说能ม还上钱，我们便把钱贷给你，一切都要按程序走。这要经过信贷员的实地考察，还要看你们高家屯有没有值几万块钱的东西抵压，要是还不上钱时，也好把这些东西卖了，偿还你们欠的债务。”
高红旗道：“我要有几万块钱的东西，又何必找你？”
耿精忠哈哈一笑，道：“知道你们高家屯穷，挖地三尺也不见得能找来抵押物。放心，我会帮你把程序走好的，帮助你把钱贷出来。”
“真的？”
“还骗你不成？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耿精忠朝村口指了指，道：“走，咱们家里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