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杰罗在黑夜里飞驰。途径一间二十四小时开业的家用品自选商场时，郭路忽然喊小黑停车。他下了车，走进商场，刷卡买下一把钢锯，还有一捆弹力很强的细胶皮管。
“韩举的家。”郭路拍拍韩不败的脸。后者惊恐地缩在后座上，满脸无一丝血色。“这虾皮长得倒威猛，没想到是个软鸡蛋。我才扳断ษ第二根指头，他就把韩举家里头养了几只耗子都说出来了。”
那天的终场比分是112๐：7๕2，最后两节龙傲天队仅得四分。终场铃声响起，全体大熊猫队球迷眼含热泪，起立鼓掌，掌声久久不息。郭路挥手向全场致意，然后拎起包走向球员通道，留给所有人一个值得永远铭记的背影。
第四节早早ຉ进入垃圾时间，龙傲天队已经完全失去斗ç志。看那些球员的表情，在场上再多呆一秒钟都是煎熬与痛苦。他们拿球之后基本过不了中线，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把皮球塞到大熊猫队手里。郭路带领大熊猫队的球员开始在场上玩各种花活。远投，空中接力，风车大灌篮——整个成了一表演赛。
郭路确实正在被堵车。高架上一辆泥头车突然无端端地撞向另一辆水泥搅拌车。两个ฐ巨无霸搂在一起来了个ฐ横滚，硬是把整条路面结结实实地塞了个满当当，堵了起码有三百米的车。不得已，他丢下帕杰罗，开始跑步。撞车的两个司机坐在马路边聊天等交警，有说有笑，其中ณ显然有猫腻。但他现在只能ม径直往前跑，只当没看见——没空收拾这些小喽罗了。
全场一片善意的笑声。市政道路工程嘛，你懂的。
“不能赢？赢不了还是不能赢？”郭路被赵大海弄得有点迷糊。
赵大海狠狠地抽着烟，嘬一口下去半截。扔了好几个烟*โ*，他才嘶哑着嗓子说：“小郭，对帝都龙傲天这场球，咱们不能赢！”
“你怎么跑省城来了，不是去泸川读医学院吗？”
“哥，这是干妈让我给你带的。”小黑拎进来一大编织袋山货，往门背后一塞。他说的干妈，自然就是郭婆婆了。
“废话！不知道能这么问你吗？你给我老实说，有一个字撒谎，我让你跟她做伴去。”说着刀尖一指那惨死车里的老太婆。疤毛脸吓得牙齿直打架，战战兢兢地说：“这、这事都是小梁哥吩咐的……”
疤毛脸一脸惨白，哆嗦着嘴唇说：“大、大哥，您都知道了？”
三个大汉排众而出，手里长短不一，都拎着家伙。为的脸颊๐右侧有块长毛的黑疤，姑且称为疤毛脸。疤毛脸举起一把西瓜刀，恶狠狠地指着郭路嚷道：“你哪个ฐ村的野种？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娃儿？看老子今天不砍死你！还不滚？”
等车的乡民多有认识郭路的，逡巡着不敢上前。有和郭大爷熟ງ悉的，更是疑惑地问：“三娃，你平时从来不欺负女人小孩的嘛？今天是咋个回事？”
郭路懒得听他罗嗦，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扫进滴翠珠里。
“郭爷，您别看我场面大，其实是空架子。很多钱都在外面转，收不回来……”
“先等会，”姜奎皱起眉头认真打量郭路，“兄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怎么我看你这么眼熟呢？”
何菜头眉飞色舞地说：“哥您既然吩咐了，我可就擅自做一回主ว啊。依我说吧，戴草帽的小子给个小小教训，砸断两根指头也就算了。不过他从我们手里抢走的那妞可得交出来，”说着故作神秘地凑近姜奎耳边，压着嗓子说，“两根长辫子，水灵灵的，哥您肯定喜欢……”
“快点去快点回来，我给你们煮ุ鸡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送上门来四个字，听得郭路脸皮一烫。他扶郭婆婆坐下，说：“妈，你不要生气，我去把她找回来，好生跟她补习。”
江明刚ธ把吊床绑好，忽然觉得几米之外有个白乎ๆ乎的东西蹒跚着走来。他定睛一看，骇得浑身肌肉一个ฐ冷颤——竟然是具惨白的骷髅！看那骨头架子身上褴褴褛褛，还挂着些布片和碎肉。他抽出九二式手枪，呯呯呯就是一个三连射。子弹穿过骷髅胸膛，打断了一根肋骨。骷髅冲他扬起脸，牙齿喀哒喀哒地敲击，仿佛在诡异地笑。
柳淳风思忖一会，点点头：“徒儿言之有理。杀人倒是小事，引来后患反为ฦ不美了——且看为师的手段罢。”说着手指一弹，顿时平地卷了一道阴风。哧的一声，树下一支白骨手掌穿出地面！
“……没得了，真的没得了。”
“你说那个*โ*大哥姜奎？我第一天进班房揍的就是他。嘿嘿，他还没认清楚人，就被我收拾得软趴趴了。不算这个ฐ，还有呢？”
江明一想也对，六条人命啊，想判死缓都不可能ม。看来软硬都没戏，那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栽在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屁大孩子手里，实在是窝囊透顶ะ。他整理过思路，又向陈一心强调：“陈伯伯，我觉得这个ฐ人绝对有嫌疑。别的不说，五根电棍杵上去都不怕，简直就不是人嘛ใ！我认为，要抓柳淳风，线索只能ม在他身上。只有柳淳风那样的怪物，才教得出这样的徒弟。”
“怎么做工作，劝他承认自己้杀了人？”陈一心摇头，“小事好说，这种掉脑แ袋的案子，哪个都不傻。”
江明在提审室里静静地等着郭路。身边是一袋米和一大块腊肉。等郭路进来坐好了，他和风细雨地说：“我们调查了你在雪亭镇乡老陈杂货店的购买记录。请你解释一下，为ฦ什么每两周买二十斤ภ左右的米和肉带上山？”
瘦中年看守的黑胶ด警棍在门上猛击一声：“提审！”
众人一懵，还没回过神，郭路已经跳上通铺，掀床被子往他们头上一蒙，拳头脚๐尖乱ກ打。十几个人猝不及防，蒙在被子里别说还手，连叫都叫不响。一帮流氓几时见过这样的凶神恶煞。立刻有人支持不住，率先告饶：“不要打了，哥，不要打了……”
一看来人不善，刀疤脸汉子挺腰半滚下了地，脸上有点吃惊：“小杂毛，你敢翻天？”说着拉开拳头要打。郭路箭步往前一蹿，崩拳突出，正轰在刀疤小腹。刀疤痛彻心肺，控制ๆ不住要弯下腰。郭路顺势一掌切在他后颈窝，又一个沉肘打在背心，顿时将他击沉。这家伙确实强健，居然还能强撑着再爬起来。但瞬间胃上又挨重重一拳，绞痛入腹。紧接着小腹再中一脚，这下只剩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分了。
“你的笔。”
江明似乎ๆ意识到了，不再提问，把手上那支铅笔来回地转。笔越转越快，忽然啪嗒一声掉下来，在桌沿弹了下，飞到郭路面前。
郭路停下笑声，在他肩头重重一拍：“向阳，这话你说得就不对！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有啥子区别？我笑，是因为ฦ我高兴！大家既然看得起我郭路，觉得我可以当这个大哥，那ว我们就在这里摆酒做香，磕头结兄弟！”
朱向阳被他笑得有点不自在，讪讪地说：“打嘴，是我们高攀了。路哥这样的英雄人物，咋个看得起我们这种小虾米……”
那天，郭路把徐虎踢进火里，钱和军刺都摄到เ滴翠珠里收好，然后飞快地跑到学校。下午宿舍里空荡荡的，他不走大门从窗户翻进去，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拿了套校服，到水房冲干净身子换上，嗯，感觉舒服多了。
线索ิ又断ษ了，刑警们很郁闷。
“饶、饶饶饶命啊！”
“这招我杀过很多野猪，”郭路冷漠地紧盯着吴家平，“它们的心要大一点……不过依我看，没有你们这么黑！”他吐字力，五指捏紧ู，终结了两颗心脏最后的搏动挣扎。两个ฐ武馆弟子眼耳口鼻一齐迸血，前后脚倒进大火。
吹完一瓶，吴家平又说：“虎哥，今天我观察那个ฐ家伙，现他脚劲相当之好！我不晓得你说的那个一线天有好陡好高，就怕他到时候三蹿两跳就上来了，反倒把我们的人打得个落花流水。咋个办？”
徐虎心想三四万都出去了，也不怕多掏这几千，就一口答应。两人计议已๐定，开两瓶干啤，拿着瓶子直接碰了一个ฐ，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可是……”徐虎看着满地乱扔的武馆招生传单。
“比啊，当然要比，”吴大师兄奇怪地瞧着他，“这不是先造点声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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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亭镇乡有史以来最精锐的一支打架队伍，正在迅崩溃。
“要得！”徐豹大喜，舔舔嘴唇，“老子其他不行，调戏个把女娃儿，还不是轻轻松松。”
徐建刚ธ阴阴一笑，插嘴说：“你们不是说他跟汤家那个女娃儿耍得好吗？到เ时候你找个借口把那个女娃ใ儿公开调戏一下，再看准机会给他送个消เ息。只怕你不想他来，他都要撵得你飞起走。”
那是什么东西？
郭路试着伸手探入雾气。出乎意料，他没有遇到เ任何阻挡。雾气对面的感觉和这边一样，都很凉爽。他正在奇怪，忽然眼角余光似乎ๆ现背后有东西。猛然回头，对面墙上确实探出了什么เ，黄黄的。
“禁声！”
“哎！我说大爷，你在我身上乱摸啥子嘛……喂，不要捏我的蛋蛋！”
“屁！”郭路忍不住跑过去，把珠子亮给他们看，“看看、这是啥子？好东西！”
“今天你娃运气不好哈，居然山上啥子都没捡到เ，哈哈哈。”
蒙面巨汉还是摇头。但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自顾ุ自地讲下去：“据说在民国时候，这片海滩附近曾经有个ฐ小渔村。有个ฐ嫁到村里的女人，一到秋天就带着条黑围巾。”她朝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就像我今天带的这条……呃，我是说，颜色都差不多。女人丈夫死的早。她拉扯着留下的小孩，苦苦地过活。但是族里总有人说闲话，说她们两个占了族里的田。后来，小孩有一天不见了。她到处找啊，找啊，怎么也找不到เ……族里给她在外村找了一户人家，准备把她嫁过去。但迎娶的那天，人们现她逃上了那道断崖。很多人都去捉她。她一步步往后退、后退、终于跳了下去，只剩下黑围巾高高地飞起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言语间恍若带着一丝鬼气。
蒙面巨汉忽然开口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我必定替你实现。”
她摇摇头，低声说：“只有我的女儿。她还太小，但我父母年纪已经大了。如果他们有什么เ意外，为ฦ了争夺遗产，我那ว些亲戚会做出什么事来，简直不敢想象。”
蒙面巨汉沉默了一会儿，递给她一支笔、一张纸、一个信封：“写点东西吧，我可以寄给他们。”
纸上第一行写着一排数字，十一位，像个号码。她瞧着那ว行数字，似乎想问又不敢问。蒙面巨汉看出她的困扰，解释说：“如果有一天，你女儿遇到什么事情，让她拨这个号码。”
“谢谢……”
她开始拼命在纸上写，边写边流泪，正面写不下了，又写反面。晚霞的酡红渐渐快要褪去时，她终于写完，小心地折好，交给蒙面巨汉。
“谢谢你，”她临下车的时候说，“我不恨你，真的，这都是命。”
这时候已๐经没有游客了，她独自下车，朝通往崖边的小路走去。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断崖处人影一闪，随即没入崖下永无休止的海潮。浪头一**撞碎在嶙峋的断壁上，晚霞倒映里，水花点点绯红。
蒙面巨汉坐在驾驶席上没有动。当那条黑围巾高高地飞起来的时候，他动了汽车，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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