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前路显然有人斩索。后退己来不及,而且,也不知后头有没有敌人伺伏。
梁伤忠痛恨金老菊、吃沙大王和歪嘴少校他们不够审慎,既没先驱人探路,也没让人保住后路。
“你的伤好了些吗?”她问候歪嘴少校。
瘦瘦的菊,有一种伶仃的美。
梁伤忠和猫的战斗却没有持续下去,因为销魂已说了一句:“有敌人来了。”
这猫仿佛也感觉到他的恶意,竖起了毛、弓起了背,表达了更强烈的敌意。
他只拉起了二胡,像一个浪子,哀哀切切的在心里泣诉他的百里长亭;似一名战士,凄凄惨惨的在指向泣诉着他的千里长征。
歪嘴少校不说什么。
他画的大多是人物,不管僧俗官商,男女老幼,面孔全是像他自己的样子。
梁伤忠却喜欢画ฑ画。
一光火他的脸就会变色。
变色怪人的绝招是,他一旦打不下来,就会发火。
查某怀恨在心,一方面刻意招揽温家使毒好手,另方แ面又施惯技,诬陷杀罪,将余是无收押充军,半途予以截杀。
他是仁心仁术,遍洒慈悲,为度人苦厄而行医济世,但从不为ฦ金钱权位而治病。有次,提刑é按察副使查某的儿子查礼ึ胡作非为,得罪了江湖人物,中了“老字号”的毒,群医束手,要余大夫医治。查某父子滥权恃势,残害忠良,敛财肆暴,鱼肉百姓,余是无心生厌恶,迟迟不肯下药。查礼终于毒发身亡。
他们一路平安无事,眼看就要渡过了“屠鬼屋”——不过“眼看就要”毕竟不等于就“真的已๐经”
这一晚,守夜的是“宝耳”梁茶和“毒牙”梁水。
他们并没有松弛。
双梁防守的地方离群侠甚近,只要万一有个什么เ风吹草动,他们招呼一声,立即就有声援。
可是,他们连警告也来不及。
当“毒牙”梁水发现不妙的时候,他立即大叫起来。
当大家赶去的时候“宝耳”梁茶已经死了。
当大伙儿发现梁茶给狙杀之际,曾立即派人在附近搜索。
可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敌人。
没有发现。
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梁茶却死了。
他就死在诸侠的咫尺之外。
他的一对“顺ิ风耳”也给人割了下来,两颊鲜血淋淋,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路上,有不少陷阱与埋伏,都是教梁茶这一双“宝耳”给听出来了,早ຉ加防患了,而今,他的耳朵却已离开了他的脸颊,他的生命也离开了他的躯体。
──到底是不是因为ฦ他有这一双好耳朵、好耳力,才因此丢了性命!
他是怎么死的?如何被杀的?竟连在他身边不远处戍守的“毒牙”梁水也一无所闻。
如此看来,这次来的杀手,不但是好手,而且还是高手,更且是前所未遇的一流敌手!
──如果对方แ有这样的好手,他们还应付得了吗?敌人又需要这般躲躲藏藏么?
众人又面面相觑。
这次眼神里多了一层讯息;
恐惧。
来的到底是谁?竞能在咫尺间杀掉“太平门”的好手“宝耳”居然谁也不曾惊动!
销魂俯下身去,用手掩覆了梁茶死不瞑目的眼睛,她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大家走吧,别ี再为我的事而折损人手了。这样,我会一生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人的。”
梁伤忠看看吃沙大王。
吃沙大王望望歪嘴少校。
歪嘴少校瞪瞪梁伤忠。
梁伤忠当然悲伤,可是愤怒的感觉更是强烈,道:“这只能ม算是一个挫折。”他心里其实是觉得:销魂姑娘对他不假辞色,对他而言,这才是更大的挫折。他觉得销魂姑娘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的。
歪嘴少校也道:“人是应该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的。”
吃沙大王补充道:“说不怕挫折那个是骗你的。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怕了挫折,那ว才是错,那才是真的折断ษ的折!”
于是,他们继续往南走。
这一路上,梁伤忠本想黯然离队,但吃沙大王有一次却拍着他的肩膀,满脸的不怀好意但满怀好心的说:“小子,你有福了。别ี看那俊姑娘对你不瞅不睬,她可几次私下问你的身世你的事呢!女孩儿家越是不理会的人,才是她最注重的呢!”
单是这一句话,就留住了梁伤忠,他并且越来越觉得销魂甚至是关心他的,他越来越觉得吃沙大王的话说得有道理。
在快要完全渡过“屠鬼屋”区域之ใ际,他们夜宿“香溪”的一家野店里。
这时候,大家只坐着,听着客栈外的流水声,一块儿打瞌睡,谁都不离开谁,就算是上毛坑儿,也都先招呼过,几个ฐ一道儿去。
就在这一夜的丑末时分,群侠支肘各坐一处,昏昏欲睡,这时,蜡焰忽像飞入只小虫,哧的一响,发出一丁点儿的焦味。
销魂忽然惊醒。
“灭烛。”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