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中，少有鸟兽，一切都是沉默的，多说一句话，就可能进一嘴沙子。胤禛回头看看胤禩，难得地露了个笑容。眉毛里都掺了细沙，泛着灰黄，面上也是灰突突，眼神却清亮，带着自内心的喜悦。
胤禩毫无顾忌地接下了胤禛的好意，其实他走在前面，根本挡不了多少风沙，但胤禩还是迎风喊了句：“谢过四哥。”然后灌了满嘴的沙子。
康熙没理会胤禩革了差ๆ事回中路军接受讯问的请求，又把孙思克弹劾的奏章留中ณ了，提了朱笔批复由四阿哥与八阿哥共同协力费扬古理西路军事，尽心作战，不必多想旁的，战时功过，来日得胜回朝，自有圣裁。老四去了，要他一直被老八压在下面也不合适，如此让两人共理，共襄军机，也好互补不足。批完了，叫了亲兵进来，即刻出去。
他怕什么เ？怕太子在军中的势力坐大，朕心生忌惮？还是怕他将来羽翼丰满，遭了太子的猜忌？只怕都有。无论如何，胤禩这孩子绝不简单。康熙喜欢他的谨慎收敛，却不喜他这份精心算计。
“将军的意思，是要韬光养晦，锋芒暗藏？”胤禩偏着头，问道。
胤禩的心神却不自觉飘到เ别ี处去。“面面俱到，兼顾不及”，“进攻越多，漏洞越多”，“守势为上，攻敌要害”，几句听上去毫不起眼的话却像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让胤禩恍然意识到เ了什么。
“太子，臣以为，此事不妥。若只是挪至诸王大臣之前，在门槛之外，以示皇太子威严，皇父定无不准之ใ理，”胤禩站了起来，垂说，“这一请，只怕过犹不及。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奉先殿门槛之内。”胤礽答道，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他不是不知，这位子，原本只是帝王专属的，就算是太子，也只能在门槛ນ之外祭拜。如今挪进去，就算摆在康熙身后，对朝臣，对天下，无异于一种昭示ิ，昭示皇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更加不可动摇。这也是他觉得这事儿是好事儿的原因。胤礽要压着胤褆，一方面要打压他的势力，另一方แ面就只能提升自己的威势。可皇太子本已经是皇子的极致，实在是升无可升了，这拜褥一事，刚好给了胤礽一个机会。可这机会，就意味着，要向康熙的皇权挑战，父子之ใ情和集权之欲，孰重？孰轻？胤礽ื也有些犹豫了。
胤禩经过那救命之ใ事之后，已经有些习惯了胤禛各种自以为ฦ和他很亲近的话语，此时听了倒也没有惊异，嘴角垂下来，眼神里笑意隐去，换成冷峻的寒光。既然胤禛说对着他不用笑，胤禩便也就坡下驴，索性不再强颜欢笑了。
“哦，一时走了神了，”胤禛看着胤禩有些古怪的表情，又是一怔，一句话冒了出来：“不是说总笑着怪累的吗？跟我不用如此的。”
隔着胡和鲁，胤禛看着眼里满是笑意的胤禩，那眼睛在黑暗之中显得十分明亮。胤禛越过马鞍帮胤禩拍了拍肩上的雨水，道：“八弟，无论如何，四哥都感激你。救命之ใ恩，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