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胤禩的语气里透着欢快,“蒙古已๐经乱成一团,汗阿玛不但同意了我的提议,还准我过些日子亲去蒙古与策妄阿拉布坦和谈。”
胤禩宫里回来,便直奔荣保的住处。荣保见胤禩一脸喜色,匆忙打了个千,便问:“怎么样?”
胤禛却摇摇头,苦笑一下:“你忙你的吧,不必管我。平日里怎样都不会喝多,今日便让我痛饮一回。”
“四哥别喝多了。”胤禩体贴地按住胤禛倒酒的手,将酒壶放在一边。胤禛身体也并不太好,前世里雍正年间也是日日靠药吊着的,并不硬朗,酒最伤肝,胤禩本能地不想胤禛多喝。
“之前的事,对不起。”胤禩不由á自主地脱口而出,让胤禩自己้都感到惊讶。难道梦中ณ的一切真的让他胆颤心惊到要对胤禛低声下气?然而话已๐然出口,便容不得人后悔,胤禩叹口气,将身体的重量交给胤禛,舒服地靠着,“四哥,要是我死了……”
胤禩突然之间的表白让胤禛心里暖暖的,当下点点头,说:“我知道。”
不是他做的,为何要认呢。他若认了,胤禟怎么办?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九弟牵连进来。胤禩此时只剩下本能,保住胤禟,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胤禟。至于别ี的,他早已๐不想听,也不敢听了。皇父的斥责,来回来去,不过就是那几句话,心高阴险,出身低下。胤禩早就已๐经认清,早ຉ就已๐经淡然,命该如此,强求不得。
到了后来,胤禩甚至什么都听不清了。他没有听清康熙都说了些什么,没有听清大臣们的奏对,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了。一切只剩下机械的重复,只有一个词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脑中ณ,抵死不认。
“这儿是四哥的府邸,”胤禩揭晓了谜底,又问道:“怎么样?我可是花了不少工夫。”这里的一切,都是胤禛想着前世雍王府的格局,又糅合了些圆明园里头的景致,让工部画ฑ了图纸,原样建成的。胤禩管过工部,雍正年间,没少做过修园子的差事,对胤禛的品位,就算是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胤禛心里已经是喜不自胜,嘴上却还死硬着不承认,只是淡淡一句:“还好。”
成德只有苦笑:“噶尔丹软硬不吃,奴才倒也不敢给他动刑。前
胤禩听得成德说完,才答道:“先生与噶尔丹相处日久ื,可有什么心得?”
说完,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二人骑得快些,将后面大队人马甩下老远,胤禩回望后面的扬起的沙尘,看看天色,有些黯然地说:“大概ฐ只能送到这里了。”
色布握紧ู了手中的千里眼,道:“好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日后但有所需,我色布腾巴๒尔珠尔定不惜代价,全力助你。”
胤禩这才对色布说:“安达不必挂怀,胤禩不日就要前往哈密,主持阿拉布坦和土谢图汗两方谈判议和。我说的那个计划,我要亲自去做。”
“好!”色布喜形于色,两人并骑,揽了胤禩的肩膀,“咱们兄弟齐上,定将阿拉布坦拉下汗位来。”
胤禩淡笑道:“策妄阿拉布坦不也是你的堂兄?”
色布不屑地说:“大策凌还算是半个兄长,阿拉布坦?哼!”
胤禩不再多说,也没再商量政变的细节,两人都下了马,胤禩和色布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在色布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保重,安达。”
色布用力地拍了拍胤禩的背,也道了声:“保重!”
说完,一行人都上了马,胤禩对过来的荣保和常赫交代几句,安顿他们都上了马。便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马队在扬起的沙尘之ใ中,渐渐远去。
大策凌敦卜尔(后面简称策凌)是色布腾巴๒尔珠尔同母的兄弟,乃ี是僧格与阿奴之子,策妄阿拉布坦跑了,将大队人马都交给了弟弟策凌。此时策凌身边只剩下三千人马,和土谢图汗与车臣汗的一万五千骑兵周旋了两个月有余,四千人打得还剩下三千,也愣是没让土谢图汗把队伍打散。
策凌的人马机动灵活,仗着熟悉地形,在漠西广袤的草原和山地之间穿梭,打了土谢图汗一个措手不及,土谢图汗倒也没吃亏,趁夜摸到厄鲁特牧民的营地,一个抄底,将没来得及随策妄阿拉布坦一起撤离的部落翻了个底朝天,牛羊骆驼洗劫一空,策凌赶到的时候喀尔喀人已经跑远了,五百精兵追了一天也没追到,气的策凌大骂强盗,却也毫无办法。
策凌的人马失了补给,只能ม在草原上打猎为生。厄鲁特人与蒙古人一样,不吃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只食走兽,虽是初秋水草丰美之ใ时,但打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策凌向策妄阿拉布坦要了几回人马,却迟迟没有回音,得来的消息是让大帅再顶ะ上一段,大清调停的特使已经出,马上就要到了。策凌听闻之后带人亲自去找策妄阿拉布坦,留下大将恩和森在此驻守。
“去他|娘的大清。喀尔喀就是大清的,早跟大清穿了一条裤子,大清不是早派人来了?派得什么人?那个马思哈根本就是怂蛋一个,看见喀尔喀那ว些汗王们,敢说个不字么เ?大汗难道不明白,大清根本就是想着借喀尔喀的手将我们打垮,走完了远路,就要杀了我们这头骆驼!”策凌手下的大将恩和森在帅帐里肆无忌惮地大骂。手底下的将领也附和着。
恩和森骂得过瘾了,才在地图上指了指,道,“算了,大汗不东西来,咱们自己去喀尔喀那里抢。这仗只怕是要打过冬天的,我们得把过冬的存粮都抢过来!我自领ๆ五百人诱敌,他们不是人在哈密么เ?我们就到哈密去抢,我们精兵强将,怕他何来?”
“莫日根,你那还有多少弓箭?”恩和森问道。
莫日根的皱眉思索ิ片刻,答道:“没剩ທ多少了,不到เ一万支。”
恩和森哼了一声,道:“是不太够,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这么干他娘的,大帅回来了也好给咱们记一大功。”
傍晚喀尔喀的营地外数里,厄鲁特的五百人队,正悄无声息的向营地靠近。恩和森弯着腰,压低了声音命令:“都藏好了,头都埋在草里,过了前面那棵歪脖ๆ子树,再上马冲杀过去。”
枯黄的草疯长到了一人多高,马裹了穿行在其间,拽紧了缰绳,离得远些,也看得不太清晰。厄鲁特的士兵们队伍虽然松散,却也有序,三人一队,列ต成一个ฐ三角的阵型,彼此默契。不多时便靠近了那棵恩和森命令里提到เ的歪脖子树。
喀尔喀营寨里升起了炊烟,正到了一日之中防守最松弛的时候,守兵们一个个嗅着饭香,早没了望哨的心情。望哨的喀尔喀士兵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远处的飞鸟,思念着家中的兄弟妻儿,漠西的草高,不比漠北处处荒漠,是片好地方,就是比起漠南丰美的草场,也差不到哪去。绿意之中ณ点缀着初秋时候的鹅黄,一片静谧之中的草海,美得如同望不到边的海子,随风起伏,荡开涟漪。
远处零星地有些野马,三三两两缓慢靠过来,也有些像是吃饱了撒了欢儿。看着马儿欢腾的样子,哨兵觉得自己也饥肠辘辘,要填些饭食过活了。正要转身下岗,倏忽之间再一回头,却现远处的野马越来越多,冲得越来越近,像是疯了一般。
还未等哨兵再看清那群“野马”的动向,“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猛地射过来,穿喉而过,将哨兵将要说出的句子扯碎,只余下风中一声戛然而止地呻yin。鲜血汩汩地留着,一片血红之中,哨兵软软地倒下。眼前闪过无数幻象,他仿佛看到เ一个忽然出现在飞腾地骏马上的神箭手,看到铺天盖地从天而降的神兵。他想高喊一声:“快跑!”可黯哑的句子还没说出口,他就再也不出任何声音了。
厄鲁特骑兵纷纷从马腹之下翻身上马,撒开缰绳,扬起马鞭,急向喀尔喀地营地飞驰。早早ຉ摸到喀尔喀营地附近的厄鲁特勇士从侧翼蹿出,将营寨口的守兵一刀一个,挑了个七零八落。他们两ä人一组,如同开山巨人一般举挡在营寨门口的栅栏,口中喊着号子,将栅栏一点一点地挪开,把喀尔喀的营地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此时,喀尔喀的号角才终于响起,正吃着饭的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干粮肉干,匆忙地冲进蒙古包中ณ取出披挂,营地里乱成一团,有动作快的,举ะ起弓箭便射向搬着栅栏的厄鲁特人,然而,一切都已๐经太晚了。
鲜血在草原上飞溅,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助长着人们疯狂地血性。喀尔喀的骑兵三人一组,从勇士们撕开的缝隙中冲进去,马刀一横,如同镰刀一般,收割着喀尔喀人的人头。
几乎同时,背靠营地的山上落下遮天蔽日地箭雨,厄鲁特的弓箭手们弃马翻山,绕到เ了喀尔喀的营地之后,从山上居高临下,冲杀下来。喀尔喀的营地倏忽之间,变作人间炼狱。惨叫声,哀嚎声,马嘶声,兵刃相交声,响成一片。厄鲁特人沉醉在疯狂的杀戮里,将家园被毁的怨气一股脑地泄在他们的马刀弓箭上。
甚至连带队的恩和森都没有注意到เ,在厄鲁特人的外围,二十多里之ใ外,另一队喀尔喀和察哈尔骑兵的联兵,正在向这个圈子收缩。
饵足够肥厚,鱼儿岂会不上钩呢?
作者有话要说:饵足够肥厚,鱼儿岂会不上钩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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