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墨沉默半晌，道：“看把你给闲的，多事！你若真找不到事情做，我就跟三叔讲一声。”
“哥……你等等挂。”君南察觉出他有收线的意思，“今天邢五哥亲自来咱们所楼下，是来接文清姐的，俩人一块儿走了。”
“所以，现下，我最不想伤害的人里边，有五哥。”甘文清闭了下眼睛，“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千万不要给我机会去伤你，我不想以后都怀着内疚不安的过日子。”
“不，五哥，你什么เ都不知道。”她觉得眼眶酸涩，于是紧咬了牙关，想要把下面的话说完。就这一次，全部说完，说个清楚。
甘文清迅的扫了一眼，车里没有几个ฐ人，都是素日里很熟悉，常常需要打交道的。有些时候，她的确会蹭法院的通勤车回去。
“甘律师，回家呢，送你一段儿？”车门打开，司机笑。
“我就说，这城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地儿？”韩君南笑嘻嘻的，打了方向盘，“我知道那ว，三帆中学的后门转角胡同里嘛ใ。大文学我哥在那念的初ม中。”
“成。我带你去家店，我上学那会儿常常过去，那里的书很齐全，就是没设招牌，在老胡同里头，有点儿不太好找。”她说了个位置。
廉洁轻声说着，甘文清被她逗乐，办公室里原本紧张而沉闷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大文学
“哪儿都有你！”
他后来想想，觉得是不是她也抱着这样的想法，滥竽充数，谁不会呢？
那次是他们参加要在校庆上表演的合唱队，负责指挥的音乐่老师选的都是各年各班比较标志的男女生。他并不是很愿意参加这种活动，有时间不如去打打篮球看看书，后来又见他们几个人都被选上了，站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好的，百来号人呢，滥竽充数，谁不会？
慢慢的，心跳恢复了正常，他听见她说：“爷爷不许我跟男孩子玩，让他知道我跟你们几个一起出门，非关我禁闭不可。”
好久，她不出声，他也一声不吭。
这个点儿道路很是畅通，韩君南问了地址，廉洁的近些，便先送廉洁。
韩君南呵呵的笑。
“没问题！谢谢文清姐。”韩君南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却又忽然“噗哧”的一声笑出来。
“怎么样，还有问题？”甘文清挑了一边眉，认真的看着廉洁送来的资料。
她站在那儿，司机已经替母亲拉开车门，等候母亲上车。她看着母亲迈着平稳的步子，心里陡然的酸涩起来。于是她放下手里的食盒，小跑着追上去，从后面搂住了母亲。
甘文清微笑，直点头。
好一会儿，舒维黎才笑笑，说抱歉，让她站在这儿，然后催着她进屋，自己迈着小碎步喊保姆。甘文清微笑着，说没有关系，跟着往屋里走去。
舒维黎的声音小下去，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甘文清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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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没使在刃子上。”韩君墨说着，挤了一块牙膏。
“那就请五哥忘记从前的事情吧……不要再做让我父母还有我误会的事情。”甘文清这话有些不客气，她的语气，令邢朗不禁用力握紧了伞柄。
甘文清抿了唇，心头像是被刀尖儿划过似地疼，她转开脸，君南已经在倒车，红色的尾灯在雨幕中一闪一闪。
文清并不在意，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流露出来的不欢迎的姿态。本来，他们也不是可以一起坐下来喝喝茶吃吃点心的关系。
连向真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ว辆吉普
撞过他的车子而过，倒车镜堪堪被撞断，他觉得四肢百骸都仿佛要被震散，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เ东西翻落。
车子吱嘎一声停下来，他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那车翻下旁边的山坡，一切都安静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狂风骇浪，终于无力的停止。
在这个偏僻的郊外，附近是严严å实实的苍翠的乔木，他们这两辆车，像是两艘不起眼的小船，停在了孤僻荒凉无人的小岛上。
他下车，踉跄着爬下那颇็陡的高坡，看到吉普车已经翻了个个儿，车底下露出一截胳ฑ膊来，白生生的——姑娘，你怎么样？他试图拉她出来，却是徒劳无功。
那天，天特别ี的蓝，天地宽阔，却只有他们二人。他报了警，找了人，他一直跟她说话，尽管得不到回应，他相信这姑娘还活着——他趴在地上能ม看到她模糊的脸，还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
他跟着赶来救护的工作人员送她离开，在医院做了笔录，警方初ม步认定，这个叫甘文清的女孩子是自杀，他可以走了。他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虽不知她为什么要自杀，却也想知道她有没有事情。
这样一搅合，天已经黑了，晴晴的号仍是打不通，他却接到了弘炎的电å话，说晴晴出事了……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说是他呼叫救援及时，他看着医生的唇一张一阖，廊子里的空气都慢慢的开始凝结。
甘夫人喜极而泣，握住他的手，连声说谢谢。
他觉得眼前一阵黑，像是冰冷的天气里，突然被人从头淋了一盆冰水，手脚๐冰凉，浑身都要被冻成冰块。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开始剧烈的疼痛，慢慢儿的，变成了猛烈的穿刺。
从前晴晴看小说时，他瞄过几眼，其中的角色遇到เ事情会感觉“天旋๙地转”、“日月无光”，他笑，说这未免太过矫情了。可那ว一刻，他真切有了天旋๙地转、日月无光的感受。耳边一直回响着弘炎的话——君墨，你冷静点听我说，晴晴出事了，她走了……电话那头有向真的哭声。他不解，反问，什么叫走了？她不是一个人去散心了吗，曾弘炎，你不要乱说……
他怔怔的看着甘夫人，疼痛的感觉迅蔓延了全身，他几乎ๆ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怎么会？怎么可能ม？
他想到他没有接到的那最后一通电话，那时候，她打过来，是要跟他说什么เ？他魔怔了一样，回拨那个ฐ烂熟ງ于心的号码，却已是无止境的机械的女声。
他眼里不受控制的起了雾，甘家的人对他说了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听不见了。
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一直缠绕在他脑แ子里的，她究竟爱不爱他，他到底要怎么样跟她表白，什么时候表白之ใ类的问题，在接到เ弘炎电话的那ว一刻起，突然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他把电话扔进了垃圾桶，一直留在了医院。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他心中越来越慌，越来越乱ກ，也越来越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甘家的人拥进了病房，那会子，甘文清已经醒了，怔怔的看着他，看着所有人。
她那时候似乎是受到เ了惊吓，目光里满是惊恐，挥舞着包扎好的手臂比划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在颤。也是，她浑身是伤，据说本来就有些腿疾。
他就这么เ看着她，像疯了一样冲他比划着什么，像是在责怪他救下了她。甘夫人一直喊她——文清，文清……
就这么想死吗？死了就那ว么好？他语气淡漠的问。大文学他不清楚究竟是在问她，还是在问另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甘家的人闻言，惊愕的看着他。
她惨白着一张脸，目光对着他的，疯狂的眼神渐渐的就变的空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如此，终于昏厥了过去。
烟抽着有点儿苦涩了，韩君墨扭头，把剩下一截的烟屁股狠狠的摁在烟灰缸里，想象着这是让他辛苦的回忆。
他从书房里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了，从窗台上看，君南房间的灯已经灭了。他趿拉了拖鞋，把案卷放到เ门口的矮柜上。
他又看了一眼右下角的签名——是了，他后来去见过甘文清，那ว时候，晴晴的追悼会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良安跟浮生那几人，那阵子借着出席丧礼ึ，一溜儿的回了国。良安给他弄了几张去东城听相声的票，他去了。那ว个ฐ场子开的无比大气，贵宾区里，一溜圈儿的全是熟面孔，当中便有甘文清。
上学那会儿，他对相声非常感兴趣，甚至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哥儿们，组了社团。其实真正先对相声感兴趣的，是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