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走到了角落里，也无法阻挡房间中传来的欢声笑语。此时正值午夜，圣诞终于来临，也是《暗黑破坏神》正式开始贩售的时刻，整间屋子的喧嚣简直能掀翻房顶，鼻端全都是酒精和蛋糕甜腻的香味。
“这边又不过圣诞节，自然要现在对你说才有意义嘛。”肖君毅略๓带调侃的笑道，“怎么เ，听你那边的动静，正热闹着呢？”
这位哈罗德还真不是陌生人，之ใ前陈远鸣跟对冲基金关系还算密切的时候，没少参加华尔街内部ຖ聚会，也跟高盛的部分合伙人有过一些接触。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派出了当年跟自己打过高尔夫球的高级合伙人。在高盛公司，拥有高级合伙人头衔的员工其实并不多，如今也不过1้、2oo位的样子，能ม够让他们出面的肯定都是相当有价值的商业伙伴。因此也不难看出高盛对于这单生意的重视。
“没想到由哈罗德先生亲自出马，我们也倍感荣幸，请这边坐。”带着同样商业化的笑容，陈远鸣请对方在会议桌前落座。
“点金石第一次巨เ大成功，我当然也要亲自到场嘛。”陈远鸣笑着跟自家ceo握了握手。
“陈！你终于回来了！”看到陈远鸣，乔纳森的表情里充满了惊喜，“我还以为你要赶不上雅虎上市了呢！”
“好嘞，肖少您就等好吧！”
“没走就好。”肖君毅也没打开菜台，直接挥手说道，“拿手菜赶紧上几个吧，等会儿我们还要去爬上呢。”
陈远鸣揉了把脸，终于把那点尴尬抹去，“不用，眯一会就好了，真躺床上反而要睡瘫了。”
刘ถ兰馨看着两ä人的半睡半醒的窘态，不由笑出声来，“吃饱了就犯困吧？还在这里看电视。不如先去君君屋里眯一会儿？”
陈远鸣瞥了一眼挂在电梯按钮上方แ的俱乐部着装提示ิ牌，微微一笑，跟着肖君毅步入了电梯。这架电梯内部为木质结构，四壁镶嵌着木质雕绘和装饰镜，看起来有些装饰过度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年代的人而言，装饰过度也是奢华的一种体现。
如今这座大厦建成不过2年，一切都崭新明亮，肖君毅带他穿过大堂，来到了右手角落处的一座电å梯前，站在门口的礼ึ仪小姐看到เ两人，马上面带笑容的鞠了一躬，伸手打开了电å梯门。
肖君毅抓住了那只在捣乱的手，拽在唇边轻轻啃了一口，“只是没料é到，你还会做饭。”
嘴角也挂上一抹微笑，陈远鸣走上前揉了揉他的乱，“什么呆。”
“过几天可能ม还要跑一趟美国，不过挤出了两天功夫。你手头还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肖君毅只觉得绷紧的神经为ฦ之一缓，像是所有的烦恼都飘到了九霄云外，那双桃花眼弯了起来，蕴满笑意，“这不是废话嘛，你家又不通手机网，这才几点就给我来电，终于闲下来了？”
“没有你这番魄力，市政府就算想要配合也无从谈起啊。只是……”犹豫了一下，杨书记才开口问道，“现在你们还不准备招收应届学生吗？没有生源和学费，办这个学校始终是赔钱买卖……”
但是有了开端，始终是件好事。当这批工人重新า走上工作岗位，拿到比国企还要高且稳定的工ื资后，人们的理念可能ม才会慢慢生变化。也幸亏这是在破产还未成为ฦ国企主ว旋律的1995๓年，如果再多一些企业，再多一些下岗职工，怕是联重的决心再大，也要有几分力不从心。
但是现在，这个年轻人居然说想聘请他们，还是到什么学校里教人带徒弟，在恍惚之中，施宏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原来还真有人看好他们身上的这点本事，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的余生，再跟他们为之ใ奋斗了一生的事业挂上钩来。
苦中作乐่，不过如此。
由于昨天的雹灾，今天工业园内也是一派人声鼎沸，在分厂主任的带领下，陈远鸣终于找到了窝在工地上的宋厂长。头上套着一顶脏兮兮的安全帽，蓝色的工作服都穿成了土黄色，这位宋厂长可不像当年见到的那ว样风度翩翩西装革履，怎么看都是一副劳苦技工模样。
矿石加工ื厂就建在县城近郊，算是几个ฐ月前专门开辟出的工ื业园区，并在极短时间内做到了“五通一平”。毕竟是省里、市里共同督办的重点项ำ目，又是解决县城长久贫困问题的大救星，任何有点脑子的干部都不可能不尽心竭力。
陈远鸣也笑了笑，挪开了视线。上辈子他死时刚ธ过32岁，回到这个世界又整整4๒年，算起来，实际年龄也该有3๑6了，正好大对方一轮。只是在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张脸，总是让他恍惚的年轻。
不自觉问了出来，肖君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一笑，“家里老太太信这个ฐ，亲手给编的，不带不行啊。”
站在刘卫国身边的是两位老者，年龄看起来都不小了，由于满脸沧桑，有些认不出实际年龄，但是应该也不下5o岁。其中ณ被称为邓工ื的老者快步上前握住了陈远鸣的手。
“有小半都是老豫西煤矿的工人，又采取的是新老帮扶加现场作业教学，大家都学得很快，已经可以走上工ื作岗位了。对了陈董，这两ä位就是前豫西煤矿的邓ฑ工、梁工，都是干了一辈子矿业生产的老技术了，对我们帮助非常大。”
然而母亲的重病却改变了他的生活，为ฦ了治病，家里花了很多钱，借了很多债，最终只留แ下了满满的伤痛。这些钱本来也不该是大问题的，但是一夜之间，国企突然就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改革开放了，曾经的铁饭碗被滚滚浪潮掀翻，市面上开始出现那么多新奇的玩意，物价在一步一步上升，粮票不再值钱，而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容不得他再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本该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当一个骄傲的国企工ื人，有一份能够养活老婆孩子的称心工作，就算没本事当上领导，他也能认认真真完成自己้该干的事情，就像一枚标准轴承一样，在需要他的地方奉献自己้的一切。
一上午的促膝长谈，又被大姐拉着吃了顿便饭，夫妻俩才打道回府。王娟可算是志得意满，深深觉得姐夫说得在理，甚至都动起了辞职的念头，让儿子养着又怎么เ了？总比被那些狗官骗了要好！
“建华，你就听我一句。工作这事咱可以先不着急，但是从今以后，不论别人跟你说什么เ，你都要先想清楚了再去回答，身家不一样了，你说出的话性质也就有了不同，可不能再凭着性子来了……”
“你还能坐得住？！”听到妻子这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陈建华脸上更难看了，“就算咱家有钱了，也不能这么胡搞八搞啊！这不是为富不仁吗？！咱家都是体体面面的工人，怎么能走这种歪门……”
看着瞬间脸色铁青的丈夫，王娟轻轻叹了口气，“建华，你先坐……”
这话听起来像推诿，但是陈远鸣心底清楚，这确实是杨书记面对的最大难点。这个时代想要盘活一个ฐ高科技城市，七、八年时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作为地方官员，一届任期不过是五年，大部分地市级干部干甚至不满一任就要升迁调职，去往其他城市。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谁能ม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短期能见到实效的企业上，制造加工一年就是上亿的税收，铺路盖楼不仅能增加gdp，还能ม极大的改善市容市貌，增加财政收入，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嗯，小陈你的想法我能ม够理解，但是市里也有市里的难处。”杨书记最终放下了手中ณ的资料，轻轻捏了下鼻梁，“国企的转型始终是个难点所在，谁不知道转型好，但是转型之后精简包袱才是重点所在。市里在这方面的顾虑太多了，就算开办了高新า技术开区，指望的也是那种加工ื型企业，不论是消化劳动力还是出口创汇上都能解决大问题。真正的高科技嘛……投入太大，产出太慢，风险之高往往会出市政府的预期，想要施行还面对着种种困难啊……”
隔日，天光大亮，日头正好。美华苑的大宅中，也开始了另一轮建设。
“差你妈逼！！”简直佛都不能忍啊！啪的一声把文件甩在了程日脸上，高厂长破口大骂，“老子是让你们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吗？！一个上班才半年的生产车间副主任，跟他妈安全事故有个屁关系！去把熔铸厂的小焦给我叫来，我倒要，他手下这些狗屁玩意是怎么เ干事的！！”
刘卫国眉头就是一皱，“都是自家人，何必去外面花那个冤枉钱。”
司机？迎宾楼？这一句出口，满屋子大人都是一愣。这年头迎宾楼也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高档饭店了，怎么张口就定在那儿？陈建华夫妻还好，至少今天看了房子，又被打过防疫针了，还算能够接受。刘卫国夫妻也可没这个心理准备。
陈远鸣也不戳破，陪自家老娘闲话家常。父亲则偷摸把自己้关在了次卧里，似乎ๆ在努力学习着什么เ。一直看到9点过半，一家人才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几个小时里不知被母亲灌输了多少遍赶紧回家的意思，当躺在那张窄小的木床上时，陈远鸣只觉得心头都轻了几分。
但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机，陈远鸣笑了笑，也没追问下去。帮母亲洗完碗后就一起到了主ว卧，看电视聊天。这时央视正在播放《武则天》，刘晓庆主演的片子，王娟爱看到เ不行，偏偏又忍不住要鄙夷那个ฐ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武媚娘一番๘，神情别说有多纠结了。
斯诺克不像是9球，规则更加繁琐，难度也明显大了很多，就算陈远鸣这种玩过一杆清的老手，也不能ม保证自己每一局挥都能那么เ出色。一颗红球，一颗黑球，陈远鸣尽量有条不紊的选择着角度和挥杆的力度，确保自己的挥不致失常。
数不清的想法在脑中交叠碰撞，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俯□去，开球。
但是陈远鸣不是这样的人，他宁肯斩断自己้的**，也不愿把自己置身于复杂的情感关系中，不愿破坏和身边那些亲友的关系。也许是天生的性向使然，在京城的圈子里不是没有这种喜欢男人的主儿，他们要不张狂疯癫，要不低调沉闷，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而陈远鸣这家伙，不论在事业上有多天才抢眼，在感情上，他都顽固到了让人咋舌的程度。
不过闷气生完，肖君毅也彻底醒悟了过来，陈远鸣这人是彻头彻尾不具备年轻人的莽撞冲动，在感情方แ面尤其的封闭。如果是他碰上这种事，说什么เ也要讲出来碰碰运气，更甚者绞尽脑汁去抢去夺，让那份感情属于自己้。这他妈都九十年代了，谈恋爱又不会挨枪子，还那么เ谨小慎微做什么！
这次会议到เ场的都是技术部主管，甚至连国外请来的那几位工程师也露面了。说是研讨，更像是一个ฐ新า品展示会。除了肖君毅给自己的那ว种掌上电脑แ外，手写板也做出了雏形机。
正事还没谈妥，私事就先敲定了下来。陈远鸣最终还是答应这周末前去拜访刘兰馨，对于这个邀请，肖君毅表现也十足正经，那天的酗酒和失眠似乎ๆ只是个一戳即碎的泡影，早就消失不见。没有在这上面留驻关注，陈远鸣和肖家两位一起走进了大会议室。
没想到เ陈远鸣这么快就想清楚了稀土行业监管的问题所在，孙国强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是啊，因此上层的决策才更加需要谨慎。没想到你对稀土的了解也挺深刻，怎么样，这次有兴趣参与这个项目吗？”
微微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皱起，陈远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想法很棒，但是任重道远。中国市场太复杂了，如果没法让稀土的加工品获得更大利润，那么稀土原矿的过度开采和走私就永远无法停歇，人们的趋利心理往往可比法律更加可怕。”
“咱这么玉树临ภ风潇洒帅气的哥哥，妹妹们怎么舍得。”
曾见的真心实意，“现在还闹成这样，不怕弟妹一脚蹬了你。”
“尽快治疗！还有身边保镖多叫上几个，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
“嗯，那就拜托孙主任了，我先就近找个医院。”
笑了笑，陈远鸣放开那个ฐ瑟瑟抖的身形，接过了酒杯。然而还没等一口干掉，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只见小宋木着脸快步走了进来。
“远鸣，你也别光顾着逗自家小白兔嘛。”旁้边传来了一阵笑声，马强指使着身边的美女给陈远鸣斟酒。
两ä人同时一笑，话题又不知不觉变得随意起来，似乎ๆ什么承诺也没做，又似乎ๆ说了许多。在邵氏大宅又逗留了半个多小时，陈远鸣起身告辞，但是下山却不是直接回家，而是转到了市区方向，马磊最近也到了港岛，今天正约在九龙见面。既然决定了在香港立足，也该是提点一下他的时候了……
“久ื仰香帅大名，能见见自然是最好啊。”
“哈哈，谁能ม没几个损友呢。”梁峰随意一笑，“只是小陈你跟三儿什么เ时候认识的？”
“有几年了吧。”陈远鸣笑着抿了口酒，“当年我在上海ร被人绑架，还是他舍命相救，真正的过命交情。”
“哦？”梁峰心中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那ว不是好几年前的事吗？我们都知道他受了伤，却从没听他说过原因，原来在你这儿……呵呵，没想到他也有见义勇为ฦ的一天……”玩味的话锋一转，梁峰笑道，“怎么เ，这次是上京玩的？”
“公司也开在北京，确实跟肖少家关系不错，今天就跟他来混杯酒喝。”陈远鸣意有所指的举了举ะ手中的杯子。
“哈哈，也是，出门就要靠朋友嘛。”梁峰哈哈一笑，拍了拍陈远鸣的膝头。
正在这时，肖君毅一曲已经唱完，也不搭理李念华继续的挑衅，快步走了回来，笑着往两人中ณ间一坐，勾住了梁峰的脖子，“梁子，哥们我这歌唱得如何？”
“呵呵……”梁峰挑起了嘴唇，“一屋子小姑娘都被你惹红了脸，肖少的功力自然没话说。”
“那ว是！”肖君毅直接从梁峰手里抽出酒杯，一口把杯中ณ的红酒喝了个干净，“你不也去露一手，骗小姑娘这方面，我可是比不上你啊。”
盯着肖君毅看了几秒，梁峰从沙上站起身来，淡淡说道，“那就给你们露一手好了。”
作为情圣，唱歌这种基本功当然是无人能比的，梁峰也不含糊，直接就是一《刀剑如梦》，他的声线极有魅力，长相也十分阳刚，配上这样潇洒狂放的歌曲，自然技压全场，甚至比原唱都要多几分味道。
肖君毅却没有看向歌池，而是转过头看向陈远鸣，“对不住，刚ธ才有点情难自禁了，可能让那ว小子看出了端倪……”
陈远鸣的眉峰微微皱起，他就觉得刚才那人的话有点古怪，可是他们也没什么过火的行为啊？
知道陈远鸣的疑ທ惑在哪里，肖君毅露出了一抹苦笑，“忘了跟你说，这家伙是刑侦出身，眼睛不是一般的毒。”
啊……陈远鸣心底暗叹了口气，那别ี说刚才的情歌，就是唱完后着一番๘故作姿态，就被人看了个ฐ对穿吧？
看到陈远鸣眉宇间的那丝忧虑，肖君毅倒是一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别怕，这屋里都是真正可信的，不怕漏出去。开开心心玩就好。”
事到如今，愁还真不如顺ิ其自然。陈远鸣藏在柜中的年份可比肖君毅多多了，自然懂得其中的尺度，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他也不在关心这个ฐ，反而用手里的空杯轻轻碰了一下肖君毅手中的空杯，“谢谢你的歌……”
肖君毅的桃花眼弯了起来，杯子轻碰回去，“喜欢的话我多唱点给你听，当然，不是在这里……”
拖长的语调后，藏得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陈远鸣笑着站起了身，走到一边拿酒去了。注视着他的背影片刻๑，肖君毅晃了晃酒杯，把视线转向了场中。
梁峰正唱到了“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一句，精光烁烁的眼眸锐利的扫了过来，肖君毅遥遥冲他举ะ起了空杯，哂然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