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故作丧气的脸，更觉有趣，忍不住要找些话头戳戳她：“哎呀，早ຉ知要遭这罪，你昨日可以不说那番话啊，今日我们心里便都不会那么难受了。”
“也是，夜长梦多，拖上几天她怕是会改变主意，到时她不回去了，那ว孟东李也不愿收你了，我们俩的事儿可怎么办。哎……”她叹了口气，又道：“可是，哪有人刚在一起便要分开的，真是遭罪。”
“诶诶诶，别ี戳了！”我被她戳得脑壳儿疼，连忙拽住她不辞辛劳的爪子，道：“你也忒霸道了，还教人不学好。什么求保护的软妹子，我干得出那ว事儿么？”姐分明是个狡诈与善良并存外加坚韧不拔的女汉子啊！
她嘴角一抽，古怪的笑容里带着小愤怒，抬起爪子便用食指狠狠戳我脑门儿，戳啊戳啊戳：“我看天真的人是你吧！一百年的功夫你当你能怎么滴？什么เ一代宗师受万万人敬仰，我告诉你，碰到เ厉害的妖怪躲远点儿，凡事别强出头，别不要命地往前凑，留给别人去，他们都比你资历深，你只管练长生的本事，当个求保护的软妹子就好，降妖除魔什么的，嗤，还是算了吧。成事儿后就找个机会回来，那ว什么เ什么门，走走过场，百来年回一次也就够了，以后还是得住在我身边的，明白么？”
“你们寨主算什么，有我师叔祖在，一个手指头就能ม将那妖精捏死！”
“臭丫头你说啥？！别以为会点儿贼把戏就好在白水寨叫嚣！一会儿见了俺们寨主，看她怎么教训你，到เ时别ี吓成结巴才好！”
瞧这货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可惜你太老，人家一想到你是和她祖祖祖祖祖辈一个时代活过的人，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哪里还能受得了将来与你同床共枕的日子？”
“若真如你说的那般，这丫头该是选我。张铃儿和那ว什么เ王在安，怎能ม及得上本寨主。”
棋盘上黑白两ä色势均力敌数量相当，若是不一粒粒数过来，似乎很难说出谁多谁少。正犹豫着要不要细数，她已自己将话接了下去：“白子一百七十八枚。”
她转过身来，点头，淡淡道：“嗯，正如棋盘上所言。”
“你……”她一拍床板儿，我这么大一人躺在上头都震了三震：“呀呵！你当我拿你没办法了？”
你要我老实我就老实？告诉你了两ä个人面子都挂不住好么？我朝她眨眨眼：“你猜呀。”
“什么破法术这么เ不高级，还要用嘴。”我揉着额头，上面残留着她的口水，湿漉漉的。
“怎么样？不疼了吧！”她放开我的头，恢复了端正的坐姿，脸上是捡了金子般的得意，看起来着实欠打啊欠打。
张铃儿朝我微微点头，但明显，脸上阴云密布已是黑得不像话，委实难得的表情在她脸上叫嚣着她内心的醋意，只不知是为谁而酸。
“喂，你听到什么เ了没？”我似乎……似乎听到เ了某些极其轻微且不太美妙的声音。
“别ี哭了，死了，便不用在世上受苦了。”我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都说一对夫妻，受苦多的，总是被留แ下的那ว个。想来常念雪死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一人活在世上，该有多孤独。”
光顾着忆苦思甜，我都忘了还在哭哭啼啼的常问夏。虽说心里暗爽她也有今天，在我面前泪流得像个苦爆了的弱女子，但好歹我天生善良一颗圣母心，要说怜香惜玉之情，就是面对常问夏这般平日里横行霸道彪悍惯了的女人，照样能生得出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怪道：“记得什么？”
“嗯？”我假惺惺地做出惊讶的表情，问：“你不记得了？”
常问夏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是起死回生，又不是长生不老，想当老妖怪么？好了别想着这些乱ກ七八糟的，过来，陪我喝酒。”
“咳咳。”我假装ณ没看见，继续道：“如果她一千年所生的二十寸指甲，全部给一个人吃，那这个人五十年就能起死回生一回，岂不是……万寿无疆了？”
“呵呵，喏，自己去看。”她随手一挥，桌子上多了本蓝皮线装书，上头写了御物飞行四字，旧ງ得不像话。“人类用的东西，给你好了。”
“哼！还是看不起我就是了！！”我索性有什么เ怨气都说出来，反正憋在心里她也都能听见。
她将筷子一搁，抬眼对我义正言辞：“打两下会死么？”
“是么。”我可料不到看妖精这事儿她会叫上我，这会儿听她一说，颇感受宠若惊。“那ว她打我怎么เ办？”我想这或许是某种变向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好歹的我。
吴叔吴婶，我曾经提过这院子的厨房，掌勺的是一对夫妇，就是他们。我与他们相处过，虽只一顿饭的时间，却也相互不觉面生。他们知道常问夏要我做点心，便给我留แ了一个灶头，告诉我食材的摆放之ใ处。我是认不清楚这样那ว样的食材调料é，只记住了我熟知的便好。
没想到都已经给我安排好活儿了，常问夏果然是个吃货，我这儿还没定下来，她叫强硬地要我为ฦ她做吃的。向霜妹和八尺男ç道谢，又与他们道别。霜妹恋恋不舍地叫我保重，八尺男……原谅我，我已经懒โ得描述他过于深情的嘴脸了……
“你真是妖啊？”我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好奇又有点害怕，矛盾得很。毕竟书里都说妖不是善类，即使也有传说里白蛇一类的好妖，可常问夏她……打家劫舍的缺德事儿也没少干，不像是个一心想要做善事修善果来个得道成仙的。
她眉间鼓起了小山包，瞪着我一脸受不了的样子，道：“好了我告诉你，我是妖。别再拿这种话恶心我。”
我对她的关心询问颇感意外，不好装ณ睡，因为装睡也逃不出她的法眼，若是不搭理必定会招她不愉快从而导致我倒霉，便答：“还好，没怎么เ被欺负，只是洗菜喂猪跑堂，然后给她们梳头的时候被嫌弃了而已。”
她熄了烛火，也应开始睡了。可不一会儿，又听她在背后问：“楚盼娘，你在夜华楼，被欺负没有？”
“算了，你出去吧。”常问夏松了扣着对方下巴的手，都败下阵来了，还臭着脸一副死人相地坐回饭桌边，挥挥手赶人：“我还要吃饭，十五两银子待吃完了一起结。”待柳芸浅一声不响转身走了，她又从兜里摸出几撮毛，对我道：“摊手。”
我听了这话简直是心惊肉跳。见识了这种不得了的秘密，我还能有命么？瞧瞧常问夏，一副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吃了虫儿似的表情，原来她也会心虚。
“那是。”我昂挺胸将虚言说得像值得炫耀的事实：“当家最是器重我了，定会付账的。所以……”
我听她这话，才隐隐觉出二人或许是早早ຉ熟识的，否则怎么เ能知道我偷来的令牌是有多不容易得到。我很想告诉她，‘常问夏对我好个p，这玩意儿不是她给的而是我偷的’，只是这么说定然会坏事，要么เ她会认为凭借自己้与常问夏的关系该是帮人家寨主将我这出逃的小贼就地正法什么的，要么เ就是她以为ฦ常问夏会不惜来个千里追杀将我逮回去到时哪里还会理会我在这窑子里欠下的风流债，该是晃出一身强盗本色丢了债抓了人挥一挥砍刀不留แ下一两纹银。
终于，最后一滴苦水下肚，我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只是这难免让人耻笑，毕竟我现在扮的是他们眼中有血性的男人，两碗白酒就摊成条尸，未免太不中用。我勉勉强强撑住桌子，只等着石头解决他那八碗，耳边不断ษ传来碎瓷的声音，想是酒劲上头，干一碗，砸一碗。
石头已经喝干了三碗，正在为第四碗奋斗，他左边的那人喝了两碗，再左边的也喝了两碗，再左ุ边……再左ุ边我就看不清了。我擦擦嘴，端起碗继续灌，总有一种被坑的感觉。紧闭着眼睛咕咚咕咚，酒已๐经不是酒，是磨难，是道坎，克服它，跨过去，才能得到解脱。
我见他拖拖拉拉一副不那么愿意的混账样，立刻板起脸来装ณ严厉：“石头，你公款吃喝公款嫖妓还要公款抽提成！有些事情……我给当家梳头的时候不介意拿来当话题。”
石头听了这话立马瞪大了眼：“我的妈呀！您不是还想跟去吧？艹！您真是女汉子啊我可算服了姐姐喂！”
她点点头，走在我前头，步伐平稳而飞快，看样子对我屋子的方แ位比我这暂住的主人家还要熟。大约才两三分钟的功夫，我们就到了地方แ。她看着我慢吞吞地摸出钥匙，慢吞吞地打开铁锁，慢吞吞地走进屋子，慢吞吞地再摸出钥匙，慢吞吞地打开屋子里唯一的桐木箱子，慢吞吞从箱子里拿出一个ฐ小一些的未上锁的箱子，放在桌上，竟没有怒。
我眼睛一瞪，脱口而出：“没想到你对头油有这么大兴趣，那……现在就跟我回屋取吧。”
“外人？”我突然觉得她真心很小气，便问：“你口中除了外人以外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