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犹豫了一下，抓了抓头没有立刻说话。齐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知？”
“这是什么鬼怪？”齐峻的手刚才就一直紧握着腰间的湛卢宝剑，“他们所说的收麦又是什么เ？该不会是去偷百姓的麦子吧？”
齐峻失笑：“你真当后宫选秀只是为了绵延子嗣？可也未见历代君主如文王般能ม得百子，相反因为后宫倾轧而折损子嗣的倒有不少。”
“选秀？”知白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写字，闻言转过头来疑惑地瞧着他，“绣婕妤不是已经有孕了么？”
小中人吓了一跳。虽然他听说过修炼之ใ人是能ม够辟谷的，可是知白无论是做仙师的时候还是成了国师都颇有一副好胃口，每天除了打坐吐纳四个时辰之外还要打两ä趟五禽戏，另有读书写字时辰若干，故而国师是一天三顿斋饭还要外加午后一份小茶点，从来也没见过他这样没胃口的时候：“国师可是觉得身上不适？”
知白有些无聊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菜，陡然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恹恹地随便动了动筷子就推了碗：“罢了，端下去你们用了吧。”
赵月受宠若惊，帝后二人同乘御辇，先将太后送回寿昌宫，便径往紫辰殿去了。文充容眼巴๒巴看着齐峻走了，连个眼神都不曾落到自己身上，心里真是又嫉又恨，转头看见知白还未走，眼珠一转笑吟吟对身边的贤妃道：“皇上跟娘娘真是恩爱。”
一场守岁宴还算和和美美地结束了，明日一早ຉ齐峻要带着皇后去祭拜昭明殿的祖先，还要跟太后一起去接受百官朝贺，也不可歇得太晚，故而子时一过，听着外头放了一阵子烟花爆竹，众人便散了。齐峻本想就在太极殿歇着，转念一想还是道：“去紫ใ辰殿。”
“应该是去南边看各家的姑娘们赛马了，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也跟着呢。”文绣低头替齐峻将衣裳下摆拉平，“奴婢正想着，这打了好几个雷了，没准一会儿要下雨，还是该请太后回来，若淋了雨可不好。”
“太后此时还在营地？”
知白听得眼睛眨眨。齐峻看他那副呆样儿，不由á得笑了，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瞧你这样儿，白在京城里呆了几年，还是什么เ也不知道。”
赵月既开了头，后头的话也就藏不住了，遮掩着将自己当日擅闯观星台之ใ事说了：“……儿媳并不知仙师在内作法，只是冯恩遮遮掩掩的不许人进去，皇上又长久不出，儿媳心里担忧才闯了进去，当日也没见怎么เ，谁知第o5o章，牵一而动全身，若是满朝文武都一起罢免，一时哪里还有人能顶得上来呢。朕加开了恩科，虽是时间紧了些，秋闱倒也顺利举行，只待明年春闱取出一批人来，就好慢慢用起来。早晚有一天，这朝堂上也要换换天地了。”
敬安帝随手抓过旁边的茶，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一气才颓然道：“朕是不是要死了？仙师此时沉睡不能为ฦ朕作法，莫不是朕命绝于此？”
齐峻连忙过去扶着他，触手便觉敬安帝掌心湿热，脸上却是干干的无一滴汗，嘴唇反而有些干裂ฐ，心里不由一紧ู，低声道：“父皇，仙师元气耗损终日沉睡，父皇此时去了也……”
此刻正是成败之ใ关键，齐峻放轻脚๐步往殿门走去，想要阻拦赵月。可是他尚未走到门口，紧闭的大门已然被哗啦一声推开，赵月的声音毫无遮掩地传进来：“殿下！殿下您在哪儿！”
齐峻蓦然色变，看知白眼皮微微颤动，显然也是受了打扰。他脸上汗珠滚滚而下，虚握的双手也颤抖不停，仿佛双掌之间不是虚空，而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吉吊已然大半个身子出了海岸线，正要将那ว块雨云拖往深海。
祭天文书长且华丽ษ，真明子一边念着，却怎么เ也不能聚集心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要往台下看。齐峻稳稳站在那ว里，玄色衣袍外罩着火红的狐皮大氅，在阳光下说不出的耀眼。他肤色微黑，本是不宜玄黑之色的，会显得神色阴沉，不似齐嶂白皙，穿玄色格外显得玉人一般。然而此时被那火红的大氅一衬，便显得眉宇之间神采飞扬英气勃勃，反而将齐嶂衬得苍白单弱。那鸾鸟仍旧ງ绕着他回环不去，五色羽毛飞动，越衬得站在那里的人安定如山峰一般，不愧一个ฐ“峻”字。
若是敬安帝亲临，该是走上台来，等他念诵完文书立刻献祭。但因他已然设下了机关，为免将自己也炸个粉身碎骨，便着意提出太子与皇帝君臣有别ี，太子应在他念完文书走下祭台之后才能ม登台。只是真明子现下倒有些后悔，他巴๒不得不是自己在这里念祭天文书才好。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纵然鸾鸟下降再让人惊讶，他身为国师也不能失了态，只得展开写在黄绢上的文书，高声念诵起来：“自我天覆，云之油油……”
知白抓抓头：“其实我看宫中ณ人说话也是如此，譬如两仪殿那ว位贵妃，还不是话里就要下绊子。”
齐峻瞪他一眼：“若不然给你送几个来？说话从来不肯爽爽快快的，一句话也要绕上三个圈子，简直不知所云！”
齐峻听得莫名其妙：“射日之ใ镞？”
“箭镞？”知白仔细地看了又看，又握着那东西双眼微闭，“果然中有阳火之ใ气，但火克金，若是普通金铁箭镞，早该被这阳火化去了……莫非……是射日之镞？”
齐峻叹道：“我何尝不想换一颗？但手中ณ并无一模一样的珠子，若换一颗不一样的，须得更有好处压过这一颗才是。只是我与母后……哪里来的这样珍异的宝物呢？”皇后不如叶贵妃受宠，他也没有个舅舅能ม在外头搜罗，何况他素า来不宝异物，此时要用，却去哪里找呢？
知白面有难色：“难道就不能换一颗珠子？”778๖8xiaທoshuo
咴咴——骏马一声长嘶，竟是前蹄扬起，人立了起来，随即前蹄落地，后蹄反踢，轻捷地将又一支飞来的箭矢躲了过去，全不似方แ才滞涩难动的模样！
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一支箭矢从旁้飞来，正射在赵镝座骑的后臀处。马儿一声痛嘶，四蹄在淤泥中ณ竭力踩踏，想要挣扎出来。赵镝看着心爱的座骑，只觉得仿佛自己中了一箭。马儿便是再挣扎，四蹄也不过是越陷越深，越粘越牢，自被逼到เ这草甸è子边缘，这样徒劳的挣扎已不知有多少次了。
齐峻额头青筋乱ກ迸：“以血饲蚊？你倒是慈悲！”
“这也是杀生……”
“并非是真要我以身涉险，不过是寻人假扮罢了。只要你我做一场戏，装ณ作秘密外出寻找星铁——对了，骠骑将军已对我说了，十数日前确有长星坠落，若有星铁，将在关外百里之处，如此一来，羯奴多半是深信的。”
“以殿下为饵？”知白吓了一跳，伸手就去袖里摸铜钱，“这万万不可！”
小中人虽则ท新受太子妃任用，但比起冯恩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不敢反驳，只得唯唯应了，转身回东宫复命。赵月本来也没有什么不适，不过是想让齐峻回来罢了，闻言气得又要落泪：“有什么要事商议！不过是个道士，殿下有什么要事要与他商议！”
“殿下——”冯恩终于还是小声叫了一声，试探着想进去。但他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觉得像踩进了一桶冰水里，本能地倒退一步，把脚飞快收了回来。屋里齐峻和知白还在抄着经文，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冯恩站了片刻๑，脚๐上那冰冷的感觉才消退了一下，他不敢再尝试，只得退了出去，对小中人道：“殿下有要事跟仙师商议，大约，大约总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回东宫。先叫人传太医为太子妃娘娘诊脉要紧ู，待殿下议完事，咱家自然立刻๑将太子妃娘娘的事回禀殿下。”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确保湛卢不会飞去？”
齐峻额头上青筋一跳，这简直是废话！不过，这倒提醒了他一件事：“湛卢，不能无故飞去！”若是湛卢在他手中消失，且不说遗失了皇上所赐之ใ物本就有罪，单凭湛卢的神性，若是遗失了，还不知叶贵妃会在敬安帝ຓ面前编造出多少谗言来。可是谁知道湛卢究竟会不会认可他争夺大位的行为ฦ？知白说过他身无龙气——虽然他并不以为然，纵然湛卢真的会因此飞去，他也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但是——湛卢还是不能飞去，因为那会给他带来太多麻烦！
齐峻站在内殿门外听得直摇头。这排的是什么戏？宫里的戏园子，在唱词上或许比外头雕琢讲究得多，但真论起戏文来，那ว跟外头有异曲同工之ใ妙，就是对自己้不知道的事完全胡编乱造。
年底宫宴，皇后掌管宫务，自然是十分忙碌的，齐峻过去的时候，正听到皇后与赵月在说话：“今年宫里排了两ä出新า戏，一出叫《洒金笏》，讲的是一家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儿子虽愿读书，但因家贫，只得弃书就商奉养母亲。后来行商途中ณ拾到一块好玉，上头有天然生就的金色斑á点。此人知道此玉价值连城，但他不欺暗室，亦不为家贫而动心，找到失主将其归还。失主ว感激他，要酬谢他金银，他俱不肯收。谁知这失主ว是替当朝丞相置办寿礼ึ的门人，回府后将此事说了，丞相便下令让这儿子入廪读书，每岁供他些银米养家。之后这儿子勤奋攻书，连中三元，被皇帝钦点为ฦ状元。此时丞相才与他相认，将那块玉雕成一块笏板送与他，因板上有金色斑点如洒金，故称洒金笏。”
真明子目光微微一闪，神色不动：“仙师来得正好。天雷下击，仙师可知是吉是凶？”
“国师说什么เ天火呢？”另一侧的暗影之中忽然有人问了一句，知白倒背着双手，施施ๅ然地走出来，看他的模样，倒好像不是来看火，倒是来看戏的。
皇后瞪着自己挑出来的一堆卷轴喘了几口气，一甩手全摔到เ地上去了，颤着声道：“叶氏这贱人！”别的不说，孟氏秀女唱个歌儿都能被敬安帝ຓ听见，其中必定少不了叶贵妃做的手脚。
“凌氏身体孱弱，户部尚书已๐向父皇请罪，怕是孙女不宜生养，请特旨ຈ将其黜落。”身子孱弱不好生养的女子，进宫确实很难有什么前途。都说母凭子贵，又说是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弛，不管年轻的时候多得意，若是没有儿女，到得年华老去之ใ时也不免晚景凄凉。但皇家要选，家里的姑娘除非是得了恶疾，不然是断断不能ม不参选的，而以凌氏的出身，只要才貌过得去，十之八-ๅ九也会中选。当然，这里头也有特例，真是不宜入宫的，若该官员在皇帝面前得脸，皇帝ຓ也会照顾ุ一下，在最后一轮挑选中将其黜落，这样既免了姑娘入宫，又不伤女孩儿的脸面和身份，并不妨碍之后出嫁。户部ຖ尚书这样做，倒是真心疼孙女，不过，也未尝不是要置身事外的意思——凌氏女，无论是做太子嫔妃还是做皇次子嫔妃，都是极好的人选哪……
春猎？敬安帝微微眯起眼睛，瞥了一眼东狄二王子。此时野兽确已๐纷纷出洞，但经过一个严冬，都是十分瘦弱，有什么เ好猎？东狄这个ฐ举动，不过是示好罢了。依东狄习俗，猎场是各人的财产，断然不能容许侵犯，东狄王子邀请他去东狄围猎，在习俗上已๐算是十二分的诚恳了。只是，进入东狄猎场？
敬安帝ຓ正想得出神，忽听东狄二王子笑道：“陛下意下如何？”转头看去，东狄二王子正倾身向前，笑着看他。敬安帝略๓一怔，王瑾已经借倒茶的动作在他耳边低声道：“二王子方才与二殿下说起春猎之ใ事，邀请陛下和几位殿下去东狄的猎场。”
齐峻却是实在吃不下去。这叶包一打开，他便觉得一股腻人的甜香中夹杂着馊味扑面而来，简直是中人欲呕，可是看着敬安帝ຓ吃得香甜，这句话无论如何又说不出口，见敬安帝催促，只得勉强吃了一口。不想这玉屑饭入口坚硬得石头一般，险些硌掉他的牙，且饭一入口，馊坏之味更重，齐峻虽有心硬着头皮咽下去，却实在挡不住这气味直冲天灵，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转过头去干呕不止。
那ว玉屑捻着坚硬如石，含入口中ณ却立时柔软，与普通糯米饭团相似，其味却格外清甜，还混合着桂花香气。敬安帝不由得吃了一口又是一口，转眼见齐峻拿着那包玉屑饭面有异色，不由得问道：“峻儿怎的不食？”
“二弟这话说得实在蹊跷。”齐峻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吃了一惊，但齐嶂一开口，他反而镇定了——什么仙山，什么仙人指路，分明就是装神弄鬼，等着在这儿给他挖陷阱呢！
敬安帝的目光跟着就向齐峻转了过去，齐嶂就站在齐峻旁้边，连忙撩衣跪倒：“父皇，大哥只是无意失言，并非有意得罪仙人，父皇千万不要怪罪大哥！”
皇后的千秋节出了大事！国师制作出来为ฦ皇后献舞的偶人突然失灵仆倒，御前失仪且不说，不知国师怎么想的，居然将祥瑞星铁放在偶人手中，以致星铁ກ跌落，险些就将天降祥瑞摔坏了！这两条罪加在一起得有多严重，若不是国师，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早就推出去问斩ล了！同时，前些日子宫里关于皇后是不祥之人的传言烟消云散，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皇后亲手拾起了星铁，根本没有半点异样，哪里是什么“与祥瑞冲犯”？那造谣之ใ人，真是居心叵测！
这一片大乱之中ณ只有皇后幸运地没有被吓着。她听见齐峻的失声惊呼就回头，及至见儿子并无什么เ事，再转过头来，偶人已๐经分崩离析，连脑袋都不知所踪了。皇后茫然地低头看看，弯下腰从脚边将星铁捡了起来，又茫然地看向敬安帝ຓ：“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我为ฦ何还活着？”
“那ว，那ว却不同。”知白偷眼瞧着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娘娘的命线若断ษ若续，本就有连上之ใ机，这一病并非大限，而是大厄，既ຂ是厄，便可能有解厄之法。可殿下你——你的命线其实，其实已断ษ，这却是万不可能ม……”
齐峻的心思顿时翻涌ไ起来。其实知白误会了他的意思，在他心里，实在从未想过要让知白为敬安帝延寿，相反地，他倒是隐隐地有些怕知白会这么做。虽说为人子者实在不该有这种想法，但只有敬安帝过世，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继位，反之，敬安帝多在位一天，他就多一分可能被齐嶂取而代之。
知白吓了一跳：“殿下不是想让我再施术吧？一来这法术逆天而行，损我修行——”他带几分狡猾地瞥了齐峻一眼，“若是没有星铁ກ的灵气滋养，怕是我难以再行此术。二来么，这里头还要借着殿下的一点孝心。人世之ใ事看似千头万绪，实则ท冥冥之中皆有所相关，宛如一张大网，牵扯一线则全网皆动。殿下为ฦ娘娘延寿，已๐然改变了殿下日后的命数，若是再为陛下延寿，怕是命数变动更多，谁也预料不到เ将来结局。”他越说越是正经起来，“殿下这一点孝心献出去，只怕也会损及自身，还要三思而后行。”
齐峻知道自己้下对了赌注。他也不耐烦再跟知白绕来绕去的说话，一扬眉：“若是道长愿意，不妨跟我入京。既是我与道长还有些缘分，也许星铁自天而降，冥冥中便是要引道长来为ฦ母后祈福延寿呢？”
知白果然脸上表情有些变化，干咳了两ä声才道：“说起来，贫道与星铁倒也有几分缘分，若如此说来，贫道与殿下也是由á星铁结缘，这缘份倒真是有些玄妙。”
“千真万确！”老叟一脸郑重，“小老儿在这河边上住了快六十年了，可是知道得真真的。从前黄河水，不管是桃花汛菜花汛，还是夏汛凌汛，那是什么เ样子，小老儿都见过。自打十年前，这河里来了河神，这汛便比从前格外不同，过汛之ใ时，浪峰自上游冲下，下游也有浪反向而上，两浪相撞，这堤坝就跟纸糊的似的。当初第一年大伙儿都不晓得有河神，结果堤坝垮了，俺们那ว个村子离得近，一村子的人被淹死了大半……”老叟说着倒伤心起来，“也就是小老儿一家，那ว日去闺女家看外孙子，不在村里，才活了命。”
齐峻的眉毛越扬越高：“如此说来，这算什么เ河神？掀起大浪ฐ，祸害百姓，这分明是水妖水怪！”
老叟吓得简直想来堵他的嘴，只是看他衣饰贵重气质不凡，身边又明显有些护卫，未敢造次，只忙忙摇着手道：“千万莫冒犯河神，千万莫说这些话呀！”
知白在后头扯了一下齐峻的衣裳，笑嘻嘻地探出脸来：“老丈，这河神是什么样子，你可见过？”
老叟看他长得实在好，神色又和悦，也不似齐峻那般板着脸气势骇人，便放松下来笑道：“小公子可别ี不信，小老儿还真见过一次。四年前给河神娶ດ妇那一次，那姑娘挑得好，河神竟现了真身亲自来迎，披着青绿色的铠甲，虽说只露了露头，但估摸着至少身长十丈，掀起的浪头有三四丈高，旁้边还有护卫的虾兵蟹将——”
齐峻打断他的话：“河神娶妇？怎么เ还要娶ດ妇？”
老叟拿手往远处指了指：“一会儿花轿就来了。这是知县老爷请来的胡半仙说的，给河神献祭，不但要有三牲香火，还得有个黄花姑娘才见诚意。这有六年了，每年都在这时候给河神送个ฐ大闺女去——别说，给河神爷娶了媳妇，这一年的汛就没那么大。”
齐峻的眉毛几乎要冲出额角去了：“胡说！河神要个ฐ妇人做什么เ？这分明是胡言乱语，你们也信他？”
老叟连连摇手：“可别ี这么说，家家都得有个婆娘，河神自然也要的。那一年知县老爷原也是不信的，只献了香火没嫁闺女，结果当年的夏汛一来，下游深潭里那ว浪头起的啊——那堤轰地一声就决了口子。”
“那不过是当年的汛特别ี大而已！”
老叟头摇得好像拨郎鼓：“小公子没在这河边上住过，并不知晓。小老儿住了一辈子的人，那汛是啥样还不知道？何况也不只小老儿一人，大家都知晓的。知县老爷没了法子，赶紧ู选了个ฐ大闺女嫁了河神，接着秋汛就比往年都小得多。后来过了两年换了一任知县，也是不信，又没按时把人嫁过去，当年的夏汛起来，那ว知县老爷督着人在堤坝上，被水卷下去淹死了——唉，说起来那真是个清官好官，就因为没给河神娶妇，就那么死了，真是可惜呢。打那之ใ后，就再没人敢破了规矩了。”
老叟摇头叹息之时，远处已๐经隐隐传来吹打之ใ声，齐峻遥望过去，挤在堤坝上的人群已๐经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乘大红花轿由á四个轿夫抬着，前后都是吹鼓手，吹吹打打而来，可花轿后头跟着的却是一群痛哭不止的人，虽然身上也穿着喜庆的红衣，却哭得路都走不了。
老叟也看得直叹气：“每年都是这般，虽说嫁妇是为ฦ了全县的人，可是哪家把闺女送出去不心疼哟……”
齐峻脸色已๐经黑如锅底，低声向侍卫们道：“靠近些，若有什么，就拦住！”他倒要看看，这个什么河神是啥东西，竟然每年都要祸害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