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末浑身虚脱，四肢还在微微颤，撑起上半身又倒回榻上，侍女一左ุ一右架着她才站起来，扶到西面偏厢去。两名宫女一长一少，年少的那名也只有十六七岁，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她，面上绯若红霞；年长的大约见惯了，神色如常，只是瞄向她的眼神有些暧昧。
宫女应诺，目送内侍拥着他出幄去了东厢，到เ榻边扶起杨末：“殿下请起身。”
嬷嬷却挡住她的手：“公主ว，这个ฐ簪子很重要，不到เ宽衣就寝前不能取下来，否则您的髻就要乱ກ了。”
杨末觉得那ว根簪眼生，并不是妆台上的饰，伸手想去拔：“这簪子哪里来的，我……”
杨末道：“那你可得上点心了，那ว位苏小姐已๐经住进明元殿了吧？”
这么一说杨末想起来了，新า年入宫时淑妃提起过，兆言过完年就十六岁了，妃子和两名孺人也都同岁，后年就可完婚，该把三名少女接进宫教导了。未来的燕王妃姓苏，是吏部尚书苏恽的侄女，与淑妃身边的女官苏妙容也是亲戚。苏家是洛阳名门望族，家世非茉香可比。
红缨只比她小一岁，以前家里穷苦生得瘦小，这两ä年身量渐长，也有了少女含苞待放的风姿，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她卖身为奴后一直受靖平照顾，有那么点小心思也是顺理成章。靖平想必也有意，否则不会这么勤快地往墓园跑。
起初杨末不觉得，后来习惯成定势，就算七郎不挽留แ，靖平也会过一夜再走，红缨会像伺候她和七郎一样帮靖平把一切都打点好。渐渐地杨末就觉出门道了。
兆言绞着自己手指：“我在那边也帮不上忙，不如来陪陪你……”
走在院子里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竟是兆言：“你跟我过来做什么เ？”
兆言还是那句话：“又不是嫡亲的。”
杨末扶着脑袋：“好吧，年纪有大有小，但是辈分总不能乱吧？我是你的姨母，马上还会成为你的姑母，姨ถ妈和外甥私定终身那叫**โ，懂吗？”
杨末冷冷道：“七哥觉得我是那么怯懦的人吗？我看着他不难过，只恨自己้无能不能ม为父报仇。”
七郎曾见过杨末和宇文徕上一次的对峙，当时就有疑惑，一直不敢追问她，今天看到他俩再见的情形，二人显是有故。他低声道：“末儿，要不你先回房去吧，这里有娘和大哥处置，省得你在这儿看着他难过。”
吟芳也笑了，想起一事：“对了，今天淑妃要回府祭拜公公，燕王殿下肯定也会一起来，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瞧一瞧？”
茉香甜甜笑道：“你能想开就好。最重要的是你没事，我们两ä个就也跟着好了。”
吟芳道：“我知道，鸳枕需得亲自动手、心意诚挚，日后才能与夫君琴瑟和鸣、恩爱久长。”
杜夫人笑她：“你也知道自己是懒虫！吟芳，别ี的你帮她也就算了，那ว枕头上的戏水鸳鸯，一定得留着她自己来。”
杨末道：“慕容筹身边众军围绕无法靠近，还有诸多武将拱卫，得想其他办法。”
慕容筹带领ๆ的军队已经接近山口，前方的士兵停下来列队迎接，不再前进。杨末和靖平为ฦ了不引人注意，一直跟在队伍末尾边沿，就被堵在了最后方แ。周围其他人都不动，他们若再往前挤就显得格外醒目。这样一来就算慕容筹走到最近，距离他们也隔着几百号人十多丈的距离，再好的轻功也没法从这么多人头顶上飞过去擒下马上的慕容筹。
靖平道：“我看小姐机灵得很，而且有我在，七郎只管放心去吧。”
七郎道：“这还不简单，我就说我内急，找个偏僻的地方一钻，然后从旁边的山坡上翻过去即可。我这就去了，你们俩也小心！”
咸福道：“你现在不能骑马，我叫他们去想办法弄一辆山里人家翻山运输的牛车来，你坐在车上，不必自己้劳动筋骨。”
她笑了笑没有应声，转而问道：“那些人……你就让他们在外面一直等着？准备什么เ时候动身？”
她当然不是铁石心肠，更兼尴尬窘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咸福把东西都洗干净晾在火堆边，自己背着身坐在石头上摆弄了半晌，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布包：“冷不冷？用这个ฐ焐一焐会好些，小心烫。”
妇人癸水被视作极度腌臜污秽之ใ物，乡间还有无知细民用它来驱鬼，甚至泼到เ仇家坟地作厌胜诅咒之用。癸水在身时，不可参与家中ณ祭祀，夫婿也不会踏入房中ณ。男ç子对这种事避之唯恐不及，他是矜贵的高门子弟，更不可能ม放下身段去接触，如今却像下人一般这样伺候她。
“是吗，”他笑了笑，眼中ณ似有光华流转，“这倒还没遇见过。我只有再加把劲，让她也喜欢上我了。”
她闪烁地避开他的目光，抬杠道：“说不定你喜欢的姑娘偏不喜欢你。”
杨末忍住窘意，正色道：“恩公不是自诩磊落旷达，怎的又婆婆妈妈起来？身正自不怕影斜，倘若有人要诋毁你我清白，同一屋檐下这几天早ຉ已๐洗不清了，由他去说又如何？”
慕容筹抱着干草立在地下：“这……同宿一屋已是不得已，何况同床。我是男ç子自然不忌，但是姑娘的清誉……”
那人被利刃架在脖子上，神色却丝毫不见慌张，还有心思笑出来：“姑娘不必再逼问了，我不会说的。”
杨末见他如此反应，更加确信他是个大人物，刀刃竖起逼得他把脸转回来：“我刀下不杀无名之人，你留下姓名，好歹还能ม给你家人去个音讯，好过在这荒山野岭变成孤魂野鬼。”
杨末凑近他问：“听说六嫂的同母妹妹也在此次重阳诗会邀请的娇客名单之ใ中ณ，六嫂如此美貌，她妹妹想必也是个ฐ美人坯子，殿下你的艳福也不浅嘛！对了，不知今日女客中是否就有那位杜小姐？刚刚ธ我看到六嫂身边有几名少女陪着，说不定就在其中ณ。快来快来，我蹲下你踩着我膝盖，趁现在先认一认！”
一说到这是兆言就生气，把头扭向一边。
大娘嗔怪她：“末儿，你又胡言乱语了。公公和叔叔们商议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姑娘别乱插嘴。”
杨末抢着说：“管他主战主ว和，事实就是他们领ๆ着十几万人欺负到我们家门口来了，咱不得打回去？我们大吴的百姓疆ຆ土当然要靠自己守护，岂可寄希望于敌国将军太子的怜悯？”
“那我就不要了。”
杨末追问：“脾气没听说会隔代传承，我的女儿当然像我。”
红缨替她换好了衣服也忍不住打趣：“小姐，去年前年你一直服斩衰，我都没注意到原来你身段已๐经如此妖娆。”说罢还扁扁嘴低头看了自己胸ถ前一眼。
杨末对镜照了照，穿成这样简直就是故意勾引人，难怪以前兆言都嘲笑她：“姑娘家胸ถ口露那ว么เ多，不知羞！”
她不服气地回嘴：“天气这么热，凭什么你能ม打赤膊，我露这么点就是不知羞？”
兆言刚从水里钻上来，上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因为ฦ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她一手摸着自己้胸口，一手在他的小胸膛上拍得啪啪响：“有什么เ区别ี嘛，摸起来都差不多！我又不是那些大人，胸ถ口肉嘟็嘟็的，就算那样她们不也故意露一点点吗，说这样好看。”
兆言被她拍得满脸通红，哧溜一下又钻回水里去了。
现在她也变成了胸ถ口肉嘟嘟็的大人，可不能再在男ç人面前露太多，尤其是宇文徕。她把裙子拉得更高一点，吩咐红缨：“你给我再拿一件半臂套在外头吧。”
上京的日头实在毒辣，尤其皇宫里的殿宇连个遮阳的树荫都没有，晒得屋顶ะ的琉璃瓦都要冒烟融化了。下午未时最盛，直到日头落下去后才稍稍减轻。上京夏日白天也格外长，戌正时分天色才彻底断黑，比洛阳要晚半个ฐ时辰。
以往宇文徕都会识趣地独自用过晚膳才来，杨末看时候还早，屋里都是自己熟悉的婢女，就把那件半臂随手搭在椅背上，坐在朝北的窗下乘凉看书。
她看得入迷，身边多了个人也没察觉，直到一卷书看完才现宇文徕站在自己้身后，似乎ๆ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转过去，看到เ他目光闪了闪：“末儿，你今天这身衣裳真好看。”
好看的是衣裳๙吗？你看的地方根本没衣裳好不好！尤其那个ฐ居高临下的角度，比正面平视更彻底，全都被看光了。她板着脸放下手里的书，把椅背上的半臂拿下来穿上：“今天怎么เ来这么早ຉ？”
宇文徕咳了一声：“正好无事，就早ຉ些过来看你。听说你这里每天都开小灶，今日也来蹭一顿解解馋，我从洛阳回来后最难以忘怀的就是你们吴人的精馔美食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俯下|身放低声音，“当然，除了你之ใ外。”
杨末噌地站起来就走。
宇文徕跟在她身后，不由á唇角微弯。说这样的话她居然都没生气作，真是难能可贵，令人颇感欣慰。
不多时红缨来传膳，殿中ณ摆开长案，二人席地而坐各居一边。下厨的是红缨和另一名大娘从家里挑选的厨娘，做的都是她在家爱吃的菜色，不像宫廷御膳那么เ繁杂奢侈，但也丰ถ富多样色香俱全，林林总总摆了十来个碗碟。
两人自顾吃着，谁也不说话。宇文徕吃得很慢，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许久ื，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似乎ๆ有些食不知味。杨末已经吃掉半碗饭，抬头问他：“不合胃口？”
“不是。”他低头看着案上杯盘菜肴，“末儿，你坐到我这边来好么เ？”
她停下筷子：“为何？这样对坐方แ便。”
他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才开口，面带赧色：“末儿，我也是男ç人，你这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没法视而不见……我要是盯着你看，你又要觉得我好色下流，不如坐到我旁้边来，眼不见为净。”
杨末脑子转了片刻๑，才明白过来他所指，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套在外头那ว件半臂也是对襟，虽然大部分都遮住了，中间却还留着两ä指宽一条缝，正好露出她胸前沟壑，若隐若现欲遮还露，愈加惹人遐思。
她的脸也腾地一下就红了。七哥一早ຉ就对她念叨说男ç人全都是色狼，专喜欢瞧姑娘的胸脯小腰儿，让她多注意着别被臭男人占了便宜，尤其要防范那些看起来斯文有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又羞又气，看他坐得端正眼观鼻鼻观心，又没法责骂他，丢â下碗筷站起来道：“我、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一手揪紧胸ถ前衣襟红着脸转身跑了。
因为这个ฐ小插曲，杨末到เ晚上就寝时还觉得不甚自在，一句话都没说。偶尔视线不小心瞄到他，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神幽暗不明，竟不敢与他对视，急忙转开眼看向别处。
宇文徕虽然面上不显，但心情显然不比她平静，睡下去许久ื还听到他在那ว里翻来覆去，时不时吸气长叹。
杨末比他先睡着，但睡了没多一会儿，朦朦胧胧中ณ觉得脸上有些痒，耳边似有呼吸声。她闭着眼过了片刻๑，神思才逐渐清明，分辨出蜻蜓点水般触碰她脸颊的是他的嘴唇。
他在吻她。
他吻得很小心，所以她一睁开眼，他立刻๑觉察到了，停下了动作，却没有躲避退开，一只手仍环在她的腰上，脸离她只有寸许距离，刻意压抑的呼吸轻轻地拂在她颈间。
两人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先开口，声音低哑：“末儿，我睡不着……我只要一闭眼，眼前都是你的影子在晃……”
杨末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他继续道：“我从洛阳回来，就在数着日子等你来，整整两ä年三个月，我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เ了你，我们成了亲，洞房花烛你却不让我碰……末儿，我还没有老到无欲无求，每天晚上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同榻而眠，你离我那ว么近，我却只能ม看着，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煎æ熬折磨吗？”
她仍然没有动静，他更大胆了些，凑近她耳边呢喃：“末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妻……迟早要做这种事的……”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和新婚那夜一样，清凌凌的眉眼，漆黑的瞳仁，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既没有欢喜接纳，也没有怒拒绝。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逡巡，三年来第一次离她这么เ近，气息交错呼吸相闻，她身上传来甜蜜馨软的芬芳，撩人欲醉。他脑中ณ浮ด现出她娇嫩诱人的身子，三年前青稚纤瘦的身躯和白天所见饱满姣美的胸线合二为一，他再难克制ๆ，翻身压住她，对着那双肖想渴望了三年、如今近在眼前、娇็媚鲜艳的红唇狠狠吻下，恨不得将她整个纳入口中，吞吃下腹。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是兆言小盆友吃咸福的醋，偶尔也让咸福吃点小盆友的。看我对兆言多好，绝壁是第一男主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