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道:“你已经是伙长了,这回又诛杀拓跋竑立了大功,以后有的是你飞黄腾达的机会。走,跟我一起进去吧。”
靖平忙道:“那ว倒没有。我身份卑微,怎好贸然觐见逗留离宫,不如等小姐醒了再求见。”
齐进牵马执辔,服侍他跨上马背。从西山回来后,齐进就为他准备了能盖住耳朵的风雪皮帽和护手。手背上到底还是冻出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疮,捂热了便会有些痒。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至少目前薛亮还没有出去往西山。他有些后悔昨日的决定,但是想到她那般反应,胸ถ中又憋了一股气不出来。她宁可去求薛亮也不肯求他,其实只要她稍微服软说两句好话,他立刻就会点头答应,可她偏不肯说。
兆言看着她不语。
“冻疮冷了会痛,热了会痒,陛下稍微忍一忍,万一挠破只会更严重。”她摸着他的手已经自己热起来了,放开去看他的耳朵,“耳朵上呢,有没有冻伤痒?”
颖坤从圣恩寺回来就自请解除军中职务,以避通敌叛国之嫌疑,折子递上去第二天就批下来了。她看着奏折上的朱批,只有一个ฐ“准”字,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大雪连下数日,厚积过踝,虽然鲜卑兵的脚步因此略๓缓,但往后去却对吴军更加不利。许多南方的士兵抵挡不住燕地突变严寒,手足生疮肿裂,疼痛难忍,连弓箭兵器都握不住。
内侍道:“陛下忙于军务,夜间也只睡不到三个时辰,白日从不休息,特意嘱咐任何时候有要事都可入内禀奏,不会打扰的。”
颖坤却突然改了主意:“午后陛下恐怕正在休息,我、我还是先不入内觐见打扰了,以后再说吧……”转身就想回头。
颖坤听他说“人也放心”,问:“七哥,你担心我上战场有闪失?我也是杨家的儿女,当了这么多年武将了,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
七郎道:“你又不是十七岁了,还能那么เ毛毛躁躁的?我第一次上战场还不是在后军运粮?等全军深入燕州,粮草运济就会成为大问题,大哥这次又得领兵出战,交给你我是人也放心,事也放心。”
兆言眉头蹙起,眼角跳了跳:“原来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他,结夫妻还真是情深义แ长。你跟他无法相守,不是因为血仇相隔吧?如果他没有年少早ຉ夭,你会回来吗?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惦记!”
颖坤冲口道:“有又怎么เ样,男女一时情动贪欢,岂可与骨肉血缘相比?若论男女之情,臣对仁怀太子还要更多,但是父仇家恨当前,不是照样无法相守?”
“外面风大,朕怕冷。”他走到榻边坐下,“你不是有事要单独跟我说?”他坐在右半边,手从榻上锦褥的绣纹上慢慢抚过:“站着干什么เ,过来坐。”
颖坤一想到要和他同处一室就莫名紧ู张:“陛下,何不在花园中ณ……”
“就是陛下。”萱儿脸蛋上浮ด起一丝红晕,“他说我可以叫他表哥,这样亲近,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敬称陛下。”
大娘疑惑道:“表哥?”
薛亮道:“待陛下收回燕州,臣等皆可自由á出入,届时就不必担心冒不冒险了,就算是住进前朝留แ下的温泉行宫里也未为不可呀!”
颖坤回道:“是。”
两人席位靠边,趁席中众芳向皇帝贤妃敬酒悄然退出殿外,向门口贤妃安排的女官说明,离开漱玉殿去往杜贵妃院中。
吟芳也道:“我也不想在此久留แ,悄悄离席不会有人注意的。”
杨末是家中幺女,上面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杨公年近半百才得了这个小女儿,父母兄姐都对她极尽溺爱,也因此宠得她潇洒恣意无法无天。她今年十五岁,但一直未起学名,家中ณ人都亲昵地唤她的乳名,叫作末儿。
杨末扬起胳膊把手中的一根草茎射向少年面门,正打在他鼻尖上,少年“哎哟”一声捂住了鼻子。她挑眉道:“你还跟我讲规矩?我的乳名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请叫我姨母,沈兆言。”
七郎道:“陛下切磋武艺还挑人?”
小黄门错愕地眨眨眼:“可、可是陛下指名说要杨校尉……”
四娘道:“大哥和七郎都把你带歪了,花一样年纪,谁家姑娘小媳妇儿不好好打扮?五娘,来帮我摁住她。”
颖坤笑着躲避:“去见太后而已,还要涂脂抹粉,给谁看呢?好多年不涂了,脸上有东西真不习惯。”
七郎看完也没有心思嬉笑了:“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杨行乾拆开家书看了两ä眼,脸色渐沉,递给他道:“等不及萱儿出嫁你就得回去了,叫上末儿一起吧。”
正说着呢,他那边嘴里就嘎嘣๑一声嚼到了什么东西,吐出来一看,竟是一枚亮晶晶的钱币。
“和馄饨差不多,也是里面是菜肉馅儿,外头的面皮稍厚些,包法不同而已。过年还有个额外的彩头,这么多馄饨里面,有一只会包进去特别的东西,谁吃到了来年一定会有好运气……”
七郎明白她担心什么:“越王还是越王,他毕竟也是先帝的骨肉、陛下的亲弟弟。不过……先帝ຓ驾崩后没几天,白贵妃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
杨末完全无法把沈兆言这三个字和九五至尊等同起来。她太过惊讶,脑แ子里有些乱ກ,稍稍平定心绪,追问道:“燕王即位,那越王呢?越王殿下怎么样了?”
手突然被她按住,她终于睁开眼,声音低而冷静:“我听到了。”
红缨听着他们对话心里已经明白,拓跋申哪有那么好心请大夫来为ฦ小姐看病,他们是怕小姐腹中留下太子的血脉ำ,后患无穷。她想起前几天去白马围场的路上和小姐的对话,只觉得心惊肉跳,等拓跋申ã一出殿就去摇杨末的手臂:“小姐!小姐你醒醒!”
宇文徕却制止道:“不行,明晚太早ຉ了,拓跋竑现在草木皆兵,我这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他立刻๑就会知晓,现在逃脱太冒险。”
贺山跪下拜道:“小人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