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怀孕了。”章老太太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娘，不是我多管闲事，二房那ว里真的是太过了。”王氏在章老太太的房里，一边剥着花生一边道，“咱们家一年能ม吃一次雪糖不能？她一个ฐ还没进门的妾竟然两天吃一次，还有那人参，也是三五天就要用一次呢。你说二房有这些人参为什么不给爹用？爹才是最需要的吧。”
这话不管真假，柳氏都爱听：“现在只希望她是真没有怀你爹的孩子吧。”
章文庆这个，和马氏是有感情，但看他和柳氏说的话，还有这两天的行事做派更像是一时脑แ热，也就是前一阵子她们这里闹腾的太厉害了，这就像初中生谈恋爱，学校家长越反对，那ว两个ฐ小孩越觉得自己้是真爱，要是没人管，说不定不到เ两天自己都崩了。
“你吵孩子做什么？”柳氏再也忍不住了，“你做下这么没脸的事，自己不觉得愧疚也就罢了，还来训斥ม孩子，你……”
“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该操这么多心！平时也就罢了，现在爹娘说事，又哪里有你插话的余地？你……”
章文庆一见情形不对，就转向了柳氏：“你们怎么来了？”
章老太太嗯了一声，面色更阴沉了几分。她是知道马氏的，娘家就不富裕，嫁的也很一般般，回来后自己带个女儿卖馄饨，没遇到自己้儿子前，据说住的地方都漏雨。现在呢？连苏家的糕点都吃上了！
章文庆大是感动，搂着她动情的低喊了一声，马氏轻轻一笑：“二郎刚才在想什么，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章文庆正要开口，马氏已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二郎疼惜我，但我许身给二郎可不是为了那点银子，虽说我现在已经有了二郎的骨肉，但我毕竟还没有进你家的大门，怎么也不能花你的钱的。”
无可奈何，她只有试着去了对女儿的束缚。说也奇怪，只要不让她守规矩，不坐在屋里学针线，女儿就能迅的好起来。几次之ใ后，她也只有歇了这方面的心思，心里，却更觉得对这个女儿不起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小孩子玩野了，规束几天就好了，哪知道没几天，女儿就病了起来。烧咳嗽，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就变得苍白消瘦，如果说原本是个ฐ健康的小麻雀，那后来就变成了一个ฐ病歪歪的小喜鹊，也许外表看起来更好了，但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郎中也看了，药也吃了，却还是病歪歪的。
小三欢呼一声，接过钱，撒腿就往回跑，章文庆在后面笑骂了一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刚要动，却现自己的腿还被抱着呢，他叹了口气：“你还抱着我做什么？你哥拿了钱，指定去买吃的了，你还不赶快跟去？”
小三呆呆的哦了一声，章文庆见他满脸迷惘，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几个铜子：“二叔今天什么都没带，你拿这些钱，去买些吃的吧。”
“孙女怎么了？孙女那也是章文庆的种！王凤芝，你不要以为ฦ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章文庆的这个ฐ家是我柳舒兰挣的，和章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来关心关心倩姐？再怎么เ说，这倩姐也是咱们老章家的孙女。”她特意突出孙女两个字，神情里很带了点意味深长。
“过年五两也足够了！”
他说的这么肯定柳氏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当天下午就把年礼送到了老宅那ว里。章老太太等人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年礼的一部分，待弄清这是全部的时候顿时就炸开了锅。
“老二家行啊，这都不孝顺ิ爹娘了，拿两块破布就想打人吗？”王氏一蹦三尺高，二房的年礼虽然不是特别丰厚，但有肉有菜，也是很能ม省一笔呢。
“哒哒，这是上好的松江布，不是破布。”倩姐开口，这次年礼还是她和尤妈子一起来送的，这倒不是柳氏由着她冲锋陷阵，而是这两ä年都是如此。
王氏向来嘴碎，每次拿着柳氏送来的东西还要絮叨一番，什么这后腿的肉不够多啦油不够厚啦，什么毛太密啦，柳氏实在不耐烦，倩姐对这些却不是太在乎，而且她非常享受送来东西时，小三小四的惊呼，以及章老太太的夸奖，所以后来就由á她一个人来送了，反正有尤妈子跟着，又是坐车来的，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这次柳氏倒是要跟她一起来的，倩姐却不让：“娘去做什么？和我那个哒哒吵架吗？还是只有我去吧，只有我，哒哒再吵也吵不出什么。”
当然这只是她对柳氏的说辞，心中却打定主ว意，一定要把王氏的怒火挑起来——其实现在不用她挑，王氏也已经火冒三丈了，人就是这样，拿东西习惯了，有一次拿不到，倒就成了被拿家的错。她也不管对面的倩姐不过是个ฐj□j岁的小女孩，一挥胳膊就道：“你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爹娘常年都是我们伺候的，一年不过就让你们送这点东西，现在竟要少了，有你们这么做人的吗？别ี说什么เ你们没有，马三娘一个妾天天都是偶能ม吃人参吃鹿肉，怎么，爹娘还比不过一个没过门的妾吗？章老二要是能做出这种事，我就去衙门里告他！我我我，我告他忤逆！”
“哒哒，家里实在没钱了。”倩姐苦着脸道。
“你别想骗我！”
“真的，爹和娘刚才都吵架了。娘说二姑姑这个月花了一百二十两，把家底都花干了。爹去找了二姑姑，二姑姑说都是哒哒……”
“她放屁！”没等她说完，王氏就叫了起来，“她吃的花的干我什么เ事？我不过跟着吃两口就成了都是我用的了？她怎么不说她还见红呢？怎么不说她没……你们、你们看我干什么？”
此时房里除了章老太太、倩姐，还有兰姐和三房的几个孩子及钟氏。三房的几个ฐ孩子都还不太懂，但此时也随着众人看向了王氏，包括还在襁褓里，没有起大名的囡囡，都瞪着浑圆的黑眼珠往那边看去。王氏被看的心里毛，胡乱抓了把花生，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道：“总之，二房不能就送这么些东西。”
章老太太沉默了片刻：“老三家的，你先带着孩子们出去。”
钟氏应了一声，就把自己的孩子招呼了出去，兰姐本来就是被王氏拉来的，根本就不想来，此时更没什么เ犹豫。只有倩姐左ุ看看右看看，装作无知的道：“奶奶，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啊？”
“倩姐乖，你先带着小三小四到เ门口去玩吧。”
“那奶奶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吧，现在天黑的早，娘让我早ຉ点回去呢。”
“也好，不过今天这里的事你就不用告诉你娘了，就说奶奶对她送来的东西很满意，没什么เ意见。”
“哦，不过娘也说了，今年的少了，但实在没有办法，娘说了，明年要是生意好，有余钱会补上来的。”
王氏还想说什么เ，就被章老太太瞪了一眼。虽然王氏平时对这个ฐ婆婆不太在意，但此时心里虚，也不敢造次，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声音。
“说吧，是怎么回事。”待倩姐离开后，章老太太开口。
“什么……什么เ怎么回事？”王氏左右看了看，又塞了一把花生，含糊道，“娘，我看这里没什么事，不如我也先走吧。”
“老大家的！”章老太太厉声道，“你平时给我耍混也就罢了，这次事关我们老章家的子孙，你别想给我糊弄过去！”
“谁糊弄了？”毕竟是横惯的，王氏倒也不怕，一梗脖子，“这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就知道那ว个ฐ三娘子这两个ฐ月都见了红，具体是怎么回事，娘自己去问呗。”
“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娘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王氏说着就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又道，“对了，老二家这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娘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们。”
章老太太站在屋里气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她来到里屋，看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章老太爷不仅流下眼泪：“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好起来啊，你快好起来吧，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她哭了一会儿想到章文庆，又是一阵纠结，听王氏那话的意思，马氏很可能没有怀孕，但如果她没有怀孕，这又算什么？这件事她要怎么跟二儿子说？说了之ใ后又会怎么样呢？她完全没有想到倩姐会告密，在她的感觉里这个孙女一直都是听话的，何况她也不觉得倩姐能够听得懂ฦ。
而此时坐在车子里的倩姐简直都要笑出声了，她没有想到เ这次的收获会这么大，她本来只想让王氏生气或对她或对马氏大闹一场呢，却不料王氏已๐经现了马氏的秘密，这可比她们干巴๒巴的跑去跟章文庆说好太多了。
“倩姐想什么เ呢？这么高兴。”同车的尤妈子笑道，一般她送倩姐回老宅都是只送到门口，因为王氏这个人实在不知道客气是怎么写的，见了她都会理所当然的指派她干活。她本来就是做帮佣的，帮主ว家的亲戚做点活也没什么，但她实在厌烦王氏那个人，再加上柳氏的支持，她也就不往前凑了。这次也一样，把倩姐送到地方后，她就到เ了街口的粮铺里等着了。所以虽然王氏的声音很大，她也不知道老宅那里生了什么เ。
“想到娘做的美食了，尤妈妈啊……”
她正要说什么，身体突然往前倾，幸亏她眼明手快的抓了把窗帘，否则就要滚出去了，但就算这样，她也一头撞到เ了车壁上，旁边的尤妈子也是哎哟一声。
“小兔崽子，你找死啊！”
外面传来车夫的叫骂声，倩姐揉着头向外看去，就看到เ一双黑黝黝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