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七弟，你喝多了。先祖有命，皇家血脉纯正，不能沾那种污秽的东西。”
司鸿豫一把挡开乱ກ泼的酒水，力道骇人，生生逼得老七倒退了几步。
“这个么？”傅少容掂起香囊看了看，笑道，“这是我绣的。”
司鸿豫想将这转瞬即逝的画面记住，还要趁机插上几句话，免得傅少容等会儿又出了神，于是一心两用，拼命找话题。瞅见傅少容腰间系了一只象牙白香囊，从前他想碰还被打开了手，应是傅少容极其珍爱之物，夸两句总是不会错的，便道：“你这香囊绣得漂亮，曲径生兰草，巷๕陌存芳香……是依照‘兰章’二字挑的花色？”
傅少容猜出了十之ใ八九，可仍然不敢确定——无通传、无礼仗的，怎会在惜花小居就让他轻易遇见了？
当朝二皇子司鸿叙，字元殊，宫变后册封的新า储君，上位迄今已有六年。政绩清明，战果丰硕，广受朝臣拥簇，秉笔所载每一桩皆不是浮名虚誉，堪称天资上佳的君王之ใ材。即便从前七皇子擅宠帝爱时，对这条看似无争的隐世潜龙也是心存忌惮的。
他站得笔挺，双手扣腕置于身后：“光记招式没什么用处。招式都是死物，与人练手才能ม学活。你不妨将之衔接成串招，想想如何才能ม刺中我。”
“兰章，你学清晏的样子，用剑刺我。”
说罢粲然一笑，拉着傅少容就跑。
司鸿清晏狡黠应变：“这有何难？平时五哥不许我去的地方，我也带少容哥哥避开就是了。我一个ฐ小孩子，总比大人不能去的地方多吧。”
浴房里水声隐约，苏蓉听得担忧不已，抱着酒缸里浸ฤ过似的长衫在外头来回踱步。傅公子这番回来，不仅衣裳毁了，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疲乏，一句不愿多说，只吩咐她们备水沐浴ภ。
外面闹得欢乐如过年，思清园中却一片安静。
傅少容感到惊愕，再追问时间，那伙计搔着后脑勺想了想，答曰十天前。
傅少容只好把她留在门口，独自去寻了相熟的伙计。谁料é伙计刚听了个开头，表情陡然变了。左右环视，见没人注意这边，推搡着带傅少容进了帘后小间，反身关紧门窗，压低了嗓门道，天青阁那批药材本是无人问津的，可前些天府里不知出了什么事，七殿下遣了人来，通通都取走了。
她哈哈大笑三声，语气娇็俏，藏不住的得意，全然是为自家娘娘得了宠而高兴的样子。
卉蓉笑嘻嘻的，一边走路一边八卦：“殿下从前去尉阳山都是带夏公子的，这回换成了我们家傅公子，那ว一位当然要吃醋啦！简直像大头朝下的陈醋缸子，泼得满池子酸味，全府的花儿都给他熏蔫了！刚才我去厨房，半道上遇见了沛蓉，她还想打我来着，幸好我溜得快，没让她得逞。”
“他们的悲喜憎恶，我看得清清楚楚，从那些奶香、脂粉香、旧陶壶的茶渣味儿、旧顶针ฤ的铁锈味儿里。每一样，我都真真切切感受到เ了。而你呢，你满腔的忠奸善恶……从哪儿来？”
良久，司鸿豫没能等到回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嗤笑道：“兰章啊，我真想带你去桑眠看看，看看那些把妻子的香囊系在窗棱上，把女儿的簪花塞在枕头里的男人们。最后人去了，屋子也空了，香囊和簪花还在，我就一样一样地摘下来，连同旧衣裳一块儿寄回家乡去。”
“你这人……！你还好么？”
傅少容虚得不行，身子直往前倾，眼看又要伏到เ马背上。司鸿豫无法，只好用胳膊环住了他的胸，牢牢按在自己怀里，再低头一看，傅少容的脖颈汗水淋漓，一条一条淌进衣衫，竟把丝滑的绢料é浸得一团团起了皱，前胸ถ后背死死地粘着。
天光明亮，窗帘在晨风里翻卷，绸绢料子拂过了面颊，轻柔冰凉。窗外的景象在不停变换，移动的树枝组成了一张巨เ大的筛网，将刺目的阳光切割成一束一束，依次闪烁着射入窗户。
他微微喘了口气，额头和脖颈布满了汗水，五指潮热粘腻，浑身上下遍布挥之ใ不去的虚软难受。
他在梦里强奸了傅少容。
更可怕的是，青年不再如从前那般言听计从。他赤身裸体地缩在床角，拒绝任何肢体触碰，甚至在被撩起了情欲之后，还强忍着体内汹涌的情潮拼死抵抗。望着那双迷离含泪的眼睛，司鸿豫突然受到刺激，脑中只剩下了纯粹的兽欲。
他的声音很轻倦，夜风一吹就会消散，却平静得不带一丝颤抖：“七殿下年少时予我有恩，半世倾命相报犹不为过。纵然走的是歧途，我也愿意陪他走完。”
“忠义之事，本就各有源头，源浅则忠浅，源深则忠深。殿下说我愚忠……也罢。”
“司鸿五身边的眼线，先前费尽心机也安插不进去，这回他主动要走了傅少容，比起别人，岂非更省力、更安全？”
司鸿凌满脸不信：“怎么稳盘？”
趁他这一愣的功夫，傅少容终于奋力挣脱了钳制，踉跄倒退几步，隔着琴桌，满目戒备地盯着司鸿豫。
即使是司鸿豫，此刻也不由á得怔住了：“你不是琴师！你是……傅少容？！”
“整日吃这么เ甜的东西，怎么不见你长胖？”他盯着那缺了一口的红豆糕，奇怪道，“府里的厨娘天天给你做点心，她家丫头跟着偷吃，却胖得跟个球一样。”
想到此处，卞岚自觉心虚，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结果被扑面而来的罪恶感呛得干咳连连，连忙抓起一块红豆糕咬下。
夏绯衣心绪敏感，又爱闹小脾气，只能宠，不能晾，一次没安抚好能接连生好几天气，他急忙哄道：“我常与绯衣同睡，这屋里，哪处不是你的味道？昨夜一人独枕，空厢空帐的，不知不觉便梦到了，只当你还在身边，就……”
司鸿豫暗叫不妙。
成全？
这撒娇็语气素来是在父皇面前承宠用的，司鸿凌精于此道，练得极娴熟ງ，一出口便满是惹人怜宠的味道。司鸿豫听在耳里，却寒得起了鸡皮疙瘩。
九儿神智涣散地趴着，面色越发苍白，显出一股不健康的青紫ใ来。眼皮缓缓地垂落，困倦得就快阖上。
在栾京郊外，九儿见过太多流浪汉一头栽进雪里，再也没能爬起来。冰雪是会吃人的东西，它们汲取体温，逐渐融化，再渗进薄衣，贴住了皮肉，从骨髓深处逼出痛感。那痛感像是人的精魂，一点一点地被抽干了，人便不再觉得疼痛，甚至异样地暖和起来，犯困一般。等困到了极致，再也不能ม醒转，便被无声无息地收去了魂魄。
他说。
这一骂极轻，却激得司鸿豫勃然大怒，手肘猛地勾住傅少容的脖ๆ子，拖起来就按到了梅树上，凶蛮地追问：“你骂我什么เ？”
傅少容刚ธ恢复清醒，方แ才失智时被施加的诸多耻辱一一浮现在眼前，恨意烧到最烈之处，几乎连命也不要了，贴到司鸿豫耳畔，报复般地一字一顿道：“我说，司鸿豫，你是个下作的畜生！”
“我下作？我是畜ไ生？”
司鸿豫不怒反笑，好像听到了世上最有趣的笑话：“我要是畜生，怎会留แ你好端端的直到今天，任你反手捅我一刀？！我要是畜ไ生，早在你来的第一夜，就该把你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操够十个来回！”
“你只是……不敢罢了。”
傅少容压抑着越来越重的喘息，艰难地道：“你心里知道，只要碰了我，你就再也不能ม……再也不能从我这儿得到，关于七殿下的消息……”
司鸿豫离他那样近，说话的同时，环绕周身的、沉幽的男性体息全灌入了肺腑。
浓醇的酒，淡薄的汗，领ๆ口新洗的皂角香，鬓发残存的烟烛味，皮肤上独特的硬朗味道……这些极具诱惑力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瞬间席卷了傅少容的感官。他只觉得腰身阵阵发软，呼吸紊乱，撑在司鸿豫胸膛上的手掌舍不得用力，竟然五指反抓，贪恋地摩挲起了指间柔软的衣料。
像一头发情的雌兽，只要嗅到雄兽的气息，转眼就失去了抵抗之力。
司鸿豫拥住了他，蜻蜓点水般地啄吻那白皙的颈子，同他亲昵耳语：“少容，有句话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有个书生的通病——总喜欢高估自己。比方说，我掳你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เ？为了你精通琴棋书画，读书万卷，蕙质兰心？为ฦ了断老七的臂膀？还是为ฦ了从你身上挖出老七的秘密？”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了。
傅少容断断续续地答道：“为了……挖出……七殿下的秘密……”
“不对。”司鸿豫打断ษ了他，舌头靠近他的耳朵，不怀好意地道，“我掳你回来，只是为了得到เ你美妙的身体。我想抚摸你，舔你，挑逗你，逼你张开这两条腿，侵犯到เ你哭出来，就像今晚这样……”
舌尖勾过耳廓，含住通红滚烫的耳垂深深吮吸。
傅少容的呻吟陡然升高，身子猛颤一阵，当即就要瘫倒下去。司鸿豫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虚软如泥的腰肢，将全身的重量都挪到เ了自己的手臂上。借着紧拥的姿势，口中的耳垂含得更深了，仿佛那是甜腻如蜜的糖衣，甜得声音都开始粘糊。
司鸿豫往傅少容耳根吐出一口绵长的热气：“为ฦ什么我想得到你的身体，你知道么？”
傅少容止不住地哆嗦，摇了摇头。
“不，你知道。最起码……你以为你知道。”司鸿豫讥讽地说，刻๑意戳着他的羞耻心，“你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才迷恋你的身体。可我能ม喜欢你什么？喜欢你精通琴棋书画，读书万卷，蕙质兰心，做了老七十几年的臂膀，又碰巧知道他的秘密？”
傅少容突然挣扎起来。
他想开口告诉司鸿豫，自己根本不在乎他廉价而暴虐的喜欢。不值钱的感情还不如一层乱沙，谁看得起，拢作一堆捡去便是。可药劲来得凶猛，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低吟，身体便颓然瘫软，死死抵着司鸿豫宽阔的胸膛，开始不可抑制地战栗。
像有朔望的海潮在体内翻涌跌宕。
卷起的浪花在天空中洒下无边的渴望，接连不息地大声喧嚣，昏暗了漫天的火烧云，将他深埋多年的欲望全部ຖ掀上了海ร岸。
那些从不敢触碰的，能ม吞噬掉所有廉耻的欲望。
退潮重袭，更加势不可挡。
司鸿豫吻着他鬓角的汗水：“热吗？”
“……热。”
“有多热？”
“很，很热……难受。”
接着衣襟被人解开了。司鸿豫环住他的腰，娴ຒ熟地将数件青衫从肩头剥落，脱得他上身赤裸，不着寸缕。